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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國先生,出什麼事了?”雒魏林疑惑的問道:“你為什麼這樣的憤怒?”
“因為他們這麼做,要讓我們英國商人蒙受巨大的商業損失!”
阿禮國再次咆哮,再聽了阿禮國的介紹,雒魏林和麥都思等神父也這才明白了阿禮國為什麼突然發火的原因。原來自從吳超越與英國商人比利簽訂了合資建立紡織廠的協議後,阿禮國不但把這件事當成了自己的重大政績上報到了國內,還全力幫助比利向國內採購機械設備和聘請熟練技工,更希望憑藉此事為契機,打開廣袤無限的中國內地市場,結果現在好嘛,採購設備和聘請熟練技工的人派出去一段時間了,合作對象吳超越卻突然被大清朝廷抓了,出售工業設備的高額利潤和得意政績一起化為泡影不說,負責墊資採買設備的英商比利還得蒙受巨額的損失,身為英國僑民上海保護人的阿禮國自然要勃然大怒。
順便說一句,其實阿禮國在比利經營的寶順洋行里還有大筆投資,吳超越和比利準備建立的紡織廠里其實也有他的許多股份,所以吳超越倒霉,實際上還要連累阿禮國也要蒙受經濟損失!
聽了阿禮國的介紹,麥都思和雒魏林等神父都不說話了——他們可是非常清楚本國領事在經濟方面的德行。結果也不出他們所料,在辦公室轉了幾個圈子後,阿禮國先是叫雒魏林等人先回去等消息,然後馬上就派人把寶順洋行的老闆比利叫來,向他也說了關於吳超越的情況,結果比利一聽就立即慘叫了,“上帝啊!那我們不是虧大了?阿禮國先生,這件事你不能不出面啊,吳連保證金都沒有交給我,採購設備和聘請工人的經理又已經走了那麼久了,無論如何都來不及通知他停止採購了,買到的設備就算能退回去,也非得折價啊!”
“你怎麼連保證金都沒有叫吳交?”阿禮國氣急敗壞的問道。
“阿禮國先生,難道你忘了,是你說不用的啊?”比利反駁道:“當時我向你報告,說吳要求貨到付款,你說為了鼓勵吳與我們合作的積極性,對他可以給予特殊優待,還說吳的祖父一向信用良好,經濟方面也完全承擔得起這筆投資,只要簽訂了正式合同,就不必擔心吳會賴帳,所以就讓我連保證金都不用收,先替他墊資採購工業設備,以顯示我們和他的合作誠意。”
阿禮國啞口無言——老吳家確實沒有賴帳的意思,吳超越連建廠土地都已經提前買好的事阿禮國也知道,但阿禮國萬萬沒想到的是,滿清朝廷會給他來這麼一出。氣急敗壞之下,阿禮國心裡也忍不住盤算起了當年的老招數,但又顧慮國內暫時沒有再次與中國開戰的打算,遲遲拿不定這個主意。
盤算猶豫的時候,之前已經告辭離開的雒魏林和麥都思等神父卻又快步沖了進來,還沒進門就慌張叫道:“阿禮國先生,不好了,吳有危險,有生命危險!”
正在發愁收不到吳超越貨款的阿禮國和比利一聽大驚,趕緊向雒魏林等人問起原因時,雒魏林等人馬上把一塊寫著血字的手帕交給阿禮國,說是一個自稱是吳超越朋友的中國女人交給他們的,阿禮國和比利趕緊再看血書內容時,卻見英文寫成的血書落款正是他們的生意夥伴吳超越,內容則是請求眾洋神父到京城幫忙告狀,還有幫忙護送吳家祖孫進京,以免老吳家的仇人在路上暗殺他們。
看完了吳超越的血書,阿禮國和比利自然是臉色更加難看,阿禮國心中也更加動搖的時候,門外又突然有人來報,說是法國駐中國的全權公使布爾布隆求見,還直接說明是因為吳超越被捕一事而來找阿禮國商議,阿禮國聽了大喜,趕緊親自迎出門前,把布爾布隆請到房中落座,然後馬上把剛收到的血書交給了布爾布隆觀看。
不動聲色的看完了吳超越的求助血書,布爾布隆很直接的向阿禮國說道:“親愛的阿禮國先生,你說怎麼辦?就我所知,與吳合資建立紡織廠的寶順公司,也有你的許多股份,這事也關係到你的切身利益。”
阿禮國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了實話,道:“我國外相曾經給文翰公使有過命令,除非危及到我國公民的人身財產安全,否則不許與中國朝廷發生武力衝突,所以我想嘗試交涉。”
“交涉無用。”布爾布隆很坦白的說道:“以你們英國的情報能力,想必已經知道我來上海的原因,我幾次三番要求與中國負責外交事務的五口通商大臣徐廣縉見面,商談更進一步的商業合作,但徐廣縉每一次都對我的要求不做任何答覆,我沒有辦法才來到上海,讓吳超越的祖父吳健彰幫助我向中國兩江總督轉遞外交照會。”
“但吳健彰雖然替我轉遞了外交照會,中國的兩江總督卻到現在沒有給我任何答覆。現在唯一能與我們正常溝通的吳健彰又已經被中國朝廷逮捕,你如果還想用外交手段挽回損失,恐怕是連呈遞外交照會的中國官員都找不到了。”
阿禮國臉色陰沉的點頭,布爾布隆則又說道:“還有,繼廣州後,今天上海也下令禁止我們西方人進城,如果我們再不做出反應,餘下的廈門、福州和寧波三座港口城市也很可能效仿,廣州這塊多米諾骨牌你們英國政府沒有扶住,如果再不扶住上海這第二塊多米諾骨牌,將來會有什麼連鎖反應,難道不值得你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