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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侄子你誤會了。”王國初笑著搖頭,又說道:“我是看你有空,想和你談談上次的事,上次你不是說,等有空的話,想教我幾招靠上海碼頭髮財的辦法嗎?”
“哦,我都差點忘了。”吳超越一笑,知道王國初是已經嘗到甜頭,開始重視自己的意見了。出於對王國初答應和解的報答,也是出於想做點好事的好心,吳超越倒也沒有藏私,馬上就說道:“王叔,我上次說,你如果只盯著碼頭上這點抽成保護費,是抱著金飯碗要飯,真不是蒙你,你如果想發大財,上海到處都是機會,就是怕你不能把眼界給放開。”
“放開,一定放開。”已經嘗到甜頭的王國初回答得很爽快,又迫不及待的問道:“大侄子,那你說說,我究竟如何能靠上海碼頭髮大財?”
“太多了,我一時半會都說不完。”吳超越想不想就說道:“最簡單的一個,開工廠,搞紡織廠,花點錢向洋人買機器,買棉花,僱工人生產布匹,保管你財源廣進,數錢數到手抽筋!”
紡織業是一個工業國家最基礎也最容易的行業,現代中國改革開放的初期,也是趕上了紡織行業的末班車才取得良好效果,這點現代人都知道。可惜吳超越這個建議雖然無比正確,但是對於王國初這麼一個一八五二年的中國人來說,卻無異於就是異想天開的事,所以聽了吳超越的話後,王國初不但沒有歡喜,相反還瞪大了眼睛,驚叫道:“開工廠?織布賣錢?這就能發財?!”
“保你發財!”吳超越大力點頭,又說道:“王叔你也知道,整個大清的紡織業,以我們江蘇最盛,但一戶農家想織一匹土布,最少也得要三四天時間,一台洋機器一天就能織上百匹布!這是多麼大的差距?你如果買了十台洋機器,不就等於是雇了三四百戶農家給你織布?你一匹布那怕只找一百文錢,一天不就掙了三四百個一百文?你在上海碼頭上收保護費,又要有多少時間才能收到這三四百個一百文?”
王國初面露神色了,吳超越卻還是繼續滔滔不竭,比手劃腳的說道:“至於銷路,你根本不用擔心,大清五個通洋口岸,上海的位置在最北方,又有長江航道和運河之便,交通無比方便,你搞出的紡織廠,等於擁有整個大清北方和內陸的市場……。”
比手劃腳著,吳超越很是耐心的給王國初指出了在上海建廠織布的各種好處和遠大前景,力勸王國初出錢出力建廠,並自告奮勇要幫王國初聯絡洋人採購機器和招聘熟練技師,然而很可惜的是,吳超越的這番媚眼卻是做給了瞎子看,王國初對這些話是既不懂又不信,毫無任何興趣,隨口敷衍了幾句就找了個藉口告辭離去,心裡還大罵吳超越不是東西亂出餿主意。
吳超越也看出了王國初對自己好心建議的不屑一顧,搖頭惋惜之餘,也只能是低低的嘆息,“我總算是明白李鴻章和張之洞這些老買辦到底有多難了,再好的事,老百姓不懂又有什麼鳥用?”
“親愛的中國朋友,能否占用你一點寶貴的時間?”
吳超越遺憾的時候,耳後突然傳來怪腔怪調的聲音,吳超越回頭看去時,卻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白人男子在對自己微笑,頭戴高禮帽,西服革履手扶拐杖,身邊還跟著好幾個跟班模樣的洋人,似乎身份不俗。見吳超越回頭,那白人男子又微笑說道:“親愛的中國朋友,你剛才的見解,我冒昧的已經全部聽到,覺得十分有趣,也十分的有道理。關於你的事,我也已經聽一些人說過,我對你十分感興趣,希望能與你談談,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允許?”
“當然可以。”吳超越忙伸出手,用英語熱情的說道:“歡迎你來到古老的中國,親愛的西方朋友,我的名字叫做超越·吳。”
聽到吳超越的熟練英語,又看到吳超越主動伸手請求握手,那白人男子眼睛頓時一亮,也是馬上伸出手與吳超越握手,然而不等那白人男子開口說話,狗腿子吳大賽卻連滾帶爬的沖了過來,一把拉住吳超越說道:“孫少爺,快走,老爺派人來叫你回去,叫你馬上回去,有十萬火急的事。”
吳超越疑惑問什麼事這麼急,吳大賽卻搖頭表示也不知道,又一個勁的催促吳超越馬上回家,還說事情很急。吳超越無奈,只能是向那白人男子說道:“親愛的西方朋友,十分抱歉,我的家裡出了急事,我的祖父催我馬上回去,所以非常遺憾,我必須說再見了。如果有機會,我們下次再詳談好嗎?”
“沒關係,你先去辦理你的急事吧。”那白人男子微笑點頭,又說道:“我們一定有機會再見面的,下次我們再細談。”
吳超越禮貌道謝,又與那白人男子握了手,然後才與吳大賽告辭離開,而吳超越前腳剛走,之前在碼頭上傳教的那幾個法國傳教士卻飛奔到了那白人男子面前,一邊向他行禮,一邊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上帝啊!尊敬的布爾布隆先生!我們法蘭西國駐中國的全權公使!你怎麼也來到上海了?”
“我來上海辦理一些外交事務。”那白人男子隨口回答,又向吳超越離去的方向一努嘴,微笑說道:“但我真沒有想到,我會在上海碰到吳這麼一位有趣的中國人。關於各國傳教士和吳的事,我已經大概知道了,你們暫時不必介紹,我只問你們一件事,吳是不是真和傳說中一樣,對我們西方非常了解?也對我們西方抱有歡迎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