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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超越把話再直接也沒用,曾國潢的臉皮甚厚,馬上就說道:“慰亭,你手裡的新武器不夠沒關係,反正你能自產,漢口又已經是和洋人通商的口岸了,那個什麼****和引信也可以直接找洋人買。現在我們正在和長毛交戰,這麼好的武器,你怎麼也得分一些給我們吧?”
“好說,好說。”吳超越笑著說道:“多了沒有,三百枚手雷彈,五門擲彈筒和五十枚配套炮彈,明天我就叫人送來。”
“就這麼點?還連炮彈都沒有?”曾國潢的臉色有些微變。
“二叔,小侄手裡的新式武器確實不多,已經盡了全力了。”吳超越哭喪著臉說道:“還有,不是我不給你們炮彈,是我的炮彈和你們的炮彈不同,給了你們也沒辦法用。我手裡總共只有二十多門火炮,連火炮都給了你們,我以後的仗也沒辦法打了。”
曾國潢還是不依不饒,正要開口繼續討要時,曾國藩卻揮手制止住了曾國潢的厚顏無恥,還衝曾國潢埋怨道:“二弟,慰亭這些年可沒少幫我們的忙,你怎麼就只想著一再向他伸手,全然想過用銀子買?新式火藥造價這麼高,慰亭能送給我們多少,我們……。”
“恩師,請容學生多一句嘴。”
吳超越不上理髮匠的惡當——用銀子買倒是說得好聽,談著談著曾國藩鐵定會拿吳超越拖欠他的錢糧充當貨款。所以吳超越趕緊開口打斷曾國藩,說道:“恩師恕罪,現在你就算拿得出銀子,學生也沒武器賣給你。”
“什麼意思?”曾國藩疑惑問道。
“生產新火藥的作坊還沒建起來,原材料不足,學生沒辦法造。”吳超越無奈的攤手說道:“而且學生目前還要忙於收復長江下游城池的事,也沒時間回漢口去建工廠和督造武器,所以短時間內,恩師你就算出銀子,學生也是愛莫能助。”
說罷,吳超越又趕緊補充道:“不過恩師請放心,只要隨著老師把長江下游的幾座湖北城池奪回來,把長毛驅逐出了湖北境內,學生馬上就可以騰出手來大力整頓軍備,為恩師大量生產新式武器,幫老師你直搗黃龍,攻破江寧,生擒洪楊二賊,助老師建立萬世不易之偉功!”
曾國藩當然也馬上聽出忤逆學生這是在給自己下套——想要新式武器,先帶著湘軍替忤逆學生把太平軍驅逐出了湖北再說!臉色微微一變後,曾國藩也沒急著跳出陷阱,只是含笑說道:“原來如此,也罷,這事以後再說,我們先喝酒,喝酒。”
吳超越含笑謝了,這才與湘軍眾將舉杯同慶南岸大捷,期間也努力保持與湘軍眾將的友好關係,與湘軍眾人言談甚歡,還不斷許下各種空頭諾言,說什麼只要把太平軍趕出了湖北,讓自己騰出手來以後,一定會以最低價成本價向湘軍出售和援助各種新式武器,成功吊起了許多湘軍將領的胃口,與湘軍眾人盡歡而散。
散席後自然是鉤心斗角的密謀時間,先來看曾國藩這邊,才剛回到後帳與自己的幾個心腹謀士見了面,曾國藩馬上就重重唾了一口濃痰,罵道:“呸!小滑頭,果然奸猾了得,明明是想讓本帥出軍出力把長毛趕出湖北,讓他坐穩湖北巡撫的位置,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就好象是他在幫本帥一樣。”
“只怕他的目的還不止如此。”劉蓉微笑說道:“把長毛趕出了湖北,坐穩了湖北巡撫的位置,又有我們頂在前面為他抵擋長毛,他就可以在湖北安心的整軍備戰,又用新式武器操縱著我們為他衝鋒陷陣,等我們和長毛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再出手順江而下,直搗黃龍和攻破江寧的蓋世奇功,可就得歸他了。”
曾國藩冷笑點頭,也無比懷疑這才是忤逆門生的真正打算,然後曾國藩問道:“如何應對?”
“絕不能急著把長毛趕出湖北!”劉蓉沉聲答道:“長毛對湖北的威脅越大,大帥你那個門生就越是依賴我們,只有讓長毛繼續控制住一部分湖北城池,隨時可能捲土重來,我們才可以從大帥你那個門生手裡弄到更多的新式武器,乃至新式火藥的配方!”
曾國藩沉默盤算不說話,許久後才問道:“那黃州府城,還打不打?”
“當然得打!但不能出力真打!”劉蓉答道:“武昌縣城已失,長毛水師退到蘭溪,黃州城裡的長毛已經形同孤軍,很有可能會主動棄城而走,我們不打無法向朝廷交代,所以必須適當發起一些進攻,給朝廷一個交代,也賣個順水人情給大帥你那位得意門生。”
“然後呢,打不跑黃州城裡的長毛固然對我們有利,可以逼迫大帥你那位門生向我們低頭求助,也可以逼著他賣力攻城,乘機弄清楚他是否還藏有後手。如果長毛收縮戰線主動棄城而走,那我們絕不能全力攔截,必須要讓長毛有力量可以盤算黃州下游的湖北城池,繼續對你那位門生形成威脅,也讓他必須繼續依賴我們。”
曾國藩笑了,拍拍劉蓉的肩膀笑道:“孟容,吾之子房。”
這時,已經回到了營地里的吳超越自然也和唯一一個參謀趙烈文展開了密談,結果吳超越這邊也更有風度一些,趙烈文沒吐濃痰就向吳超越笑道:“慰亭,你的套倒是下了,可你的老師不肯上套,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