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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安見勸說有效,連忙趁熱打鐵,他也害怕有人過來,發現這個丫鬟額發現了他。
“所以哥你不是餓了嗎?我們快點走吧,我帶你下館子。”
周至青嚴肅的看著他,黑得深不見底的眸子犀利至極,阿冬阿夏同時心中一凜,下一刻,周至青轉身,從裡間的臥榻底下拎出了一個巨大的麻袋。
他的聲音乾澀,卻很平靜:“你看看,這個,和你的那個,是一樣的嗎?”
麻袋裡的那些散碎器物都被江翎令人換成了易於攜帶的金條,半個麻袋的金條一打開,周平安頓時眼睛都睜不開來了,那可是一人高的麻袋!
周平安說不出話來,這時候周至青從懷裡掏出那塊二十兩的銀餅,說道:“不是一樣的也沒關係,銀子,我攢夠了。”
周平安覺得臉疼,火辣辣的疼,別問他為什麼。
好說歹說總算把人弄出去了,看著落在身後的宸王府,周平安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知道,如果宸王真的是對他哥抱著別樣的心思的話,是一定不會讓他就這麼離開的,所以出來之後他沒有帶周至青去下館子,而是給他換了身衣服,七繞八繞的摸回了自己家,路上買了一籃包子。
周至青背著個麻袋,和周平安一樣穿得破破爛爛,基本上也沒什麼朝他們看,更想不到這個長工一樣,正在狼吞虎咽的吃包子的男人就是他們口中討論的那個祖上燒高香的准王妃。
阿冬阿夏連忙腳踏輕功,貓似的踩在屋頂上,趕在兩人之前回了周大統領的地方,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周平安沒發現不對,周至青卻是咬著包子疑惑了看了看兩人,黑眸中流露出一絲深思。
江衍怎麼等也等不到周平安的消息,只以為他是沒辦成,有些泄氣,他真的不相信蔣太傅會是那種人,也許是那李姑娘陷害他,也許是一場誤會,但要說他是喝醉了犯了事,絕對不可能,他知道蔣太傅的人品,若是當時他對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只怕會毫不猶豫的負下責任,但是他第一反應就是有人陷害,寧願蹲牢獄也不肯坐擁如花美眷,這其中定然有些什麼。
這日蔣曉風的課講完,他也沒多留,簡潔的告知了江衍明天上課的內容,以及今天需要做的功課之後就離開了,其實有時候江衍都覺得,以蔣曉風的才華,做個太傅都是委屈了。
江翎聽完他的話,敲了一下他的頭:“前朝太傅位列三公,如今不同了,也是正三品位,這都委屈了他,照你所說,難道還讓他做丞相不成?”
江衍不說話了,他也知道當年的事情,顧家的聲望實在太高,別說丞相換個人,就是再過幾年,顧棲還握不了實權,傳出去,只怕引起民亂都有可能。
江翎似乎也想起了這件事,見江衍愁眉苦臉,他笑了笑。
“遇到事情,別先忙著皺眉頭,顧棲這人可以用,他想握實權,給他不就成了?”
江衍頓住,抬頭看向江翎,不過這次卻是若有所思的。
江翎忽然道:“當年的事情,其實是有人在後面推了一把的,顧家的聲望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
江衍眨了眨眼睛,不確定道:“幕後推手,是父親?”
他知道皇祖父為什麼不待見他,父親當年太過鋒芒畢露,名為太子,卻把皇帝架空成了擺設,那時候幾乎所有的權力都握在他的手裡,丞相去世,這應該是皇祖父奪回一部分權利的大好時機,所以他想換上自己的心腹,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推出早就投靠東宮的顧棲,這件事除了父親,沒有別的得利者了。
江翎讚賞的看了江衍一眼,他從來不懂這些彎彎繞,就這還是後來別人給他分析的,而江衍卻能一眼看出其中關節,這說明他有這個天賦。
他不信什麼養廢不養廢,一個人再有天賦,從小到大沒有人誇讚過他,甚至告訴他,他是個廢物,日復一日,天賦不會磨滅,信心卻會沉入海底,沒了信心,人也就做不成事了,這就叫養廢。
哪怕被養得再廢,他也能給他拉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周平安:夭壽了,我哥真的吃人了。
江衍:怎麼了?怎麼了?他吃誰了?
周平安:……我。
江衍:你完好無缺啊?
周平安:……不,他吃掉了我所有的血汗錢,血汗錢!
江衍:……
副CP啊,其實我不排斥,像有的大神寫這個,能讓人看的很舒服,主次很分明,但是我筆力不夠,之前不懂,第一篇寫副CP甚至全民BL什麼的,那時候真的發覺力不從心,主角CP越寫越淡,副CP搶盡風頭,這不是我想看到的,怎麼說呢,我不寫副CP,大概是王妃什麼的有歧義?以後會注意儘量不讓大家誤會啦,麼麼噠。
☆、第40章 猜測
今天的課比往常要遲一些,早就過了飯點,江衍餓過了頭,反而不太想吃東西,江翎卻不讓,硬是看著他吃下小半碗飯,還親自給他打了湯,江衍面露苦色。
“必須全部吃光。” 江翎下達命令。
江衍太瘦了,個頭也比同齡人矮上一大截,他知道自家這侄兒生得好看,但是大哥生得也好,卻從沒人能對著他的相貌想入非非,這就是氣勢,想要改變江衍的氣勢太難,只能慢慢來,從裡到外。而且,就算不為這些,他這會兒正值少年,最需要營養的時候,怎麼能不吃東西?
不光要吃,還要補,江翎親自夾了菜放進江衍的碗裡。
先帝臨終鬧了個大亂子,連累得王都里無數達官貴人跟著吃苦受罪,這些人餓怕了,個個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開葷,連一貫口味清淡的江衍都連著吃了幾天肉才緩過來,後來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給先帝守孝的事情就被再也沒人提起了。
江衍倒也不強求,他是先帝親孫,對他都沒多大感情,難道還指望別人哀悼哭嚎?只要不是太明目張胆就好。其實他給父親守孝守了三年,這些年茹素過來,對於葷食真的沒有多大貪戀,就是再守三年也不算什麼,但是自從六叔和他一起用膳之後,他被迫多加了一道又一道的葷菜,每次都要被餵下大半。
只是一個月下來,江衍不僅沒有長高,就連一兩肉也沒有多。江翎算是幾兄弟里個頭唯一能和秦王比肩的,怎麼看江衍怎麼覺得他瘦小的不像話。
江衍是真的沒胃口,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偏偏心裡並不像別人想的那樣踏實,理智上他知道事情都過去了,他有了一部分自己的勢力,幾位叔叔即將各自回封地,六叔待他很好,並沒有要害他的心思,他會慢慢的成長,變成一個合格的皇帝。但是他的心裡仍然是恐慌的,他穿著冕服戴著帝冠,心卻還是那個尊貴又卑微的東宮公子,未曾變過。
他懷疑自己,也懷疑身邊的一切,他有的時候都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做夢,等到夢醒了,他還在冷冰冰的東宮裡,東宮外諸王爭名奪利,血雨腥風,沒人記得他。
江衍害怕,他害怕自己根本撐不起這江山天下。
但是他的這些恐懼是不能和任何人說的,這代表了軟弱,他不想自己在別人看來是個軟弱的人,更不想看到他們對他失望的表情,總想著能抗一點是一點。
江翎沒察覺,這些日子江衍的表現非常好,好到他都刮目相看的地步,如果能這樣一直保持下去的話,他也可以放心的回到前線去。
也許沒人相信,但其實他真的沒有什麼不甘心的,即使沒吃過豬肉,也看豬跑了這麼些年,江翎其實對豬肉的味道已經沒什麼期待的了,江衍的勞累他也看在眼裡,軍中是苦,但是無論怎麼樣都不像朝廷這樣一句話恨不得有十八種解釋二十三種讀音三十六個弦外之意。
也許,小衍就是那個適合皇位的人?他這些日子只從他臉上看到了疲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畢竟,是大哥的兒子啊。
江翎越想越高興,看著江衍把碗裡的湯慢慢喝完,忽然提起了一件事。
“你派那周平安出去,可是想查蔣曉風以前的事情?”
江衍愕然抬起頭:“六叔?”
江翎擺擺手,示意這沒什麼,要是江衍說話做事樁樁件件向他報備,那還不如他來坐這個皇位,何況這也不是大事。
“你猜得不錯,那蔣曉風確實冤枉,事情不算複雜,原本我想交給你,讓你去查,但是這段日子太忙了,六叔這個月中妖回漠北一趟,想想還是儘快解決掉為好。”
江衍平靜下來,他看了看江翎的臉色,小心的說道:“其實,我有一個猜測,不知道對不對。”
江翎挑起眉毛看著他,黑眸里閃過一絲光亮:“你說。”
“蔣太傅是前年的狀元,雖則才華出眾,但地位不及,所以承遠猜想,並沒有人故意算計於他。”
這個思路不錯,狀元郎再風光,入朝也只是從六品的官,按照大顯的官制,三年一小遷,五年一大遷,再過十年他也才五品,而侍郎是二品官員,侍郎家的小姐若是入宮,是可以直接封妃的。蔣曉風想做到重臣的位子上,除非立下大功,但當時正是太平年間,尋常升遷都困難,一個狀元算得了什麼?
見江翎點點頭沒說話,也麼反駁,江衍繼續說道:“承遠聽聞李姑娘性情柔弱,即便是李侍郎讓她嫁給平王世子那樣的人,也只是大哭一場後回山莊修養了一陣,不過這恰好能證明,最少在那次宴會前,她沒有和蔣太傅接觸過。”
李家小姐在山莊的日子正是春闈開場,蔣曉風不可能不在王都,而除此之外,一個大家小姐,是沒有機會和外男見面並且產生足夠的感情的。
江衍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說道:“所以承遠猜測,這個被發現在李姑娘閨房的男人,並不一定是蔣太傅,只要那天宴會在場,是個男人,就有可能,因為這根本就是一場針對李姑娘的陷害。”
江衍自己不知道,他眯著眼睛說話的時候就像一隻昂著下巴得意洋洋的貓,江翎笑了,抬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又捏了捏他的臉頰,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嗯,的確是這樣沒錯,小衍越來越聰明了。”
江衍對他這明顯是哄孩子的話表示質疑,江翎的笑容更大了,他解釋道:“平王世子雖然長得醜,人也老,但總歸是世子,總有人不開眼,使些下流手段爭寵。”
江衍頓了頓,他不太想聽這些,陰私之事聽多了,他總覺得連自己都有些面目可憎,江翎見了,也就不再提了。
他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六叔上次和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江衍一愣,什麼事情?
江翎搖搖頭,無奈的敲了一下江衍的腦袋:“我說,你整天小腦瓜里都想些什麼?我是問你,顧棲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江衍沉默下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用顧棲,畢竟這人曾經想要算計過他,而他差點就上當了,但是江翎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第一次非常獨斷的說道:“明天你找他好好談一談,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他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