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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畫下來啊

    只是要畫就要用古風的寫意手法,才能濃墨淡彩的潑灑出這份意態……

    念及至此,她想學國畫的心思不由越發迫切了起來,卻沒防顧熙然伸指在她眉間一彈:“發什麼愣?起來啊”

    滿腔的畫意都被彈得匿跡無蹤,舒歡很鬱悶的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站了起來,這才發現旁邊杜秋已經生起了火,正烤著一串不知從哪裡逮來的鵪鶉和中午捅下來的那隻蜂巢,他腳邊洗淨的樹葉上,還擱著好幾串糙綠色的蚱蜢。

    儘管知道蜂蛹和蚱蜢都是富含高蛋白的食物,但她仍然非常非常的黑線:“晚上……要吃蟲子嗎?”

    杜秋悶頭烤著手裡的野味,不作聲,還是紀丹青從身後拎出一隻洗剝乾淨,肚裡塞滿了山菌的竹雞來,笑道:“你運氣好,剛逮著這隻竹雞,不然還真得吃蟲子了。”

    幸好幸好

    舒歡輕吁出一口氣,天生怕蟲也不是她願意的,若是沒有這隻竹雞,她又不想表現出過度的挑剔來惹人反感的話,還必須得硬著頭皮跟著吃蟲子了。  

    心神一定,她立刻就發現顧熙和不在眼前,納悶的轉著頭找他,才看見他仍吊在峭壁之上,往下挪動的速度,其慢如蝸牛。

    “他……”

    她剛想問顧熙和怎麼還吊在那兒,就見顧熙然對她招了招手道:“別管他,這小子體力比我還好呢,就是怕高,讓他在上面吊兩回就好了。這不,方才在峭壁頂上往下望時還叫得活像見了鬼,這會就安靜多了。”

    ……

    原來顧熙和有恐高症,那顧熙然這算不算是衝擊療法?

    舒歡覺得他該用這個法子治治他自己的怕水症才對

    她還在胡思亂想著,顧熙然就遞了一支木簪到她手裡:“替我把頭髮束一下。”

    這支木簪也是她用沉香所雕,是樣式十分簡潔古樸的鳳頭簪。

    學了這麼些日子,複雜的髮式舒歡還是不會,但替顧熙然梳個簡單的髮髻還能行,只是她伸手在他發上一捋,觸手濕涼,明顯是才洗的發,壓根就沒有干。

    她微皺了眉道:“還是等幹了再束吧,要不濕發捂著會頭疼。”  

    顧熙然有些時候比較固執,不喜聽人勸的:“散著不舒服,還是束起來。”

    舒歡只好從荷包里摸出一把隨身帶的小木梳,輕輕的替他梳起發來。

    不知道是不是古代滌發用的都是純天然清潔品的緣故,顧熙然的發質極好,猶如墨染,梳子能從頭一滑至底,順得幾乎不用使力。

    舒歡沒有完全聽從他的意思,只將他容易垂散到臉頰和額前的頭髮挑著用沉香木簪束了髮髻在頭頂,其餘的頭髮仍舊讓它散著,顧熙然雖然還是覺得不太舒服,但他自己不會打理,卻也無可奈何。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顧熙和總算平安的腳踏到了實地,只是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望向眾人的目光也極其怨恨,看來是真被駭到了,他甚至還跺了跺腳,發怒道:“你們都欺負我等我回去就告訴老太君”

    杜秋看了看他,不語。

    顧熙然微皺起眉頭,喊了聲:“小四——”

    “別喊我,我不理你”顧熙和拗勁犯了,恨道:“把我一個人丟在上頭就自己下來了,我要死了你都不會管,還喊我做什麼”  

    說著他又轉頭衝著杜秋嚷道:“什麼狗屁武師啊簡直就是殺手我花錢請你來教我武功,不是請你來謀財害命滾滾滾明**就收拾東西給我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他情緒激動的喊完就轉身往樹林裡跑,還把上去攔他的舒歡給狠狠的推倒在了地上。

    舒歡崴傷了腳踝,很痛,但是眼見天色就要黑了,若真讓顧熙和跑到了林子裡,迷路不說,沒準還會遇上什麼大型的野獸,兇險之極,因此她壓根顧不上去查看傷勢,撐起身來想接著追他。

    這時一道人影從她身邊掠過,隨即又有一雙手伸過來,順勢將她攬進了懷裡。她抬眼一看,是顧熙然,他垂著眼,面上瞧不出喜怒之色,但摟住她的手卻很用力,還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舒歡搖了搖頭,轉眼看見顧熙和被杜秋揪著衣襟給拎了回來,一把擲到了火堆邊。

    顧熙和身形靈活,從地上打了個滾翻起來還想跑,待杜秋再上去捉他時,他就拳打腳踢,手抓牙咬,反正能施得出來的招數全用上了。

    杜秋壓根就沒把他這些無賴招數放在眼裡,眼明手快的捉了他的胳膊一轉一扭,他就掙扎不動了,只好轉為破口大罵,但罵人也是需要耗費氣力的,他來回攀了一次峭壁,早就疲累了,罵了一會就覺口乾舌燥,而且沒有人接話跟他對罵,他也很沒趣,漸漸的就安靜了下來,只用仇恨的目光瞪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慚愧

    第六十五章 慚愧

    顧熙和在發泄情緒的時候,顧熙然默然在旁,看著紀丹青替舒歡查看傷勢,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他真正平靜了下來,低頭坐在糙地上生悶氣時,才緩緩開口。

    “鬧夠了?”

    他的語氣很淡,同他的神情一樣,聽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天氣。

    顧熙和一愣,隨即倔強的扭過了頭,不理不答。

    顧熙然不以為忤,仍是淡淡道:“我身子弱,因此練武來強身健體,你跟著練是為了什麼?”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沒指望著能得到回答,因此看見顧熙和緊抿著嘴唇,就替他答了:“你是為了好玩,為了學點武功好出去威風顯擺可是沒想到練武竟然這麼辛苦危險吧?心裡萌了退縮之意,又拉不下臉說不練……”

    “才不是”顧熙和憤怒的打斷了他的話,一張臉漲得通紅。

    顧熙然一挑眉:“惱羞成怒了?”  

    “沒有”

    “那你發什麼脾氣?”

    “明知道還問我?”顧熙和怒沖沖的頂撞回去:“氣你們不管我死活”

    顧熙然挑了眉,語帶微諷的反問了一句:“不管你死活?”

    “對把我一個人扔在峭壁上,壓根就不管我”

    “你先搞清楚一件事。”顧熙然提了聲道:“是你說要練武,我們才讓你去攀那峭壁,難道你還以為你坐在這裡不動,武功就會自個跑到你身上去不成?”

    “那也不能這麼個練法吧”顧熙和憤憤道:“萬一我失足摔下來,人都死了,還練什麼?”

    顧熙然一笑:“那你摔下來了嗎?”

    “沒有……”顧熙和一愣:“但我是說萬一我沒摔死是運氣好,萬一運氣不好呢?”  

    顧熙然先沒作聲,只是伸手從杜秋那裡拿了一串有些烤焦的蚱蜢,微皺著眉頭咬了一口,嚼了兩嚼後咽下去,將那串蚱蜢遞到顧熙和面前:“你要不要嘗一口?”

    “不要”顧熙和抬手就將那串蚱蜢給拍到了地上:“這是人吃的東西嗎?虧你咬得下去”

    “是啊”顧熙然轉著手裡的蚱蜢串,淡淡道:“杜秋要不是怕你失足摔下來,早就去別處打野味了,用得著在這附近逮蚱蜢麼?你以為他愛吃這個啊?”

    聞言,顧熙和立刻睜圓了眼睛,目光裡帶著極度的驚訝。

    他轉頭往杜秋那邊望過去,卻見杜秋那張白板臉上仍是沒什麼表情,除了偶爾翻動一下手裡在烤的鵪鶉,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顧熙然說完了想說的話,也不再理他,手枕在腦後,仰躺在地上,望著漸漸黑下來的天空。

    沉默。

    面對這種情況,顧熙和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只是微張著嘴,坐在那裡發愣。

    這時紀丹青已經搗爛了一兩種糙藥,敷在了舒歡的腳踝上,替她緩解了些疼痛。  

    舒歡痛過了勁,拿衣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看了顧熙和一眼道:“你還是承認吧,這事壓根就是你自己小心眼。”

    顧熙和氣的不是她,因此盛怒之下將她推傷了,心裡多少有點內疚,但小心眼三個字著實不太中聽,他還是不滿的低聲嘀咕了一句:“我哪裡小心眼了……”

    “難道不是嗎?”舒歡糗他道:“不說杜師父,就是你二哥,他蠢到帶你出來,不將你完整帶回去的地步了嗎?方才我替他梳頭時就留意到了,他嘴裡說著不管你,其實總往峭壁那邊看,要是你真出點什麼意外,我看他們兩個都是頭一個衝上去救你的,分明是你自己小心眼,別人對你好你都感覺不到,還亂發脾氣,說人不管你的死活”

    ……

    她每說一句話,顧熙和的腦袋就往下耷拉一點,說到最後,他的頭都快貼到地上去了,生平頭一回,體會到了什麼叫無地自容。

    好像,真的是他自己誤會了……

    但是他怕高啊杜秋是個外人,不管他也就算了,連顧熙然都不管他,還說怕高沒關係,多攀兩次峭壁就能治好了,說完,他就獨自攀下去了,丟他一個人在上頭……  

    這種舉動當真激怒了他

    自小到大,他受到的寵愛都是來自長輩,家裡兄弟姐妹雖多,但沒有一個同他交好,就連與他一母同胞的姐姐顧芸,他都嫌囉嗦沒勁,很少搭理,因此玩伴只有染墨和滌硯兩人,偏偏他們是書僮,有身份隔著,主僕規矩怎麼都少不了的。

    如今好容易發現原來長年病弱,足不出戶的二哥如此有趣,又不像大哥是長子,天生有繼承權,獨得老爺的寵愛,令他本能的排斥,於是他心裡不由的生出了親近感,一天下來,有事沒事的總要往生梅閣那邊跑上兩趟才覺得暢意。

    被想要親近的人漠視拋棄了,無疑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何況這人還是他的手足,在家裡他唯一喜歡的兄長……

    綜上原因,讓顧熙和一直覺得自己憤怒有理,因此方才的言行沒有給人留下任何餘地,沒想到此刻被顧熙然和舒歡三言兩語說得慚愧,尷尬的反倒是他自己了。

    “我……”他很想道歉,可是這種向人示弱的事他從沒幹過,很是不好意思,尤其是先前他口不擇言的讓杜秋滾蛋了,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接受他的道歉,若是不接受,他豈不是要更加尷尬?

    不過比起尷尬來,他更怕顧熙然生氣,從此往後不再理他,那就沒人帶著他玩了。念及至此,他還是走到杜秋面前,漲紅著臉道了歉:“杜師父,我……我方才說了不好聽的話,你別……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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