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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出門在外帶著眼睛就足夠了,那嘴巴和耳朵就算是帶出來了,也儘可能少用,免得招禍」那個年長的車夫越發的警惕了,冷冷地說道。
張陵沒想到這名車夫的警覺性如此重,可他恰恰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況且如果亮出自己的身份也沒有什麼好處,這些人恐怕對官府也沒什麼好感了,他陪笑道:「別誤會,我就想了解一下情況,沒別的意思。」
「你想了解啥?了解了你又能幹什麼?」那名車夫根本不為他的話所動,一句一句地頂上上來,差一點兒把張陵給噎得喘不過氣來。
張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苦笑道:「你們真的誤會了,我沒有惡意,真的只是了解一下這些情況。」
那名年長的車夫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是看出他對自己二人確實沒有敵意,神色這才緩和下來,輕聲說道:「這位公子,別替你自己沒事找事,這條路上的事情誰都知道怎麼回事兒,犯不著來問我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些當官兒的想尋外快,當然是要守著這條道發財了」
另外一個車夫了善意地提醒道:「公子爺,如果吃完飯,就早一些趕路吧,這趟路走過去你就明白了,根本就不用打聽。」
「這種卡子很多嗎?」張陵覺得對方語氣鬆動,便繼續問道。
「有官的地方就有稅,他們都是分了段的,北邊還好,這一過滄州城,這種卡子多如牛毛,一趟跑下來,有一小半的花銷倒是在這過關費上。」年輕的車夫說道。
「難道就沒人管嗎?」張陵問道。
「好了,沒什麼可說的。」
那個年長的車夫又不滿了,開始揮手趕人:「我說你還愣在這兒幹啥?甭想從我們嘴裡探聽出啥來,該幹啥幹啥去,別影響我們吃飯。」
張陵也就是想了解一下這種私設的收費卡子到底到了什麼程度,畢竟現在剛來滄州,還不能做太大的動作,見對方已經有些惱怒,也就站起身來:「二位慢點兒吃,恕在下打擾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一片嘈雜聲,緊接著飯莊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一個眼珠子上血絲密布,滿身酒氣的男子走了進來,在他背後看跟著幾個差役,其中一個就是剛才在收費卡上的那個滿臉橫肉的差役,一進屋,他就指著張陵說道:「龍四爺,就是這個小子。剛才在檢查的時候,我就發現他從馬車上下來,在那兒瞎轉悠,一雙賊眼到處看,我就覺得不對勁兒,這會工夫又跑到這兒來了。」
有些酒意的男子冷冷地看著一臉平靜的張陵和兩名緊張的站起身來的車夫:「小子,你是幹什麼的?想來找我龍四爺的麻煩?你活膩味了還是吃飽了撐的?」
張陵手背在身後擺了擺,示意張松等人先別過來,然後不動聲色地道:「怎麼啦 ?我和幾個朋友吃飯難道觸犯了律法?」
「吃飯?你真當我不知道你都幹了些啥啊?」
那名男子上前一步,酒氣直噴道張陵的臉上,他伸出粗大的手指朝張陵的肩膀上指指戳戳,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你想知道卡子的事情,問我不就知道了?讓我來告訴你行不行?」
張陵心中一陣煩燥,先別說他們私設關卡的事情,就是這股子歪風斜氣都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來整治,河北這面的官吏有不少都是從舊隋時承襲下來的,風氣很不好,在這種情況下,要想將地方治理好又談何容易?
他強壓著心頭的煩燥和怒火,後退了一步道:「你想告訴我啥?想知道的我自己會問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喲?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什麼仁(人)都有啊怎麼著,到我南皮縣的一畝三分地來折騰,你活膩味了是不是?」那個男子怔了一怔之後,更加囂張起來。
張陵眉毛一挑道:「我活膩味了?什麼時候大唐的南皮縣成了你的一畝三分地?難道是皇上賜給你的?有什麼證據?」
見到張陵口氣強硬,那個男子也沒有完全醉糊塗,他有些拿不準,狐疑的目光在張陵身上反覆打量。張陵身上穿的很尋常,年輕也輕,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遊學在外的士子,只是不卑不亢的氣勢倒讓對方有些起疑:「證據?哼,我懷疑你是逃犯,要對你進行檢查」
張陵冷冷地道:「就憑你一句話就斷定我的身份,你還真把自己當作這片土地上的主子了?」
他這挾槍帶棒的口吻讓對方更加的惱怒,尤其是飯莊裡還有不少車夫和行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被掃了面子,這口氣卻是咽不下來,著酒意再看對方如此年輕也不可能是什麼微服私訪的官員,多半也就是那些讀書讀迂了的書生,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四爺今天也不跟你廢話,來人啊,把他帶回去,我讓他知道在這片地上誰書得算」龍四一揮手,身後幾個差役立即將張陵圍了起來。
旁邊的兩名車夫和櫃檯里的老闆娘都是一臉的黯然,民不與官斗,哪怕是差役,他們也不敢得罪,只盼著自己不被牽扯進去就好,哪裡還顧得上其它。
那個一臉酒意的男子還在那兒罵罵咧咧的:「我呸不知死活的書蟲,居然敢來管我的閒事,我還不信收拾不了你,等給你吃上一頓筍子燉肉,我看你還得意?」
「龍四,你在幹什麼?」羅祥不得不出聲了。這次之所以由他帶路到南邊這幾個縣私訪,就是因為他老家就在這一片兒,比較熟悉。本來他也是按照張陵所囑咐的,不要暴露身份,可現在已經到了要動手的時候,他可不敢再遲疑了,要不別駕大人被打出個好歹,那禍事可不小,而且他也發現那個叫張所的人手裡已經扣了一隻碗,這要砸到人腦袋上,後果也是不堪設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