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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是由於上京城的一名貴族和突厥貴族交好,將粟末靺鞨族準備立國的事情泄露出去,這立即遭致突厥大汗頡利的詰問,雖然粟末靺鞨族暫時應付過去了,但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難辦了。
事發之後,突地稽勃然大怒,立即命人抄斬了那個貴族,但是拆屋及烏,由於客素的家族和那個貴族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而且執行這項命令的人一向對客素家的財富垂涎三尺,便借這個緣故將客素的家族也牽扯進來。
家族上下百餘口人盡皆被殺,留在上京城等地的家產也盡皆被那個人抄沒,如果不是他想得到自己在中原的那些產業,恐怕也早已經被殺了,哪裡還等得到營救。
從逃出牢獄的時候起,他們這一行人就盡伏夜行,在在崇山峻岭間小心翼翼地前進。他們多次成功地躲過了近在咫尺的追捕,然而,客素現在十分的沮喪,茫然地望著眼睛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好不容易培養的信心幾乎再次崩潰……追兵搜捕的越來越厲害,同行的人中已經的大半被追兵殺死,而距離中原還有數百里。
「此去中原尚有二百多里,一路上都是草原,我們要想躲過他們的追蹤,無異痴人說夢。」客素喃喃自語。
「掌柜的,你放心好了,既然我們能逃出監獄,也一定能夠逃出大草原」卜爾赤站在他的旁邊,篤定地說道。
跟以前相比,卜爾赤高大的身軀略顯消瘦,滿臉的長鬍鬚,整個人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渾身散發著一股凌厲逼的威猛氣勢,大概是在前不久受傷失血的原因,他的面色顯得非常蒼白。
在客素家遭逢大變的時候,只有卜爾赤帶著幾個家人因為在外面收帳而沒有被抓到,他本來可以帶著一筆錢逃走,但為了打聽客素家人的情況,他又潛回了上京城,結果中了那人的埋伏,死戰逃脫。
在養好傷勢後,他便招募了一批死士去營救客素……在大草原上,有很多人因為走投無路而成為這種人,或為匪盜,或為死士,為了錢,他們什麼都可以干。
「很難,我們這麼幾個人,只要對方在前面封鎖,恐怕是跑不過去的。再說,家人都沒人,我就算跑去了中原,又有什麼用?」客素依然沒什麼信心。
卜爾赤嘆道:「掌柜,即便是家族中只剩下你一個人,那也是家族的延續,也是老掌柜的希望。你心地善良,性情豁達,到哪兒都能生存。我們在中原的產業還沒有受到損失,到那裡重新開始,又有什麼不好?」
客素點點頭,眼中又浮現出一種收做希望的光芒。
「休息吧,晚上還要走許多路。」卜爾赤拍拍他的肩膀親昵地說道。
客素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心裡還是非常亂,雖然經過卜爾赤的寬解,可他還是……那一團的愁緒,斬不斷,理還亂。
他轉頭望了一眼躺在自己身邊的卜爾赤……他的頭髮已經白了許多,眼角和眉頭的皺紋也很深,但臉部的表情即便是在睡覺的時候,也十分堅毅,很有幾分父親的神采。
不知道什麼時候,客素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被一陣急馳而來的馬蹄聲驚醒的。他一骨碌爬了起來,緊張地四下張望,剩下的六個人也同時警醒,握緊了兵器,他們看到一支有幾十人組成的騎兵飛馳而來。
「大叔,大叔,有追兵來了,我們是不是躲一躲?」客素緊張地去推旁邊的卜爾赤,卻推了個空。
頭上傳來卜爾赤的聲音:「掌柜的,不要緊張,是我們的人。」
那隊騎兵馳近,客素發現,那個領頭的騎兵正是他們家裡的一名僕人,這些人一個個都非常強悍,裝備也很精良,人人都是手持長矛,背著強弓,腰懸長刀。
那名僕人的名字叫做勒多,他跳下馬來到卜爾赤的跟前:「大叔,我們沒來晚吧?」
卜爾赤點點頭:「沒來晚,我們快走」
雖然客素很想知道那批人的來歷,卻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急忙上了馬,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向中原的方向趕去……
「掌柜的,只要衝過前面,渡過那條河,我們就可以到中原了,哈魯達再兇悍,也不敢追過來」卜爾赤揚鞭說道。
哈魯達為了彌補過錯,又擔心引起突厥人的注意,只帶了不多的人出來追捕客素,即便知道他們逃跑的方向,也不易進行大面積的封鎖,所以他們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前面突然響起了悽厲的號角聲,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客素的心裡頓時便是一緊……以往,他總覺得這號聲蒼涼、有氣勢,能夠讓浮躁緊張的心情鬆弛下來,每次去中原,除了思念家人之外,最懷念的就是這蒼涼的號角聲,但現在聽起來,是那麼的刺耳——這表示他們已經被人發現了。
前方已經出現數十騎粟末靺鞨族的騎兵,卜爾赤揮動長矛,大喝一聲:「殺上去」
三十多個騎兵立即發出一聲高吼,揮動著兵器,以卜爾赤為中心,一字排開,向隱隱約約出現在前方的騎兵殺去。
說來也是湊巧,哈魯達的判斷還是比較準確的,客素在大草原上已經無處可去,可能是去中原接手他的那些產業。但是,大草原與中原連接的位置太多了,以他帶著幾百人不可能全面封鎖,同時也要顧忌突厥人的態度,所以他只派了幾支小部隊在自己認為可能的方向上進行搜索,而他在後面率領大部隊進行排查,眼前這支與客素他們數量相等的追兵,就是小部隊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