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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你以為文會是什麼?」張楊氏笑著問道。
「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聽說縣丞大人也要去。」張陵說道。
「李教諭可不是附庸風雅之人。」張楊氏笑道。
張陵臉一紅,道:「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先生當然不是那種人。」
「小婉曾經說過,一張一弛是文武之道。估計李教諭也是看你們這一段時間太過辛苦,給你們營造一個輕鬆的氛圍放鬆一下,同時也不忘了功課,你若不去,反辜負了李教諭的一番心意。」張楊氏倒猜出幾分。
「唔,那孩兒也要準備了。」張陵想了一下,母親說的確實有道理。
隔了一日,大清早張陵便收拾得清清爽爽,匆匆地向江邊而去。舉行文會的所在自然不會是碼頭那種雜亂的地方……在距離碼頭約有二、三里的地方,有一個叫做望江峰的所在,那個地方近水,而地勢高聳,林木繁茂,一則登高望遠,二則不受炎熱炙體之苦。
這一帶路他都是走得熟了的,知道在什麼地方,便覓路行來,一路袍袖飄飄,走得卻是舒暢,額角微微帶汗,等進入山中,入眼處一片蒼翠,張陵頓時覺得身上的暑氣幾乎消散無蹤,便連額頭細汗也是迎風而收。行走山道中,隱見右側林中露出一角朱紅色的飛檐,間有人語聲渺遠可聞,仔細看時,卻是幾名樵夫正在那裡歇腳,大概是剛到不久,扁擔和斧有關當局隨意地放在一邊,正興致勃勃地談論著什麼,一見他的目光看過來,微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小郎君,過來坐一會兒再走?」
張陵笑著搖搖頭,手指了指前面,繼續前行。望江峰名字起的大氣,其實也不過是一塊高約幾十米的突出高地,倒是上面佳木成蔭,清爽宜人,還未走上去,就已經聽得一片叫好之走,當下更不猶豫,覓路前行。
前行七、八十步,拐過一片樹林,前面已上了峰頂,大約五、六畝方圓的平地,茵茵綠草之中,有木亭一坐,三面皆是青松垂柳,唯有臨水的一面被人伐成空曠,登高臨遠,實為佳處。
亭中有一茶爐。飄出茶香縷縷,學堂中已經有不少人周圍或站或坐,亭中除了幾位教諭之外,縣丞王守拙竟然也在座。
張陵正猶豫著是不是要立即上前拜見,卻見李冀笑道:「文無第二,武無第一,你們這些小傢伙也忒矯情。我出一上聯,你們來對」
他略一沉吟道:「日麗風和百花爭艷。」
在他吟誦上聯的時候,全場皆靜,學員們都認真聽著,待到他的話音落下,眾人都開始輕聲議論起來。
李冀這付上聯並不刁鑽,但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更不好對……對上沒問題,如何能夠對出采來,那才是重要的。正在這時,亭子左邊突然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朗聲道:「先生,我的下聯是:地靈人傑師生同歡。」
這一聲突如其來,引得眾人循聲望過去,卻見亭左站著一個面容俊秀的少年,正滿臉的笑意,舉手投足間頗見幾分飄逸。
「張陵,有你的」
有幾個跟張陵熟稔的失聲叫了起來,其他人就算和他不熟,他曾經見過,卻不想這人心中倒有幾分錦繡。
「呵呵,阿陵,你今天可是來遲了」李冀笑道。
「安步當車,不知時間之即逝,請先生恕罪」張陵深深一躬,以示謝罪。
對於這個弟子,李冀是十分看重的,聽他對得工整,微微一笑,又吟出一聯:「高峰入雲,清流見底,何處更著點塵。」
雖然稱望江峰為『高峰』是有些過了,但此時此刻,卻也入景,眾學員知道這是教諭在考較張陵,但一個個也是凝神苦思,想得到一佳句。
張陵微微沉吟,目光流轉處,忽見得煮茶的童子席地而坐,一付昏昏欲睡的模樣,靈機一動,張口道:「茶煙乍起,鶴夢未醒,此中得少佳趣。」
「高峰入雲,清流見底,何處更著點塵;茶煙乍起,鶴夢未醒,此中得少佳趣……果然好句,對得甚工,對得甚妙哈哈哈……」李冀重複了一句,心中一喜,不禁哈哈大笑。
在接下來的考較中,張陵卻是把機會留給了旁人,畢竟這才是李冀主辦這次文會的主要目的。
對聯完了之後,自有詩詞哥賦,張陵雖有急智,但也表現平平,並不顯得如何突出。忽然,李冀轉對王守拙道:「縣丞大人,你是不是也應該提攜一下後進?」
王守拙點點頭:「當然……」
突然,他看了一眼李冀:「你敢讓我鑽圈子?」
「我哪有讓你轉圈子,這本來也是縣丞大人的職責嘛」李冀理直氣壯地道。
「行」
王守拙點點頭:「學問我比不過你,這狡猾勁兒也沒得比。我就出二個問題,『人之初,性本善』的『善』字何解?『性相近,習相遠』的『習』字又有何解?」
竟是這兩個問題,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這兩句是《三字經》中起首的兩句,這些學員們自然是背得滾瓜爛熟。但自從《三字經》問世以來,不僅那些剛啟蒙的學童學習它,據說國子監也用它作為課本,所以這些學員雖然不能倒背如流,卻也是非常熟悉。
一名學員踴躍道:「啟稟大人,這個『善』字,是善良之義,人剛生下來的時候,都是非常善良的;『習』字的意思……是學習、修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