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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旨?」張陵正跟姚永國討論公事,一時沒反應過來。
「快去接旨」小婉在旁邊可聽得明白,連忙催促道。
張陵這才和姚永國快步來到外面,直接一名穿著內侍袍服的中年人和幾名侍衛正站在那裡,皺著眉打量這縣衙……這縣衙屬實是寒磣了點兒,大概從文帝的時候就再沒修繕過。
這陣兒也沒有什麼廢話,張陵帶著一干人等也不顧地上是不是髒,全都跪倒在地。
「你就是張陵?」那名內侍……也就是太監,打量了一眼張陵,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大概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輕。
「是。」張陵恭恭敬敬地答道。唐朝的太監雖然沒有明朝那般勢利,可也不是好惹的,關鍵時候歪嘴,後果可是十分嚴重的……才敲八斗的李白,不就是被高力士歪歪嘴,給遣返老家啃玉米去了嗎?
驗明正身之後,這名內侍笑了笑,然後取過聖旨展開,以那獨特的公鴨嗓音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懷柔縣縣令張陵,在為官期間興修水利,造福百姓,現擢升為水部書令史,正六品,賜白銀一千兩,綾羅五匹,欽此謝恩」
真的升官了?張陵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裡了。
這名內侍合起了聖旨,雙手遞過來,低聲提醒道:「張大人,還不接旨謝恩?」
張陵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雙手接過聖旨,叩首道:「臣,張陵,謝主隆恩」
這才站了起來,命人將賞賜物品抬手,然後這才笑道:「公公裡面請」說著話,他從衣袋裡取出個錢袋悄悄塞給那名內侍。
那內侍輕輕捏了一下錢袋,臉上露出笑容,和張陵客氣著向大堂走去。
等入座之後,那名內侍微笑道:「張大人,皇上說了,河北道剛剛受災,事務繁多,給你十天的時間處理善後事宜,在新官未到的時候,所有事務暫由縣丞代理。」
「是,下官遵命」張陵一直很客氣,那名內侍看得暗暗點頭。
「行了,咱家還急著回去復命,就不留下來了,你可別誤了行程。」這內侍跟火上房似的坐了沒一會就要走……其實也難怪,這河北就是個窮地方,多呆在這兒一會我,就是個遭罪。
送走傳旨的,姚永國等人連忙向張陵恭喜,張陵臉上的笑容卻是有些勉強,他取出一錠銀子交給姚永國,讓他帶自己請衙門上下喝酒,然後便返回了後宅。
一進門,紫鵑和雪雁二人便來賀喜,張陵勉強答了,臉上卻不見喜色。
「阿陵,出什麼事情了?」小婉問道。
「那個官雖然是正六品,卻不過是一個高級吏目罷了,還不如這一方父母官。」張陵悶悶不樂地道。
小婉不明白古低的官制,但看了張陵的模樣和剛才他所說的話,不禁笑了:「阿陵,你當官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張陵眉毛一挑,回答道。
「那不就行了」
小婉微微一笑:「你在懷柔縣的所作所為,不僅我看在眼裡,衙門上下、懷柔百姓更是看在眼裡,我覺得你已經做到了,雖然未必盡善盡美,但你只能保證開始,卻無法預料到結果。」
張陵微微沉吟了片刻,點點頭:「婉姐,你說得對。」
其實張陵和小婉都有一點沒有料對,李淵這麼做是有意的,正六品,已經是給張陵提升了一級,但張陵畢竟年輕,有失沉穩,他有意培養張陵,將來大用,所以才給他那麼一個看起來有些閒散的高級吏目職位,目的就是磨磨他的銳氣。
接下來的幾天,夫妻兩個人忙得團團轉,張陵這面要安排公事,小婉這邊木器作坊和水泥廠、沙廠的事情都要解決好。
說縣令張大人要調任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這個消息給懷柔縣的上下,帶來了一份沉重的失落感,人們似乎已經適應在縣令大人的帶領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
大清早,外面還瀰漫著濃濃的晨霧,劉在田老漢摸著黑就起來了。上次水災,劉在田家裡的房子因為年久失修,整個全塌了,全家人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是縣令大人發動全村的青壯,從水泥廠拉來水泥和沙子,然後重新蓋了幾間房子,比原來的更加寬敞明亮,而且連一文錢也沒有收,再加上今年主家免了租子,日子眼看就就好過起來。
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過,三個兒子除了大兒子在家幫著種地之外,另外兩個兒子都去水泥廠打工,每個月都有不少銅錢進帳,勞動人民最樸實不過,劉在田老漢頑固地認為,帶來這一切改變的,就是那個年輕的縣令大人。
「爹,您上了歲數,就別折騰了。這一點東西我保准給送到。」大兒子劉厚拎著四條長約三尺的大鯉魚,在門口等著,臨走前還勸了一句。
劉在田眼珠子一瞪,道:「不要攔著我,不親自去感激張大人,咱都覺得虧心。」
姚永國坐在轎子裡,腦子裡想著的還是張陵昨天臨走時說的話:「姚永國,我這一走,這一攤子事情就拜託你了。懷柔縣今天地局面來地不容易,要珍惜啊。」
轎子突然停下地時候,姚永國的思緒被打斷了,他心裡多少有點不快。透過轎簾看了一下前方,他不由一下子愣著了。
在縣衙地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大堆人,三三兩兩地,有地拎著袋子,有地跳著擔子。一眼望去全是各村里來地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