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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婉卻是有些焦急,她擔心張陵在滄州的情況。李世民為什麼要將王守拙放在滄州?就是為了滄州的治安民生嗎?
當然不是那麼簡單的。不可否認,治安民生是李世民所考慮的,但他最根本的還是需要錢,需要大量的錢。別人改朝換代可以打土豪分田地,但他不行。前隋楊廣當政的時候,屢次巡遊,二征高麗,開鑿運河……這一樁樁事情,耗費了錢糧無數,再加上各路反王和不時侵掠邊境的突厥,大唐朝可以說是接了個爛攤子,從唐高宗開始,就在琢磨著如何讓府庫充盈起來。
李世民的情況比李淵好得有限,雖然各地陸續平定,但邊境地區頻起戰火,突厥鐵騎侵掠如風,其他少數民族也同樣是虎視眈眈,大唐朝有地盤卻是沒錢,而沒錢就不能打仗,所以李世民才頻頻派出親信重臣,治理地方的根本就兩個字……斂錢
王守拙派去滄州,向朝廷要人,李世民許了張陵,而且還官拜從四品的別駕……以張陵的資歷來說,確實不夠,就算他有在河北地方為官的經歷,年齡也實在是太年輕了,但李世民還是派他為王守拙的副手,目的就是要協助王守拙發展經濟。
張陵為官,頗有些中規中矩,李世民和王守拙都清楚,但小婉卻是一個搞經濟的好手,他們也清楚,無緣無故地將小婉派去抓經濟工作有些不太合適,便來個曲線救國,而且張陵雖然年輕,卻也是個值得培養的年輕官員……對這個,小婉心知肚明,倒不是她能夠揣測帝王心思,而是在此之前,平陽公主給她打過預防針。而小婉心疼丈夫,擔心他操之過急,所以在天氣涼爽之後,便棄船登岸,反正距離滄州城已經不遠,馬車反倒更快一些。
比較歡喜的還有雪雁和寶兒,一大一小已經膩煩了坐船,重新坐上馬車的感覺非常好,寶兒的小手極不老實,總想抓住那些飄落的樹葉,卻總不明白他的視線和手臂有些距離不對稱。
「少夫人,別駕是不是比縣令更威風?」雪雁最近在惦記著官職的問題。
「應該是吧。」
小婉有些心不在焉,雖然她打心裡希望張陵有出息,可動不動離家萬里卻並非她所喜歡的,她更喜歡張陵在長安從一個小吏開始慢慢地遞升……她也清楚,當京官的如果沒有當地方官的履歷,很難晉升,可女人的心思就是這樣,什麼時候都喜歡患得患失,很難把握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麼。
「少夫人,老爺在堂上辦案一定很威嚴。」雪雁想像著張陵升堂辦案的模樣,一片神往。
小婉『噗哧』一聲笑了,張陵就算是在做縣令的時候,也很少升堂斷案的,那些動不動大喊『威武』,然後官兒們邁著富態的八字步在師爺的陪同下上堂……那都是戲裡的做派,這時候的百姓最是怕官,也最怕打官司,通常到了打官司的地步,那已經是事態發展得非常嚴重了,小婉和張陵在懷柔縣的時候,也沒見他升過幾回堂。
「小少爺,你看少夫人高興的,等看了老爺,老爺也一定會高興」雪雁明顯的是領會錯了小婉的意思,她也懶得解釋,自顧自想著事情。
河北,據她所知,並不是個貧瘠的地方,記得有位現代的官員曾經說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貧瘠的心靈,沒有貧瘠的土地,一個地方民生的好壞,關鍵是主政的人有沒有能力……但在小婉看來,這句話也實在是武斷,虎的能力是傲嘯山林;魚的能力是暢遊江海,能力有各種各樣的,全能……那是上帝。王守拙有能力穩定一方,張陵也是富有開拓能力的,但二人都不擅長發展經濟,小婉真的很擔心。
乘船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但失去了最初的興奮後,那旅程同樣的無聊,所以再次踏上陸地之後,眾人都覺得十分高興,馬車和馬匹就像乘了風一樣,跑得十分快速。
遠處傳來一片急促的馬蹄聲,一些騎了馬的漢子風一般的掠過,風中傳來一個大漢的聲音:「總算離開滄州城了,這幾天連喝酒都喝不痛快,到了前面的酒館,好好喝一頓」
滄州城嗎?
小婉坐在馬車裡,終於是鬆了口氣,看來終於是要到了,無論如何,一個快要結束的旅程總是會讓人感到輕鬆的。馬車不得不之中飛馳起來,小婉聽到前面傳來車夫不停催促拉車的馬,並且不停地揮舞著長鞭的聲音。
小婉小心翼翼地打開車窗,迎面撲來的是一陣愜意的秋風,外面的空氣當然要比車內清爽,而且風中還夾雜著落葉和塵土混合的味道。
黃土大道在前面轉了一個大彎,兩邊的高地阻擋住房了前方的景物,不過前面已經隱隱可以看到城市的些許輪廓了。馬車轉過那個緩慢的彎道,小婉總算是看到了那座聞名已久的城市。
遠遠望去,看不出那座城市的繁華,卻看到了這座城市的沉重和古樸,高大的城牆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來到近處,還能夠清楚地看到城牆上面的累累刀砍斧鑿的痕跡。
馬車馳近城牆的時候便已經放緩了速度,跟著前面的人流慢慢進入城內。滄州城內的街道並不是很寬,路面只能夠讓兩輛馬車通行。
但是,路面上非常整潔,路旁也沒有那麼多的垃圾,門前屋角都收拾得很乾淨……總的來說,雖然這座城市和其它城市同樣充滿了一種貧窮的氣息,但給人的感覺卻與其它城市不一樣,似乎這個城市正在緩慢的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