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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衙門裡走了一遭,大部分官員看上去也就是外面一間官服鮮亮,裡面就凋蔽的很,偶爾聽得一位小吏與同僚低語,竟是憂心新年的柴米油鹽之事。
「怎麼會這樣?」
張陵實在是有些想不通,就這樣的守備,那突厥人沒來攻打還真是件怪事,估計要真是戰事開始,派一支小股人馬就可以長驅直入了。
「他們進城搶,冒的風險大,在城外縱橫,油水大,而且城裡的官也可以裝作不知,到時候做做樣子,報一個『追趕不及』自然了事。」張松撇撇嘴道。
「你對這裡面的事情倒是知道的清楚,是不是想想來也報一個『追趕不及』?」張陵笑道。
「小的哪裡敢?」
張松也笑了,「不過涇州府的那些官員行動快的很,倒真是追趕不及。」
張陵搖搖頭,也是有些無奈,那些官員或者看他年輕,也或者是形成積弊,早晨倒是來得整齊,不到半日的工夫,人已經消失了大半,便連那長史和司馬也藉故出去——好歹這兩位出去還有一聲招呼,其餘那些人溜了,竟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張參軍也走了,我看見他在前面轉悠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進來。」張松撇撇嘴,受張家人的影響,他對於河東張氏也沒什麼好感,雖然和張溫沒多少接觸,卻已經將他劃做不可交的範圍了。
「不妨事,他恐怕是擔心在同僚之間的關係,恐怕晚上就會到家裡來了。」張陵倒是不以為然。
這種事情,他是不會介意的,不過,他現在也算是明白張溫為什麼到現在才是個參軍了,就這種前怕狼後怕虎的性格,能有什麼進步才怪了。衙門裡這些人,先不說差事辦得如何,就這小道消息的傳播速度,就絕對不比 三姑六婆差,恐怕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張溫和新來的別駕大人同族了,不可能沒有隔閡,難道他還真指望像從前一樣?
「大人,那這件事……」
「上衙門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樣子,朝廷發餉可不是讓他們去茶館聽戲聊天的。」
張陵的臉色微微一冷:「下一個正式文書給各部官事,今後出去辦事一律要寫明事由,無故不在其位者,輕則扣餉,重則開革」
「是。」張松躬身答應。如果張松也是年齡漸長,本來就是從學堂出來的,近幾年跟在張陵身邊,不僅是跑腿辦事,也讀了不少書,其實張陵就是將他當做師爺使用了,無論是辦事能力還是文字上的水平,都很不錯。
張溫此時也在家,往日這個時候回來,他的心情都很不錯,雖然這個司兵參軍當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在安定縣城裡,也算是頗有頭臉,餉銀雖然不多,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時常還可以撈得些孝敬,在城裡也是數一數二人家。
不過,今天回來之後,他的神色卻是沉重,回家之後便將自己關在了房裡。他的原配髮妻前些年病逝留下一對兒女,後來娶了妻子的族妹羅氏做填房,夫妻兩個很是和美,諸事不瞞,因此,在知道張陵來做別駕之後,便跟羅氏說過,而羅氏對於河東張氏與張陵這一支之間的恩怨也大體清楚。
見到丈夫這般神色,張羅氏不禁開口勸道:「老爺,那張大人年紀輕輕便琚為四品大員,那可不是僅僅在朝中有人就做得到的,那些人現在怠慢,將來必然沒好果子吃,你何須陪他們坐蠟,畢竟你們是同族,理應相互幫襯。」
張溫看了看窗外,還有一些尚未融化的積雪,十幾隻麻雀在上面蹦蹦跳跳的覓食,輕輕嘆了口氣:「安定其實不安定,在這個地方,想要太平,就要老老實實地什麼事情都不做,自然會太平,可若是想做些事情,恐怕就再也不能安定了。」
張羅氏卻是個明白人:「老爺,張大人年輕氣盛,你看他可是個能夠安定下來的人?我可是聽說了,便是那位弟妹,也不是一個安分人,皇上親自將他派來涇州,你不是也說保不准這裡要動刀兵了嗎?既然是這些,你何不借這個機會幫扶張大人,你們的關係原本就比別人近一些,這主動靠攏,他哪有不喜歡的。」
張溫卻還是有些遲疑:「你也清楚這涇州最大的阻力是什麼,那些人不僅朝中有人支侍,與突厥人、馬賊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萬一……」
張羅氏道:「妾聞成大事者,最忌首鼠兩端,老爺之前也曾說了,這次恐怕是皇上要有動作了,無論是朝中那些人也好、突厥馬賊也罷,他們能夠抵得住浩浩皇威?張大人身負天子之命,你只要站好了隊,將來自有福報。」
「可是……」
「老爺,當斷不斷,必受其害,我們今天就去將事情說個清楚。」張羅氏道。
「有智女子勝過鬚眉。」張溫臉上有幾分愧色,點點頭:「今天入夜之後我就過府拜訪。」
「何必入夜?一筆寫不出兩『張『字,我們夫妻倆一同過府探望,諒別人也說不出什麼。」張羅氏道。
衙里無事,張陵回後衙的時間也早,小婉倒也聽說了前面的事,看著張陵一付無所事事的模樣,便覺得有些好笑。
「你打算怎麼辦?」等張陵換了衣服之後,二人坐在書房裡喝茶,小婉輕聲問道。
「要讓馬兒跑,首先就要給加草。不過對於劣馬來說,還是要馴一馴……你不是說,馴獸師最好的武器就是蘿蔔加大棒嗎?我今天就打算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