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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困,可不困啊!」小婉沒好氣的說道,這兩個人二更剛過就睡了,她可是一直快到五更天才停筆。
「呃,小姐,您不吃點東西?」紫鵑反應過來了,敢情自己是把小姐吵醒了。
「不了,我再補一會兒覺。」小婉抱著柔軟的枕頭,將腦袋埋在枕頭裡不肯抬起來。
紫鵑和雪雁雁面面相覷,看看小婉確實是不想起來,也只好先退下去。
「等一等!」
二人剛退到門口,小婉又將她們喊住:「給我準備一下,也該起來了。」
睡到一半被吵起來,再睡也睡不踏實,小婉索性起身,在雪雁和紫鵑的伺候下,洗漱完畢。她也沒胃口吃飯,便吩咐道:「雪雁,你去廚房看看我前些日子制的松花蛋,應該是好了,給我撿幾個出來,中午要用。」
「是。」雪雁答應一聲,快步去了廚房。
「紫鵑,你也別閒著。」
小婉取出幾塊散碎銀子遞給她,「桌子上的那些圖紙你拿去,去找一些木匠來按圖製作。」
自從柴哲威、柴令武這兩個孩子經常在平陽公主房間逗留後,平陽公主眉宇間的憂色也逐漸少了一些,不僅是飲食情況好轉,而且也不反對小婉開窗,房間中雖然還有藥味存餘,但已經輕多了。
打發紫鵑和雪雁出去做事,小婉也來到花園裡,公主府的花園非常的漂亮,裡面的花卉品種不亞於皇宮的御花園,事實上這本來就是縮小版的御花園,是李淵在給平陽公主建府時的禮物之一。清晨的薄霧還沒有盡散,小婉采了一大束猶自帶著露水的鮮花,然後又去找了一個頸細肚大的花瓶給插上,這才來到平陽公主的房間將花擺在桌上。
「我不喜歡花。」
平陽公主倚著靠枕,看著小婉忙忙碌碌地地修整花枝,重新插好,突兀地說道。
「我也不喜歡。」
小婉附合道。
「嗯?」
平陽公主反倒好奇起來,她還以為小婉會舉出若干理由說服她,不由得疑惑地看著她。
小婉繼續說道,「如果我家有一片空地,即便不種上一片莊稼,我也會植上一片綠草,綠意盎然的,可比這些五顏六色的花強多了,而且還可在草地上散步、休息,即便是躺在上面望著藍天白雲,也是一種享受。」
「可草色不僅單調,而且一到秋冬季節,就會枯萎的。」平陽公主忍不住說道。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小婉輕撫花枝道:「雖然野草沒有花的嬌顏,也有有大樹的強壯,但它的生命力卻是最為堅韌的,無論它受到什麼樣的創傷,只要春天一到,它還會頑強地破土而出。」
「野草有一個又一個的春天,人……又能有幾個春天呢?」平陽公主的目光變得有些茫然,像是在提問,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殿下,心懷生機,處處是春!」小婉的話像是在打禪語。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小婉注意到平陽公主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覺得這敲門聲太刺耳了。
「進來吧。」小婉說道。
進來的是平陽公主的一個大丫環,名子叫射月,她們在小婉服侍平陽公主的時候,都候在門外,除非是需要她們做幫手,才會進來——這倒不是她們偷懶,而是平陽公主在得病後,脾氣變得有些古怪,不喜歡太多的人在眼前晃悠。
「殿下,梁御醫過來了。」射月稟報導。
「讓他進來吧。」平陽公主說道,她又閉上了眼睛,似乎剛才跟小婉說了一番話後,感到疲累。
「射月,梁御醫是怎麼回事?」小婉叫住射月,小聲問道,她還奇怪呢,似乎來了這半個來月,就沒看見有大夫上門服務,對於一個皇家公主來說,似乎有些詭異。
「梁御醫是陛下最信任的大夫,每個月過來給殿下檢查一次身體,那些藥都是他給開的,殿下也不信任別的大夫。」射月低聲道。
「要是怕我聽到,就去外邊說,在那裡嘀咕什麼?」床上的平陽公主突然開口,兩個年齡相若的女孩不由得做了個鬼臉。
小婉故意大聲道:「射月,去請梁御醫過來,現在天氣轉熱,門就不必關了。」
床上的平陽公主毫無反應,射月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喜色,應了一聲便去了。
許多人可能都覺得關門閉戶對病人有好處,其實除了一些特殊的病人和天氣時,保持房間中空氣的流通對病人的健康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在小婉來之前,平陽公主就像是一隻冬眠的刺蝟,門窗關得嚴嚴實實,整個房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藥罐子,有人勸說就會遭到一頓喝斥,直到小婉過來,採取了親子攻勢,這才將這藥罐子打破。
不一會兒,射月帶著那位梁御醫過來,出乎小婉的意外,這位御醫不是想像中的白鬍子老頭,而是一個頗為英偉的中年人,尤其是頜下的鬍鬚,修剪得很整齊,也很有型。
梁御醫看到小婉,也有些奇怪,因為小婉穿得不是丫環的服飾,雖然她頂了一個王府女官的名銜,卻也沒有換上相應的服飾。
目光一轉,梁御醫看到小婉剛剛收拾好的插花,笑道:「這花不錯,可這花瓶實在是太醜了。」
小婉不樂意了:「沒有花瓶的丑,怎麼能彰顯出花的漂亮。」
梁御醫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就是插花人了,看來自己是將她得罪了,不過他也不在意逗逗對,便道:「插花可是一門學問,只有花、瓶相諧,才能呈現出永恆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