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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鬆一口氣的是,這位王爺的架子並不大,雖然臉色是冷了些,但要求並不是很高,而且那些侍衛也並不難伺候。徹底放下心事的盧明俊命人給自己在偏房整了兩個好菜,又弄了一壺好酒燙上,自斟自飲也小快活了一回。
正喝得高興的時候,突然聽得外面一陣爽朗的笑聲,盧明俊的三魂立即丟掉了一縷,噌地從位子上跳起來……這誰啊?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在王爺下榻之處大聲喧譁,你不要命了老爺我還沒活夠呢
盧明俊以前所未有的敏捷竄到門口,剛一露頭就噌地縮回去了……竟比出來的速度還要快幾分。他踮著腳尖來到那窗前悄悄向外看去,居然讓他看到更為吃驚的一幕——
那位不苟言笑的淮陽王竟然發出爽朗的笑聲,而最為難得的是,王爺竟然還拉著一個年輕人的手一直送到門外,就算是本州的刺史大人恐怕也沒有享受過這等殊榮吧?況且那人還是如此的年輕
難道是京中的哪位王孫公子恰好在滄州與淮陽王相遇?盧明俊仔細打量那年輕人的相貌,只覺得眼熟,好像……張別駕,張陵大人
張陵拱手請李道玄留步,待這位王爺回屋之後,他才慢慢離開了驛館。不過,此時他的心裡完全被興奮所取代,李道玄已經明確表示,希望他將來能夠跟隨他同征突厥,而且還表示回去之後就向朝廷上表,將剛才的問答上奏皇上。
「鴻漸,你和尊夫人的才能不能只限於一州一地,那是我大唐的損失啊」李道玄慨然長嘆。
「大人,去什麼地方?」張松問道。
「當然是上衙門。」張陵在轎子裡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剛才是在興奮頭兒上,沒想那麼多,可現在就覺得有些彆扭,可哪裡彆扭他又說不上來。
轎子剛起,走了沒幾步,迎面來了一輛馬車,那個騎以跟在車旁的人俯身向車裡說了一句什麼,馬車便在前面停下。這時,張松也看清前面那個騎馬的人正是王守拙的管家王保,便也向張陵稟報。
「落轎。」
就此錯過,於禮不合,而且張陵也一下子省悟過來——怎麼淮陽王竟然越過王守拙直接召見自己?
前面王保見轎子落地,也下馬快步走過來,恰好在轎簾掀起來的時候站那兒向張陵行了一禮:「張大人,我家老爺請你車上一敘。」
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這也是一個優秀管家的基本功,如果一名管家的喜怒哀樂都形諸於色,那他的主人如何就可想而知了,張陵點點頭,起向出轎,卻又回頭看看張松,這個動作讓張松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一個勁兒地搓臉,還以為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等張陵上了車,王守拙吩咐車夫:「先回府衙。」
「是,大人。」車夫有些納悶,不是要拜見淮陽王嗎?怎麼到門口又改主意了?
馬車在驛館門前打了個盤旋,又向府衙行去,張松只好帶著轎子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
「大人,今天早上王爺突然派人召下官前去,所以沒來得及去衙門請假。」張陵據實稟報……這事情他得先說,等上官問起來就不好了,雖然上馬車的時候王守拙的臉色並沒有什麼有異於以往的,但他能夠感覺到對方似乎對自己有了些戒備,再不像以前那樣有一種推心置腹的感覺。
「嗯。」
王守拙點點頭,對張陵主動說話感到滿意:「王爺召你都問了些什麼?」
「主要是修築碼頭和道路的事情。」張陵答道,他將關於選取碼頭位置、確定修路線路的理由等在王守拙面前一一重複了一遍,大多事情王守拙都是知道的,聽完之後,他微一沉吟,問道:「王爺怎麼說?」
從王守拙的語氣中,張陵聽出了幾分焦急,有些時候他畢竟還是年輕,想不到那麼許多,李道玄此來,固然是想要調查一些事情,但其中也有一些人為的因素,而且事關王守拙的官途。
「王爺對於我們的決定表示贊同,而且希望能夠做出一個覆蓋整個滄州的道路修築計劃。」張陵說道。
知道李道玄對於這件事情給予充分的肯定之後,王守拙鬆了一口氣,但聽到那個道路修築計劃之後,他的臉頓時又陰沉下來,但在看到張陵有幾分探詢的目光,他捻著鬍子給了張陵一個讚許的笑容:「你做得不錯,非常好,這份計劃一定要好好做。」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府衙門前停下,張陵拱手道:「大人若無別事,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看得出來,雖然王守拙臉色還是不太好,但情緒比之前穩定得多,他微微點了點頭,待張陵準備下車的時候,他又突然問道:「王爺再沒有說什麼吧?」
心中微微一凜,張陵嘴裡卻道:「沒有,王爺的心思好像都放在修築碼頭和道路上。」
「好,鴻漸,你快去忙吧。」王守拙說道。
聞言,張陵下了車,向馬車微一拱手這才向衙門裡面走去。
王守拙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糾結——對這個年輕人,他是極為欣賞的,但正因為如此,他漸漸覺得有些恐懼,似乎是擔心他奪走自己的東西,雖然王守拙意圖提醒自己,張陵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擔事情的發展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至少……他現在覺得有些事情已經失控了。
第一卷 亂世 第三百五十九節 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