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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盾」
堡牆上的官兵立即舉起盾牌,『哚……』一陣陣箭簇與盾牌相交的聲音響起,幾面盾牌幾乎同時舉在小婉面前,形成一堵盾牆。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份幸運,幾名躲在垛口後面的兵卒不小心面門中箭,其中一人最慘,眼睛被射中,或許死不了,但那隻眼睛算是晚了,另外幾人比較運氣,都是重傷,卻還沒到致命的地步。
「快抬下救治」
小婉立即命人將幾名受傷的兵卒抬下救抬,刀瘡藥早已經準備完畢,將箭矢小心地拔出,上藥裹好後,立即扶上擔架將人送到下面。
這時,堡牆上的弓箭手也開始還擊,在居高臨下的優勢下,突厥箭手紛紛落馬,但這些人的射術確實了得,若不是據城而守,官兵的傷亡絕對要大於他們。
嗚~
號角聲再次響起,從突厥人陣中推出百餘輛盾車,大批突厥人隨在後面向前衝過來,在他們的後面,數十輛蝦蟆車被推了出來——這種蝦蟆車的外型有些像某種動物,其實就是一種獨輪車,上面可以放置許多的泥沙口袋,可用於填壕。
「怪不能出動弓騎兵,看來他們的大隊也已經抵達了。」程鐵牛並未緊張,堡外的突厥騎兵已經死亡大半,開始撤退,但地平線處又揚起滾滾塵埃,突厥人的大隊已經到了。
「一般來說,突厥人的部隊不會準備攻城的器械,看來他們這次本來就有準備拔城的。」小婉輕聲說道。
現在戰場上出現的盾車、撞城車和蝦蟆車可不是匆匆趕製的,這說明突厥人這一次出掠,可不是像平常打草谷那麼簡單,這是要攻城掠地的。
「來看老爹上次的話是正確的,頡利為了轉移內部的危機,想發動一場針對中原的戰爭,這一次他們恐怕是想先行占領涇州做他們的跳板,然後揮師直搗長安。」程鐵牛也不是白給的,上一次程知節來視察,恐怕兩父子已經就目前的情況交換了看法。
他看向小婉,低聲道:「嫂子,知不知道這一次突厥人會出動多少人馬?」
小婉斜睨他一眼:「我怎麼會知道?」
程鐵牛立即一付不信的模樣,不過外面軍情緊迫,他也沒時間追問了。
小婉雖然有情報,但她也只知道一個大概數字,據情況顯示,頡利這一次出動,先是派出一些親信部落,然後便是本部,有相當多的部落還處於觀望……也就是說,除非頡利進軍順利,否則那些部落是不會真正出兵的。
因此,對於朝廷來說,就是要擋住頡利的這波攻擊,但朝廷大軍暫時無法出動,目前頡利的威望還沒有遭受到足夠的打擊,如果朝廷大軍壓境,極有可能受到草原部落的反彈,再次與頡利結合,只有大力打擊頡利的威望,在草原上扶植起一股或者多股與頡利能夠抗衡的力量,那時候才是朝廷進軍草原的時機。
轟……
外面響起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但這一次突厥人的攻擊意志十分堅定,雖然前鋒有些慌亂,但隊伍依然前進,突厥人在隊伍中夾有大量的弓箭手,他們不停地向城上射箭,給城上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投石機,上地獄火」
程鐵牛大聲喝令,投石機旁的士兵立即忙碌起來,戍堡本來就是做為一個前沿要塞構築的,一共放置了一百二十具投石機,除了原有的兵卒外,還有一些來堡中避難的青壯在經過培訓後,臨時負責投石機的發射,所以這一聲令下,一百二十具投石機同時做好了準備,將裝有地獄火的陶罐裝上。
「發射」
程鐵牛大喝一聲,揮下令旗。
呼……
百餘個陶罐紛紛飛起,劃出無數道弧線落進進攻的突厥人當中……一片片火焰噴濺出來,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攻城大軍剎那間墜入了火海地獄,盾車、撞城車、蝦蟆車……紛紛燃起熊熊的烈火,那些被火焰燒到的突厥戰士拼命地扑打著身上的火焰,卻不料這些火焰越拍打就越熾烈,驚慌的戰士們紛紛逃竄,有些人乾脆解下腰間的水囊打算滅火,卻不料水潑上去之後,火勢更加猛烈,轉眼間,堡前那數百米的範圍已經變成一片火焰,陷入其中的突厥戰士發出悽慘的叫聲,在火焰中徒勞的掙扎……一聲聲慘叫越來越弱,戰場上只剩下火焰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無論攻方還是守軍,都默然地看著那牌火海,眼中流露出驚懼的神色。
程鐵牛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嫂子,這回我知道它為什麼叫『地獄火』了。」
小婉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她清楚,自己將一頭噬血的怪獸呈現於世人面前了,雖然古今中外從來不缺少戰爭利器的出現,但想到自己親手重現了這種殺器,她的心裡也有幾分悔意。
第一卷 亂世 第四百四十二節 風雨
第四百四十二節 風雨
「嫂子,沒什麼可不忍的,漢人落在他們手裡,生不如死,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們逼迫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種死法對他們來說還是划算的」程鐵牛在一旁說道。
「話雖如此,情何以堪?」小婉輕輕搖頭,索性眼不見為淨,下堡牆幫忙救治那些傷員。
而此時,突厥軍隊中的號角聲又開始變化,那些被火海阻住去路的突厥兵立即如同潮水般的向後退去……與人作戰,他們不怕,但水火無情,在這種比較天然的力量面前,人類的勇氣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所以他們不會在這個時候跟性命過不去,只是儘可能地將逃出火海的傷者帶回去,有些人沒有辦法撲滅那些火焰,便整個將一片皮肉甚至肢體削下來,這種壯士斷腕的悲壯連堡牆上的官兵都忍不住發出噓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