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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吳三走了之後,汪清流覺得口乾舌燥,端起茶杯想喝口水……茶水已經涼了,大涼天喝下去,那熊熊的火氣好像是消了一些。
他突然起了一個念頭——為什麼不去看看那個玻璃大棚呢?
念起如野草生,竟然是再也按捺不住,好在今天是個大陽天,汪清流也不帶下人,順著村前的土路便向黑家莊的方向走去。
眼聽為虛,眼間為實,他始終是心裡存疑……來到黑家莊外,老遠的便看到那些玻璃大棚,陽光照耀在玻璃穹頂上閃閃發光,看上去有些刺眼,但還可能看到大棚周圍有不少人,不知道忙些什麼,熱鬧非常。
汪清流強忍著心中的氣,從田埂上走過去,卻看那裡還停著幾輛馬車,有不少鄉農正抬著竹筐往馬車上放置,那些竹筐都蒙得嚴嚴實實的,也看不清是什麼物事。
「汪老爺,您怎麼有空兒過來了,快快,這邊有請」
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汪清流轉頭一看,臉色頓時沉了起來:「汪福,你怎麼在這裡?」
說話的是一個青年人,也是汪家莊裡的,說起來還是汪清流的一個同族晚輩,名叫汪福,一個身材壯碩的莊戶人。
「汪老爺,這黑家莊大棚招短工,我尋思著地還沒開始種,就過來打個短工,賺幾文錢。您是要來買青菜的吧?那可要快,再晚點兒,那些菜都要被運進城裡賣了。」汪福還以為他是想就近買些蔬菜,便好心的提醒道。
「嗯,汪福,你跟我說說大棚的事情。」汪清流本來有些生氣,但仔細一想,人家利用閒暇出來打工,又不是自己的佃戶,似乎管不著。
「對不起,我現在忙,沒時間,等回頭再說。」汪福抱歉地向汪清流笑了笑,說著就擠進人群當中。
「你……」汪清流氣得吹鬍子瞪眼,奈何人已經走進了人群之中,他自恃身份,也不可能進去將其硬拽出來。
隨著汪福的離開,汪清流覺得自己剛才被那杯涼茶澆熄的火氣又騰騰地上來了,他直接向著那大棚走去,想到裡面看看是怎麼回事。
剛來到大棚門口,一名鄉農伸手將他攔下:「不是在這裡做工的人,不得入內。」
嘿
汪清流這輩子哪裡吃過這個堵,氣得鬍子一蹶一蹶的,回頭就走……不過剛才那驚鴻一瞥,已經看到了大半個大棚的模樣,裡面是綠蔭蔭的一片,那架子上的黃瓜沉甸甸的,地上的白菜也一片碧綠——他心裡只有兩個字:妖孽。
剛走了兩步,一眼又看到一個熟悉的本庄莊戶,汪清流終於忍不住了,上前兩步怒道:「汪海,你在這裡幹什麼?」
「喲,汪老爺,您也來了,我在這邊買點兒菜,這菜剛出棚的時候還能便宜些,等到了城裡,那就只有有錢人才能吃得起了。」那個叫汪海的鄉農說道。
說著,他還從一條布褡褳里取出一根黃瓜,「汪老爺,您瞧這黃瓜,水嫩水嫩的,我還買了一把韭菜,準備割點兒肉包餃子吃。」
這個汪海一點兒也沒個眼力勁兒,沒發現汪大老爺的臉已經拉得比黃瓜還長了,舉著手中的東西,說得那叫一個興高采烈,像得了什麼便宜似的。
汪清流深吸一口氣,看看那些蔬菜,嘆口氣,原本想罵的話,終究是沒說出口。
正要轉身離開,迎面碰上一個熟人,卻是黑家莊的里正黑天昊。
這黑天昊雖然家裡的地沒有汪清流家多,可占著一個里正的頭銜,倒也混得風生水起。此時迎面起來,笑呵呵地對汪清流道:「汪老哥,今天怎麼有空閒過來了?怎麼樣,看這個玻璃大棚不錯吧?現在已經收了快三茬菜了,可比種糧食來錢還要快,等明天擴大種植面積,到時候想不發財都不行啊」
「原來是黑里正。」
汪清流勉強擠出點兒笑容:「恭喜黑里正,今天你們村種植玻璃大棚,可大大的發財啊」
黑天昊淡淡一笑:「談不上發財。今年咱這都是替別人干,大份錢是讓人家貴人得去了,咱就是跟在後面喝口湯罷了。」
「哼黑里正,小心這口湯好喝難消化啊。」
汪清流冷哼一聲,不陰不陽的來了這麼一句,轉身便走。
「哎~這老貨,到底是什麼意思?」黑天昊摸不著頭腦,訝然道。
回去的路似乎比來時的路好走……主要是汪清流那滿肚子火氣鬧的,他咬牙切齒的回到家裡,立即命人將那個曾經給他支過招的帳房先生請過來。
「游先生,這口氣我咽不下來,你幫我找個主意,花多少錢我都認了。」汪清流攥著茶碗說道。
「這個……」
那位游先生沉吟了一下,向汪清流道:「老爺,我有一個同窗好友,現在刺史跟前走動,或許可以幫個忙。」
「哦,好哇。不知道你那位朋友怎麼稱呼。」汪清流喜出望外。
「我那位朋友姓賈,跟刺史大人的交情頗為深厚,給他當幕僚多年,一定會將這件事處理得妥當。」游先生篤定地說道。
第一卷 亂世 第二百九十九節 不能說的祥瑞
第二百九十九節 不能說的祥瑞
州衙里的人都知道,刺史大人是個講究務實的人,不僅自律,對於身邊的人,要求同樣嚴格。
刺史大人的親信、師爺孟逸夫這幾天最為忙碌,不僅僅是要幫助刺史大人安排衙門裡的各項事務,同時還有其它的一些事情——滄州各縣搞的實驗大棚已經將各項數據送上來了,他必須將這些數據整理好交給王守拙,這些數據是皇上指定的,春耕之後務必上報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