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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秦家莊的一個普通管事,秦府在滄州也算是一個大戶,有良田千頃,這次得到修路的消息之後,也開始大肆購買田地,想發那麼一筆,但在官府的補償方案公布之後,百姓們……主要是那些小地主,再也不肯將自己的田地賣給那些大戶,這就導致了矛盾衝突。
秦家目前想購買的這塊地就是其中的個案,雙方已經有過數次較大的爭執,秦家則仗著人多勢眾暫時處於上風,繼而便聽說對方在滄州城招請了武師助拳,所以他們也做了幾手準備。只是這個管事的人是個二五眼,小事不屑管,大事指望不上,這件事交給他打聽算是白費了,他也不想想,就憑張陵等人所騎乘的馬匹,能是一個普通的小地主能夠請得動的麼?不過他此時光想著交差,哪裡會考慮這種比較深奧的問題。
果然,那個問話的人怫然不悅,輕輕的卻又嚴厲的喝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這叫什麼回答?」
「老爺,小的知罪。」
管事的額頭上立即冒出冷汗:「依小的看,就是這些人。」
「哼」
那漢子冷哼一聲:「好好的教訓他們,只要不弄出人命來就行,讓那些賤民開開眼,最多花幾個錢撫恤一下便是。」
那管事雖然辦事情有些懵懂,但有些準備工作是已經完成的,當下便屁顛屁顛地喚人準備行動。
張陵現在忙得很,不僅確定修路的路線、土地的丈量、征地後的賠付以及即將來到滄州的許多商人……諸多的事情都是非常忙碌,他也想早一些返回滄州,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根本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機。
而跟在他身後左右的張松等人,此時也沒有想到有人張冠李戴,莫名其妙地作了靶子,他們的目光還停留在那些爭吵的人身上,同樣沒想到天生橫禍,看見有幾個人過來,仍然沒想到警戒。
不過,隨行的有一位差役,名叫羅天,他在眾人中年齡最長,而且少年的時候曾經在江湖廝混過,行事最為警醒。雖說眼下不過是午後時分,又是光天華日、大庭廣眾之下,理論上不會有什麼危險,但他還是覺得前面走過來的那二十幾個人有些古怪。
羅天心裡一激靈,連忙催馬來到張陵身旁低聲道:「大人慢行,有些不對頭」
張陵聞言,立即勒住馬韁,有些不解地看著羅天,示意他解釋。
羅天用眼神示意前面那些正在走過來的人,低聲說道:「那些傢伙有些鬼祟,像是要對大人不利,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張陵仔細看過去,那十幾個背著手過來的閒漢果然是目光不善,不禁皺眉道:「難道這些人敢公然襲擊朝廷命官?」
襲擊朝廷命官是如同造反的大罪,雖然他們沒有穿著官服,但只要亮出官員的身份,那些人也是不改亂動的。因而,張陵雖然有些奇怪,卻並沒有擔心與害怕,不過十幾個閒漢罷了,這邊有張所、張松還有那幾名差役,手底下都有兩下子,而且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對付這等閒漢幾個都是沒有問題的。
眼見那十來個人越行越近,眾人也都勒馬來到張陵跟前,張松帶馬上前,冷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擋住我家大人前面意欲何為?」
那個管事的卻是一心為了邀功,再加上行動在即,跟喝了狗血似的,十分的興奮,根本就沒注意到張鬆口中所稱的『大人』,而且這幫人在秦家養得久了,平日狐假虎威慣了的,聽出張松話中的蔑視之意,都不禁有些著惱。那個管束更是伸出乾柴棒似的細胳膊,指著張松道:「別給臉不要臉,竟然敢摻和我秦府的家霧事」說到這裡,對旁邊的閒漢們道:「讓他們開開眼界」
聽得那管事如此說話,張松等人的手都撫到了刀靶上,準備隨時應戰,然而意外的是,那些閒漢竟從身後迅速地亮出十幾串鞭炮,然後以火摺子點燃,向張陵他們腳下扔過來。
噼啪……
響聲震天,火光閃爍,一股嗆人的味道頓時瀰漫開來,青煙裊裊,立即將眾人籠罩起來。
所有人都失算了
如果是面對面打,別說那十幾個閒漢,就是再來一倍人,也不是張陵他們的對手,但對手採取了個無賴的幫法,竟然用鞭炮來襲擾。
張陵他們騎乘的馬匹也算不錯,但畢竟不是經過訓練的戰馬,在突如其來的響聲和火光面前,立即受到了驚下,無論眾人怎麼拉勒馬韁,也無法阻止——這個時候就要看更人的馬術了,很遺憾,張陵雖然會騎馬,卻也僅僅是會的層次,根本談不上什麼馬術,幾個人立即首尾各不相顧,四散而去,那個管家和十幾個閒漢則放肆地大笑。
不知道那羅天是不幸還是幸運,他倒是最先著地的……羅天的馬匹直接沖向了人群,然後被人呼喝著停下,只不過他的上馬方式比較特殊,是從馬腦袋上方衝過去的,幸好被人接住,要不然鼻臉肯定是難保無恙的。
「喲,這不是羅頭兒嗎?」人群中有人喊了起來,正是這一帶的里正,一個姓呂的老者。
羅天總算是腳踏實地,他微微緩了緩神,轉頭尋找張陵,卻是沒有發現,他的臉色頓時一變,回頭一把揪住那個老者,「呂老頭兒,你的麻煩大了」
呂里正也猜出是發生什麼事了,雖然他恭敬地稱呼一聲『羅頭兒』,但這事是秦家人惹出來的,羅天頂天了是一個差役頭,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便苦笑道:「羅頭兒可千萬別嚇唬小老兒,小老兒經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