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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稅那是天經地義的,可這裡的稅不是朝廷定的。」老者搖搖頭,向四周看了一眼,低聲道:「這裡的稅收是縣令大人定的,要多要少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一部分是上繳朝廷,另一部分卻是自己揣了。」
「難道就沒有人去告他嗎?」小婉訝然問道。
「告?朝中有人好做官。他在朝里有大官幫忙,每年孝敬無數,有誰告得了他?反倒是告狀的被打得半死不活,時間久了,她沒人觸那個霉頭,今天搞不好,又要出人命了。」老者說道。
小婉轉眼望過去,只見此時那中年人已經抱住了為首那差役的雙腿,說什麼也不肯放開,那差役掙了兩下沒掙脫反倒險些摔倒,頓時勃然大怒,眼中已經冒出了殺氣。
「李福。」小婉輕喚了一聲,身後的一名護衛立即明白,飛步沖了過去。
「哎,他要幹什麼?小娘子,快喚他回來」老者嚇了一跳,連忙勸小婉將人喊回來……他倒是好意,怕小婉卷進來。
「無妨,老伯,你就看熱鬧吧。」小婉微微笑道。李福可不是張府的侍衛,那是大內侍衛,李承乾派來保護她的。這老李家也不知道占了她多少便宜,偶爾也狐假虎威一回,不算過分吧?
李福去正是時候,那名差役已經舉起了根子,剛要砸向那中年人,卻發現棍子晃了一晃,並未落下來,他抬起頭,訝異地看到棍子上多出的那隻大手,然後又看到了大手主人,臉色立即一變,用力一拽……沒動,再拽……還是沒動,用力拽……這回動了,李福猛地一鬆手,那根棍子很順從地服從了主人的命令,砰的一聲擊中那名差役的額頭。
砰
再一聲響,是那名差役整個人跌倒在地,腦門上砸出一道紅印,兩隻眼睛茫然地向上翻著,已經找不到焦距了。
「你是什麼人,竟然給襲擊官差,難道想造反嗎?」
旁邊的一名差役立即臉色大變,『嗆啷』一聲,腰刀已經拔出了一半,可沒等腰刀完全出鞘,李福已經將長劍擱在了他的脖子旁邊:「我勸你最好別妄動」
這時,旁邊的圍觀者都向後退了數步,臉上的表情既有些害怕,卻又有些期待和興奮,可想而知這些差役引起的民憤有多大。
「來……來人,抓了這個小子,秋後問斬」
那個剛才被自己砸暈了的差役也搖搖晃晃地從甲板上爬起來,手在腰間摸索著,又是一個要掏刀的。
砰
李福抬腿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啊——」
這回他沒暈,可感覺上還不如暈過去省事呢,李福放在戰場上那就是一員驍將,身上有萬人敵的功夫,一腳尖點在他肚子上,就跟被撞門槌撞了一下似的,五臟六腑都好像要從身體裡擠出來……但總算是清醒了。
「你,好……」
這差役吸著冷氣,抬頭剛要說狠話,眼神突然一怔,看著李福掏出來的令牌臉色大變,額角冒汗,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的。
那個被制的差役倒是乖巧,看了那面令牌之後,臉上立即現出一絲諂笑:「大人,小的不知大人駕到,還請大人寬恕」
「哼」
李福收起了侍衛腰牌,冷哼道:「都給我滾過來」
「快,全過來拜見大人。」那個差役頭目揉著肚子起身參見,臉色跟死了娘老子似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周圍幾個差役見狀也連忙圍攏過來,一個個戰戰兢兢的,不知道對方是何來頭,那個乖巧的差役退後一步將李福的身份說了,眾差役的臉色又是一變,看著李福的眼神就跟小紅帽看到狼外婆似的。
李福卻是不知如何處置,正躊躇間,小婉帶著紫鵑上船,來到那中年人的跟前問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怎麼濕了,莫非是失足掉進水裡了?」
「不是失足掉進水裡的,是那幾位官爺給推到水裡的」沒等中年人回答,人群中就有人高聲喊道,那個差役頭子恨恨地向人群中掃了一眼,卻發現越來越多的人都站在那裡看熱鬧,哪裡找得到是什麼人喊的?
「可是如此?」小婉臉色一冷問道。
中年人看了那差役頭目一眼,點了點頭。
「哼」
小婉冷冷地看了那差役頭目一眼,又轉向中年人問道:「他們收多少稅?」
中年人躊躇了一會兒,低聲道:「有時候四十貫錢,有時候五十貫錢,多少不一定,全看我們的貨物貴賤或者他們的心晴。」
「這叫什麼收稅方式?」小婉微微皺眉,她看向那名差役問道:「可是如此?」
「是。」咬牙磨嘰了半天,那個差役頭目不敢說謊。
「我不管你是誰規定的這個稅率,從今天開始,全部按朝廷規定的稅率收取,我會密切注意,如果再犯,休怪本官言之不預」小婉冷聲說道。
「是。」差役頭目苦著臉應道。
「還有這船上打碎的瓷器,你們必須三倍的賠償,外加十貫錢給這幾個人看大夫,若是不到位,後果你們應該知道。另外不准對這艘船的上下事後加以報復,如果他們出什麼事情,我第一個就要找你們,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差役頭目心裡那個悔啊,早知道動手時輕一些,何苦把自己也給套裡面去了。
「走吧。」
小婉跟李福打聲招呼,轉身就要離開。
那差役頭目愣了一下,連忙揚聲問道:「這位貴人,敢問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