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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這一桌高人在一起吃飯感覺很特別,甚至不需要下人伺候,她們想倒酒的時候一揮衣袖,酒壺嘴裡自然射出一道酒箭落於杯中,一滴都不會灑落。席間梅振衣特意向彩琴敬酒賠罪,彩琴淺淺的喝了一口,仍然是冷冷的神色。
他們這正吃著呢,鍾離權的聲音又從耳邊傳來:「小子,準備了這麼多好吃好喝的,只請美色同席,想饞我老人家嗎?」
梅振衣聞言心中暗笑——你想喝酒就出來唄!想了想站起身來端杯向空中道:「鍾離前輩,昨夜多謝你援手相助!今日與妙法門眾道友誤會已消,也請您老人家現身一見,這裡還空了一張主座,就是為您準備的,給個面子吧。」
只聽門外呵呵一笑,有一高簪道人不知從何處現身,邁步走了進來,把門外站著伺候的下人們都嚇了一跳,鳴琴等人也都站了起來,齊聲問道:「何方高人到此?」
鍾離權走到桌前逕自坐了下來,解下腰間的酒葫蘆放在桌上,捻須笑道:「貧道複姓鍾離,號東華先生。」
知焰聞言吃了一驚,淺淺施了一禮道:「原來是東華前輩,我在崑崙仙境就已聽說過前輩大名,昨夜見您出手,果有大神通成就。」
鳴琴等人也隱約聽說過東華大名,一見知焰施禮,就知道此人來頭不小,也一起行禮。鍾離權大大方方一擺手:「酒桌上不必多禮,都坐下吧,我就是來喝酒吃菜的。……小子,我就等著看你究竟請不請我呢,還算你有點良心,特意給我留了個座。……來來來,別客氣,吃菜吃菜,我在人間這麼久,這樣的一桌酒席可是見的不多。」
說完話鍾離權提起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一邊拿起葫蘆對嘴喝酒,看他吃菜喝酒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這一桌菜餚恐怕還不夠他一人掃蕩的,梅振衣趕緊叫下人進來,吩咐廚房再加菜。
見鍾離權現身,梅振衣的心裡也有了底,放下酒杯向鳴琴等人問道:「諸位道友遠來蕪州,找梅某究竟有什麼事情?說來慚愧,無意起了一場衝突,還不知幾位來意呢。」
他直到此時才發問,中國人有很多傳統非常有意思,不論在官方還是民間,初次打交道溝通往往是在酒桌上開始,而且是氣氛到了之後才會談正經事。梅振衣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當然精通這一手,今天特意做了一番準備,和神仙打交道也這麼辦。
鳴琴看了知焰一眼答道:「小侯爺,這裡有長安侯府你母親大人親口所述的一封家信,你看了之後就明白了。」說著話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母親大人?他的親娘早已過世,但按當時的規矩,裴玉娥為梅府主母,自然也是梅振衣的母親大人,這是孝道的講究。梅振衣接信看罷,第一感覺是驚,第二感覺是怒,第三感覺是暗自嘆息。
他沒想到驅逐一個呂純陽,卻把崑崙仙境中的仙家高人給招惹來了,而那捲秘籍與法器飛雲岫確實落在了他手中,已經賞給張果,妙法門能找到這裡確實夠意外的。
令他生氣的是裴玉娥的做法,既然早知道這件事,還寫了這樣一封信,為什麼不派人先通知自己?也不派人陪知焰她們一起來。如果心中有數,也不至於出昨夜那種意外了,還連累張果與梅氏六兄弟都受了傷。
最後在心中只有一聲嘆息,這恐怕也不能怪裴玉娥,從旁人眼裡挑不出她什麼錯來,還是自己言行不小心,否則也不至於讓人給揍了。唉,有苦說不出啊,總不能去責怪鍾離權吧?他心念急轉面色上卻沒有一點流露,放下書信道:「諸位怎麼不早說,否則也不至於誤會了。」
彩琴冷冷的回了一句:「早說?昨夜梅公子出口便是輕薄調笑,給人說話的機會了嗎?也就是我們,倘若真是世間弱女子,撞在你手裡恐怕真要不妙了!」
這句話說的梅振衣臉皮有點發燙,轉過頭去朝門外喊道:「把張管家請來。」
張果雖然受了傷,但經過一夜調治之後並無大礙,只是暫時不能運用法力而已。今天聽說昨夜搗亂的四位女子上門,他也不放心,一直就在隔壁守著,聽見少爺叫他立刻過去問道:「少爺叫老奴有何吩咐?」
梅振衣嘆了一口氣:「原先住在齊雲觀的那位道長,走後留下了一卷道法秘籍和一件法器。如今長安家母有命,要我們送給這幾位妙法門的道友。」他說這番話也很無奈,語氣中特意強調了「長安家母」這四個字,而且說的是「送」,而不是「還」。
張果噢了一聲,也面露驚訝與不悅之色,但少爺有吩咐他沒法說什麼,轉身去了。鳴琴掌門聞言暗中鬆了一口氣,這兩件東西妙法門流落已久,幾經轉手,實在很難再說清楚是誰的東西了。
況且梅振衣並非強奪,據說是純陽子留給他的,如果真要追究,恐怕只能追究純陽子或那名已死的修士,不好直接追究梅振衣。假如梅振衣就是不給,又仗著有鍾離權撐腰,那事情還真的很難辦。
鳴琴這麼想,梅振衣何嘗想不到這些?但是他根本沒想得罪妙法門與知焰。雖然法器交出去有點可惜,但那畢竟是死物也並非是自己家東西,而道法秘籍張果已經背熟,也沒必要留著。他還是想借這個機會與修行高人搞好關係,說不定還能結交知焰仙子,那可能比留著飛雲岫的好處大多了。
他對知焰的印象很不錯,能看出來這女子修為高超而心性單純,一見面就給了他一瓶那麼珍貴的生元丹,當然不是什么小器吝嗇的人。他也清楚知焰本人沒什麼惡意,不過是奉師門之命,雖然昨天被她揍了,但再見面對她還是很有好感的。何苦為難這女子呢?就做個順水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