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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振衣祭劍與赤煉神幡相鬥,八方灰煙與烏雲交替翻滾,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輕舟,看似兇險無比,卻一直穩坐中流。
獨孤伸卻有些納悶了,他能看出梅振衣手段高超修為不俗,尤其是那柄劍非常厲害,但不論是想逃走還是想攻擊,都沖不破赤煉神幡的包圍。可是梅振衣既沒想逃走也沒有攻擊的意思,就是在那裡自顧自的舞劍,封住周身三丈之地不讓怨念生魂襲近。
這種打法很無聊啊?而且沒什麼意義,但獨孤伸既要以妖雲護身,又要捲起黑煙防止梅振衣逃跑,比對方消耗大得多。
一念及此,獨孤伸再度怪叫一聲:「我看你舞劍能到何時?」黑煙中突然飛出上百個碩大的白骨骷髏,張開森然巨口噬人,同時有無數白骨厲爪從烏雲中伸出,抓向梅振衣的身形。
這一招獨孤伸對青帝時就用過,當時青帝以金擊子打滅了不少骷髏,連獨孤伸本尊項鍊上的骷髏珠都打碎了,嚇得他不敢再用,但梅振衣可沒有青帝那麼大的本事。
梅振衣袖中飛出一支銀色半透明的長鞭,化為漫天絲光,對著骷髏與怪爪噼了啪啦一頓猛抽,白骨碎滅化輕煙,接著重新凝聚成形襲來,再度被鞭絲抽滅。場面還是尷尬的僵持,看上去獨孤伸大占上風,梅振衣想逃都逃不掉,可偏偏一時之間拿他沒辦法。
「梅振衣,你這支鞭子也不錯啊?雖比不上那幾件法寶,也是一件很難得的神器了,也想送給我嗎?」獨孤伸怪聲喝問道。
梅振衣的語氣就似在江邊看風景,不急不躁答道:「你好可憐啊!廢那麼大勁奪法寶卻根本不識貨,你以為法寶都是用來打架的?這支拜神鞭是我自幼隨身法器,在我手中妙用無窮,可憐你修為雖高,於煉器、煉藥之道見識卻淺薄的很,竟說它不如正一三寶?看我怎麼抽你!」
這是氣人的話,也是大實話,在梅振衣手中僅神農百草鞭一項妙用,就足以震驚天下。拜神鞭是梅振衣的隨行法器,宛如清風的金擊子、心猿悟空的金箍棒,可能不是最強大的法寶,卻是用起來最順手的、最適合自己的,能最大的發揮種種所學所修所擅長。
此時的拜神鞭揮出萬千銀色絲光,竟有幾分乾坤大袖的風采,梅振衣畢竟不是鎮元子或清風,借鑑之中另有變化,每一絲鞭梢都帶著霹靂之聲,擊中骷髏與怪爪時發出神宵天雷,彼此成陣連綿不絕。
孤獨神攻勢一絲不放鬆,用嘲笑的語氣喝問道:「你這是幹什麼?在我面前耍把式賣藝嗎?不論你有多少手段,今日也是劫數難逃。」
梅振衣看上去不似在鬥法,反倒更像在演法,其實他還真有這個意思,他知道論修行法力不如獨孤伸深厚,想藉此機會看看自己的手段究竟如何?若獨孤伸也能應付得了,有這碗水墊底,以後再遇各路高人就有底氣了,上哪裡找獨孤伸這種能放手生死相搏的對手去?
梅振衣也清楚僅憑鬥法斬不了有赤煉神幡護身的獨孤伸,想斬落他須另尋玄機。
天庭巡海大神、金仙靈珠子,旁觀東海一戰後曾說過:「儘量不要去找梅振衣那種人的麻煩,那位仙家比滾刀肉還滾刀肉,手段層出不窮,太難纏了!」
若獨孤伸聽過這句話,此時不知作何感想?梅振衣鞭法神妙,且中規中矩,就像在那裡一絲不苟的演練,拿獨孤伸祭出的骷髏、怪爪當靶子耍呢!
獨孤伸終於沉不住氣了,大喝一聲道:「你有法寶,我就沒有手段了嗎?」
一道熾熱的烈火長纓、一片刺骨寒冰流索,交替纏繞著捲來,空氣中到處都是冷熱急劇變化的爆裂聲,就似打碎了一片又一片看不見的空間。烈長纓的神器「烈纓」、流冰聖的神器「流凝」,此刻都落到了獨孤伸之手。他的修為當真了得,竟能將這兩件妙用截然相剋的法寶同時施展。
如此凌厲的攻勢梅振衣的鞭影也擋不住,他也大喝一聲,身形周圍飛出二十八盞青玉蓮花燈,燈芯同時點亮,這下青丘山上空可就「熱鬧」了,奇幻激烈的場景筆墨無法形容。
梅振衣可以不用燈芯同時發動這二十八盞燈,但此刻不是在演示境界而是生死相鬥,他沒有徒然耗費法力已將燈芯全部安上,放開手腳與獨孤伸大幹一場。雲端上風雲涌動、厲哮連聲、霹靂滾滾、寒熱交梭、光華漫射、法力澎湃。
天上的鬥法過於激烈,甚至波及到地上的青丘山,本已塌了半截的青丘山主峰再度四散崩碎,方圓百里一切盡為齏粉。好在這裡不論是人是妖,沒死的早就跑光了。
孤獨神哈哈大笑道:「我看你越來越順眼了,可惜不得不斬落你!這二十八盞燈雖不如其他神器,但今後賜予弟子也是不錯的東西,多謝你今日獻寶了。」
梅振衣沒有答話,似乎苦鬥中已盡全力,無暇分心與他羅嗦。
獨孤伸笑聲不絕,以教訓的口吻道:「你施法已盡全力,就算再有更厲害的法寶也動不了,你修為不俗,為何不明白百技之妙不如一計之強?可惜啊,可惜!」
梅振衣突然冷冷的說了一句:「獨孤伸,你抬頭看看,天上有什麼?」
天上什麼都沒有,以獨孤伸的修為不用抬頭也看得一清二楚,修為到他這種境界神識所及之內自然明察秋毫。他冷哼道:「死到臨頭,還想故弄玄虛嗎?」
梅振衣不緊不慢的答道:「死到臨頭的是你,非我故弄玄虛,你頭上有什麼,片刻之後就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