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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果前世曾經就是一隻白蝙蝠,靈智開啟自感修行,修為達到苦海岸邊,歷苦海未成葬身奈何淵中。
星雲師太是在張果歷劫圓滿後才穿過奈何淵的,張果就陪著她一起再度穿行,生怕星雲師太出什麼意外陷落沼澤。星願師太過了奈何淵在毒舌嶺下定坐了三年多,張果也在她身邊陪了三年多。
這三年時間內,張果經常在奈何淵施展盤古葫蘆的妙用,企圖用收集音波障,也就他才會有這種念頭,那是前世曾有的天生神通,結果……盤古葫蘆給煉化定形了!音波障沒有收集到,葫蘆卻煉化出一種妙用,能發出與白蝙蝠一樣的音波障,是張果自創的獨門法術。
法術威力的大小取決於兩點,一是張果本人的修為,二是他平日修煉時注入到葫蘆中的法力。前者相對固定,後者可以蓄積威力一次發出但有極限,有點像一張可重複使用的符籙。
白蝙蝠不是白色,通體漆黑,腦門到後背以及兩翼上有三道醒目的白紋,此時盤古葫蘆的樣子也變了,仍是通體雪白,但是上面多了三道醒目的黑紋。
聽完了事情的始末,梅振衣笑道:「恭喜張老煉成這一件威力極大的神器,記得我的第一件法器長鞭,就是你給我煉製的,這個葫蘆就送給你吧。……但這事情做的確實不妥,還是得罰一罰,就罰你半年的大管家奉銀,同時在聽松居親自鑿建園林。」
「多謝少爺,老奴慚愧啊!……聽松居,星雲不是住在那裡嗎?」
「星雲?你這稱呼連師太兩個字都給省了?在聽松局做照顧花朵的園丁,不是正合你願嗎?……你的事說完了,我倒想問問師太事情,她為什麼不回翠亭庵?」
張果欲言又止,有些尷尬的說道:「少爺為何不自己去問她,老奴有些不好開口,星雲想還俗呢。」
梅振衣:「你不好說我也不好問,萬一當面問出什麼難以啟齒之事呢?這幾年你一直在她身邊,我不問你問誰?……師太和你去了一趟崑崙仙境,回來就要還俗?還躲在青漪三山不出去,你究竟把她怎麼了,難道是有了動情之舉?以你的修為,如果不是故意的,不至於暗結珠胎啊……」
張果的臉已經臊成了紫紅色,連忙打斷道:「我與星雲最親近的舉止,不過是攜手而行,她確實有事,但與我無關,是她自己的身世。」
梅振衣:「難道是前世業障不能堪破?不對呀,如果是這樣,她也過不了苦海。」
張果:「不是前生之事,就是她的身世,已歷苦海當然能看透,但一樣會傷感啊,就連仙人也有流淚時候。……唉,我全說了吧,看少爺能不能幫忙拿個主意。」
星雲師太的身世梅振衣以前聽說過,她是前朝宰相褚遂良之女褚雲行,但還有一段往事他不知道。星雲師太的生母姓殷,是褚遂良在同州刺史任內所娶,也是當地官宦之女,姑且稱之為殷小姐吧。
褚遂良在高宗永徽元年被彈劾,外放同州刺史,永徽三年召還,任史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復為宰相。當聖旨招褚遂良回京的時候,他輕騎簡從先行,在同州的家眷就是新娶的殷小姐隨後進京。
殷小姐在渡河之時被強人劫去,其時她已有身孕,為了腹中胎兒忍辱偷生。同州府追緝強人未得,近一年後卻因為一家尼姑庵中的師太報信,救回了殷小姐與剛出生不久的女兒褚雲行。
世人傳說的版本是這樣的——殷小姐溫柔且聰慧,生下女兒之後對強人說:「我已被你所虜回不得家,只得隨你。我母姓佛,我也自幼信佛,昨夜觀自在菩薩託夢,說我與你是前世的冤孽,今生難免有這番糾纏,我也就認了。菩薩還說,讓我在女兒百日之時到庵中燒香謝罪,同時把女兒和交代的書信留下,庵中的師太們自然會把女兒送回褚家。」
巧合的是,他們的住處附近就有一家供奉觀自在菩薩的庵堂,更巧合的是,那強人姓劉名洪,昨晚也做了一個夢,夢中有菩薩自稱觀自在,命他將殷小姐之女交還褚家。劉洪驚疑不已,想想此事對自己也沒什麼損失,就答應了殷小姐的請求。
褚雲行百日這一天,殷小姐抱著她到尼姑庵中給觀自在菩薩燒香還願,劉洪也跟著監視,離去前找了個沒人的機會趁機將褚雲行放下。沒想到的是,殷小姐在嬰兒襁褓中秘密留下了另一封信,庵中的尼姑揀到嬰兒立即送到了同州官府。
官府按密信中線索很快就找到了劉洪的藏身之地,劉洪伏法供出一切,而殷小姐與女兒得救回到褚家。不久後,殷小姐趁身邊無人之時從容自盡以全名節,這是最大的遺憾。
當時褚雲行尚在襁褓之中,當然不會知情,但這段故事曾傳遍京中,褚雲行長大記事後自然有所風聞。數年後褚遂良因開罪武昭儀被貶,客死嶺南,褚雲行顛沛流離,感嘆身世飄零落髮出家,自謂與觀自在菩薩有佛緣。她後來住持翠亭庵供奉觀自在菩薩也是有緣由的。
以上是公開流傳的說法,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之處,但真人真事有據可查,同州府也有追緝與問案的公文記錄,細節上雖有些出入,而事情經過大致如此,除了一些附會添加的傳說。
但是星雲師太在苦海劫中的經歷,卻了解到自己真正的身世,雖然是一樣的經過,但內情大不相同。苦海中能見前世種種,也能喚醒此世有生以來的一切見聞。當年殷小姐確實去了一家叫行願庵的寺廟燒香還願,不是百日,而是在褚雲行滿月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