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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唐軍的刀鋒陣已經推過了通谷河,嗖嗖的弩箭不斷射入突厥的騎兵隊伍中,馬嘶聲和擁擠的撞擊聲還有驚恐的哀嚎聲響成一片,正面的戰場空間被壓縮的越來越小,左右刀鋒陣很快就要合圍,距離一群修行人打鬥之處已經不遠。
第一個離開戰場的人,是修為最高的左遊仙。
左遊仙在空中以一敵三仍遊刃有餘,戰場上的情形他看的最清楚,當唐軍的重騎成功插入突厥軍陣的兩翼,對岸高坡上亮起刀鋒陣的時候,左遊仙就已經清楚這一戰的結局。雖然勝負還沒有最終見分曉,但是突厥人敗局已定。
梅孝朗是有備而來,不僅號令嚴明,兵馬操演嫻熟,臨陣士氣旺盛,就連決戰的時機、戰場的地形、戰陣的布置、配合的戰術都選擇的十分有利。突厥十萬騎兵被壓縮在一個扇面形不斷收縮的區域中,人馬擠撞在一起展開不了衝鋒失去了最大的優勢,兵力上又是半數於敵手,大局已定無力回天了。
左遊仙也是經歷過千軍萬馬征殺的人,估計這場大戰要想見分曉至少要到天黑前,就算放十萬頭豬在野地里,挨個去宰也要費一番手腳,何況是十萬騎兵呢?
左遊仙長嘯一聲,手中子午盤一揮、混元幡抖開,空氣中白光刺眼緊接著陡然一黑,似乎把所有的光線能量瞬間爆發殆盡,隨著暗幕升起,昆吾劍向外射出無數道凌厲的劍芒,就像一大群彩蝶從一朵黑雲中盤旋飛出,將知焰等三人逼退了數丈遠。
趁這個機會,他收起三頭六臂身形化作一道紫氣沖天而去,地上的梅振衣也不見了。一道紅霞與兩道青光也追著左遊仙飛上天際,在高空一折向東南方向去了。知焰等人見左遊仙逃跑本不欲窮追,轉眼卻發現他把梅振衣也帶走了,也立刻御器飛天朝著左遊仙的去向緊追不捨。
一見左遊仙等人離開,前方主持劍陣的積海護法呼喝一聲,眾弟子十二柄飛劍同時插在了地上,地底傳來一陣轟鳴炸裂開一道大縫,土石被掀起幾丈高像出膛的炮彈般飛向薩滿巫師的陣式。與此同時鳴琴在空中一聲清嘯,妙法門眾女子彩綢齊展,空中傳來一陣密集的如雨點般的傷人琴音。
這些修行高人一直只守不攻,一旦還手就是如此凌厲,骨篤祿身形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險些沒摔下來,三十多名薩滿巫師齊聲高喝盡力擋住了這一擊。等煙塵散去琴音寂靜,東華門與妙法門眾弟子已經脫離戰場飛速後撤。
修行高人撤走的路線恰恰是在唐軍左右兩面刀鋒陣中間,他們一退,左右刀鋒陣已經合圍連成一體,如雪片般的刀光推了過來。空中如雨的弩箭立刻射落,唐軍後排的弩兵正好在此時發動了又一輪齊射,按旗語的號令都集中在突厥戰陣的最前鋒,也就是薩滿巫師們列陣的地方。
不僅有強弩射出的箭,其中還有不少箭划過彎曲的弧形就追著骨篤祿的身形,顯然不是一般的弓箭手射出的。骨篤祿大吼一聲向後飛退,手中骨杖連揮,一道道激風盤旋掃落了無數飛矢,但屁股上還是被插了兩箭,帶傷向後飛天逃走。
修行高人有一身神通法力,殺一個普通人往往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輕鬆,但不要忘了,螞蟻多了也可以啃死大象。如果是遇到熱帶叢林中兇殘的軍蟻,所過之處連身披鱗甲的巨蟒頃刻間都只剩下一副骨架,薩滿巫師陷身這千刀萬箭軍陣前也是一樣。
與這群巫師碰上,刀陣前鋒損失了上百名戰士,後排軍士持刀立刻補上,刀陣的隊形與推進速度絲毫不亂。
假如在開闊地帶遭遇作戰,幾百名持刀戰士還不夠幾十名巫師塞牙縫的,但在無數箭弩配合下、整齊的大軍殺陣面前,巫師施法瞬間擊倒三、五個人的同時,十幾把刀與上百隻箭也到了。刀鋒陣推過之後,這群薩滿巫師只有幾個人來得及轉身逃入亂軍,其它大部分人不是被大卸八塊就是被射成了刺蝟。
車簿並不在戰場中,他留在熱海大營沒有親臨前線,又不十分放心讓元珍獨自指揮大軍,派骨篤祿為監軍,骨篤祿手下一群薩滿巫師本是督戰隊。現在監軍第一個逃走了,元珍見勢不妙也無心戀戰,他不想把自己部落的精銳全部葬送在這裡。
如果這些精壯男兒全部葬身戰場,那麼留在草原大漠突厥部落中的那些老弱婦孺,也很難在惡劣的條件下獨自生存下去。元珍下令,集合本部精銳調轉馬頭,趁著唐軍還沒有完全合圍,全力向外突圍。
主帥向後,突厥全軍大亂,紛紛調轉馬頭向後衝殺,只想殺出一條血路逃出這個修羅戰場。突厥騎兵混亂中分別整頓成戰列,各自向後逃竄。這時刀鋒陣分開,一直沒有加入戰鬥的大唐輕騎軍如一股洪流衝殺而至,撲向突厥騎兵的背後,混戰從這時開始,已經變成了一場屠殺。
十萬突厥騎軍,過半數被殲,元珍帶著萬餘部下突圍,卻沒有回熱海大營,而是向東北方大漠深處去了,餘下的僅有不到兩萬人逃了出來。假如不是另一支突厥部隊從黑沙城方向趕來接應,估計沒幾個人能逃掉。
車簿本打算從黑沙城調咽面的軍隊側翼接應,想一舉擊潰梅孝朗大軍,不料梅孝朗突然揮兵疾進,大戰提前。等咽面率三萬人馬趕到的時候,元珍大軍已經潰敗。一番遭遇戰又在第二天早晨打響,咽面無法抵擋唐軍,此時回黑沙城的道路又被截斷,只有集合殘軍退守熱海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