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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振衣被清風帶走,直到三天後才趕回蕪州,而此時李敬業已經在江都起事。這一段時間蕪州城可是亂套了!
三天前梅毅趕到蕪州州府,告訴刺史蔣華英國公欲謀反之事,蔣華是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可是梅毅言辭確鑿,又不由得他不信。
蔣華一張臉都快成了苦瓜干,問道:「若誠如將軍所言,下官該怎麼辦?」他的職位不比梅毅低,一著急開口自稱下官了。
梅毅很乾脆的說:「兩件事,一是立刻派人飛馳京師報告,同時通知周圍各州。二是整頓蕪州軍備,防止叛軍來襲。蕪州乃江南魚米之鄉,庫中錢糧充實,離江都又近,叛軍很可能要攻占蕪州府庫擴充軍備。」
蔣華:「報信好辦,我立刻就派人!但是江南太平日久,很長時間沒有戰亂了,地方守備早已懈怠,實話告訴將軍,蕪州全境守備軍馬全加起來也不過兩千人,而且閒散久了,根本無法與久戰沙場的將士相比。」
梅毅:「不能指望蕪州軍馬去平叛,只要固守此城即可。朝廷大軍必然從北而來,蕪州在江都西南,是叛軍的後路,所以一定要守住!」
第五卷:應帝王
第087回、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蔣華腦門冒汗了:「英國公若真要反,手下能兵勇將肯定不少,其人也熟知兵法,將軍就要靠兩千人來守蕪州嗎?蕪州守備軍馬久未操練,就連司馬一職還是空缺呢,趕緊求援吧。」
梅毅:「江南道藩鎮軍馬駐紮在浩州,你立刻就派人向浩州刺史程玄鵠求援,至於附近其他州縣就不必求了,與蕪州差不多,連自身都難保。」
蔣華:「假如援兵未至,朝廷大軍遠水解不了近渴,叛軍已殺到城下,我們該怎麼辦?」
梅毅一拍桌案:「戰禍當前,你說該怎麼辦?無非戰與降兩條路,你身為一州軍政之長,還能逃跑不成?告訴我,真的大軍壓境,你是戰是降?」
「戰、戰、戰!」蔣華的牙齒都打戰了,他不能有別的回答,壯著膽子又問了一句:「以將軍看,朝廷大軍能掃滅叛亂嗎?」
梅毅:「廢話!」
蔣華:「將軍有把握守住蕪州城嗎?」
梅毅:「當然有!」
蔣華擦了擦額上冷汗:「那就全託付將軍了,就將蕪州軍務全權交給將軍負責,我本人是個文官,不通武事。」
梅毅:「不僅是軍務,也需政令配合,要想整頓軍備的話,今天就要開始了。」
……
李敬業在江都起事,立幕府三座,一名匡復府,一名英國公府,一名揚州大都督府。李敬業自封匡復上將、揚州大都督,以唐之奇、杜求仁為左右長史,薛璋為司馬,魏思溫為軍師,駱賓王為行軍記室,並且宣布恢復李哲年號,仍是嗣聖元年。
萬事俱備,只出了一點紕漏——玉真公主不見了。玉真公主是左遊仙帶到江都的,她只是一名弱女子,沒有一身修行也不像梅振衣那樣機智百出,所以左遊仙把她交給李敬業,並沒有帶在身邊親自看守。
李敬業將玉真公主軟禁在江都司馬府的後院中,外面有重兵把守,防範的也是很嚴密。起事的第一天,每個人都很忙江都城中也是亂糟糟的,就在這一天玉真公主突然不見了!晚上李敬業才得知玉真公主不知何時消失,再派人去找已經找不到了。
李敬業打的旗號可不是造反,而是「匡復」,是以剪除專權妖后、重扶廬陵王回歸大位的名義。當時朝堂之上雖然動盪不安,但民間還是太平盛世,尤其在江南一帶百姓安居樂業,如果李敬業直接說自己想造反,是沒多少人願意跟他起鬨的。
以匡復朝政的名義才能師出有名,可是誰給他這個名義呢?原本打算是讓玉真公主假傳故太子李賢的遺詔,又劫持梅振衣,假稱南魯公於京中傳廬陵王密詣。現在倒好,兩邊雞飛蛋打。
情急之下還是薛璋出了個主意,在軍中找了一名小卒,據說長的很像李賢,穿戴一番詐稱李賢未死,逃到江都命李敬業起事。就這麼大張旗鼓的開始造起反來,傳檄各地,率軍攻占了潤州、常州等地,矯詔開府庫赦囚徒,收編當地守備軍馬,一時之間東南大震。
朝廷得到了緊急軍報,李敬業起事的檄文也傳到了洛陽,武后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偽臨朝武氏者,性非和順,地實寒微,昔充太宗下陳,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節,穢亂春宮,潛隱先帝之私,陰圖後房之嬖。……」
字字句句都在罵她,文采飛揚罵得是痛快淋漓,武后只是淡淡道:「含血噴人,刀筆甚是犀利!」
接著不動聲色的往下看,直至末尾:「……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轉禍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勛,無廢大君之命,凡諸爵賞,同指山河。若其眷戀窮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後至之誅。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看完了,武后不怒反笑,贊道:「好文章啊,是何人手筆?」
左右答曰:「聽說是駱賓王所作。」
武后:「哦,原長安主薄駱賓王?得封賞時他不反,如今遭貶心生怨望,想起勤王了?但有此文采,我竟未曾聞,宰相之過啊!……傳旨,召裴炎進宮。」
裴炎進宮面見天后,武后指著那份檄文問道:「這篇文章,想必中書令已經看過,請問何以退江都之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