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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權一揮蒲扇:「吃不下去也得等,我和徒兒話還沒說完呢。」這一扇子又將提溜轉扇回了後院。
梅振衣有些意外:「還要準備一匹馬,難道要弟子騎馬送公主進城嗎?我還以為師父帶我們直接飛進城呢。」
鍾離權:「這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假如我今天沒回來,你還不做事了?」
梅振衣拉著鍾離權的衣袖道:「師父不是回來了嗎?」
鍾離權:「我是你師父,指點你修行,又不是欠你的,自己的事情還得自己做!要不,我拿扇子給你扇一扇,直接把你扇成仙好不好?」
梅振衣順嘴就接:「那敢情好啊,師父有這麼大能耐,就快扇吧!」
鍾離權劈頭蓋臉一扇子打過來:「揍你這臭小子!」
梅振衣身形提溜一轉想躲開,可還是被鍾離權一扇子打中腦門,笑著道:「師父好扇法!可您別忘了蕪州城被大軍圍困,您老要我單槍匹馬帶著公主殺入城中嗎?」
鍾離權面容一肅,很鄭重的說:「你怎麼帶公主進城,自己想辦法。師父會跟在你後面,但不會現身,只能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也不會幫你送公主進城。」
梅振衣拍了拍胸口:「有師父做後盾,我就放心了。」
鍾離權搖頭:「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假如你身陷險境,我會救你出來,可不會幫你做別的,但願你不要讓師父出手,否則也太丟人了!……我還要囑咐你,儘量不要殺人,最好連一個人都別傷,這不是開玩笑!」
梅振衣見師父說的鄭重,皺眉問道:「穿過大軍送公主進城,不出手傷人很難辦到吧?」
鍾離權:「對你來說,難是難了一點,首先是要送公主進城,假如不殺人傷人更好,如果實在做不到,那也沒辦法,你還是要送公主進城,我只是提醒你儘量如此。」
梅振衣:「為什麼呢?據我所知東華門並沒有不可殺生之戒。」
鍾離權很突兀的問了一句:「你可知天刑雷劫?」
梅振衣有點摸不著頭腦:「聽說過一點,據說是飛升成仙時面臨的天數,但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還請師父指點。」
鍾離權又搖頭:「何謂天刑雷劫,師父是不會告訴弟子的,否則弟子就很難再修行了,往往是成仙之後才會明白。……我見你的資質悟性極佳,此世修行成仙有望,才會點你一句。」
這句話說的既古怪又玄妙,梅振衣撓頭問:「既然不會告訴弟子,您又何必要說?」
鍾離權的表情與他的話一樣既古怪又玄妙:「我不告訴你,但你可以去問清風啊,他又不是你師父,不太了解人間修行道統,你若找准機緣發問,說不定清風會開口告訴你。」
梅振衣越來越疑惑:「您老越說越懸了,我怎麼找機緣去問啊?」
鍾離權:「為師把話說得再明白點,那日你說想親眼看見薛璋死在面前,清風說會如你所願,金仙開口不是開玩笑,薛璋要死的話一定會死在你面前,想死在別的地方都不可能!假如清風當時也在場,你就問他何謂天刑雷劫?」
梅振衣:「您剛才說師父不會告訴弟子何謂天刑雷劫,否則弟子就很難再修行了,怎麼又要我去問仙童清風這種問題?」
鍾離權眼神中大有深意:「你和別人不太一樣,應該給你找些麻煩,你如果心中有所顧忌,也完全可以不問。……天光大亮了,該出發送公主進城了,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
「匡復大軍」攻打蕪州城,並沒有四下劫掠,離蕪州北門十里之外,有一家二層酒樓仍在營業,大門前兩側掛著四塊桃符題字:「留連山中味,仙蹤也徘徊。佳釀隨仙去,美酒自攜來」,門上正中掛的牌匾是「萬家酒店」。
或許是因為戰亂的關係,中午客人很少,樓下是空的,樓上只有兩個客人,分別坐在東北角與西南角靠窗的位置,彼此離得很遠,顯得整個二樓也是空蕩蕩的,樓梯口站的夥計也是無精打采。
這時樓下傳來客人進門的招呼聲,接著梅振衣與玉真公主走上了二樓,夥計眼前一亮,好俊的一對男女!這夥計的記性真不錯,立刻認出了梅振衣,他趕緊上前招呼道:「這不是梅家小公爺嗎?快請!」
梅振衣與玉真站在樓梯口,卻似沒有聽見夥計的聲音,同時向另一個方向望去。只見二樓西南角的那位客人,也向兩人看來,此人披髮紫袍,正是左遊仙!
第092回、酒家幌旗題玉帝,紋銀十兩賭江山
梅振衣與玉真怎麼會來萬家酒店?這與進城的計劃有關,蕪州城的四門早已用條石堵死,梅振衣帶著玉真只能衝上城牆進去。他先派提溜轉進城找到梅毅,商量入城的時間和地點,城中好做接應。
提溜轉回報,梅毅和張果已經知道消息,進城的地點選在城牆西北角一個叫鳳凰坡的地方,時間定在太陽落山、軍營中生火造飯時。叛軍有六千多人,經過連日激戰,目前可用之兵也只有五千多,這些人不可能把蕪州城團團圍住。
叛軍在西門外南側的開闊地帶紮營,那裡也是攻城的主戰場,其餘地方只是分兵駐守,並派偵騎來回遊弋,所以梅振衣還是有辦法突破叛軍駐守的薄弱之處衝到城下的。
提溜轉回報時,梅振衣已經在路上,正走在敬亭山腳下的十里桃花道中,玉真騎馬,梅振衣牽著馬與鍾離權步行。聽說約定的時間是日落前後,繼續前行有點早了,正想找個地方歇一會,遠遠看見了萬家酒店屋檐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