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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振衣此時的修煉,是藉助霞光吐露時天地之間的生發之機,內息外感洗鍊身心。自從他見到了「絕壁丹霞術」,每次行功之後多了一項修煉,不僅洗鍊自身精髓,而且施展護身之術神識外延至周身三尺,洗鍊霞光中的「虛空」。
看似多做了一番無用功,卻有了另一番巧妙,周身隱約有霞光護體,以前並沒人教過他這麼做。鍾離權一見,就看出其中的門道來,故此開口相問。
三言兩語說不清,梅振衣從頭解釋一番,最後問:「師父,這些都是我自己所悟,行功時試一試,雖對修為沒什麼幫助,但也另有巧妙。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他說了半天,鍾離權只是看著他不說話,表情有些古怪,良久之後長出一口氣重重的拍了他肩膀一下:「不錯,不錯,一點都不錯,就是太早了,一般修行人出神入化之後才琢磨這些事的。」
梅振衣不解的問:「難道這種法術要到出神入化之後才能修煉嗎?」
鍾離權:「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丹霞派的道法,是採用外緣內感、外景內俢之法洗鍊身心,同時藉助外丹餌藥修煉爐鼎,雖然心法秘傳,但玄理我可以推測。你修為還沒有到領悟世間諸法同源的境界,卻有這種悟性,假如丹霞派掌門見到你自悟此法,恐會起收徒之念,難怪那左遊仙也想把你收入門下。」
梅振衣:「那我這麼做是對的了?」
鍾離權搖頭:「也不能算對,其實你把這護身霞光煉化的再好,也比不上你的護身之術,境界是一樣的,對你此時修行而言,實則是無用功。」
梅振衣有些失望的問:「難道就一點用都沒有嗎?」
鍾離權揮起破蒲扇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你一個人過河,自然用不著既游水又坐船,但是過河之後意義就不一樣了!為什麼自古修行出神入化者多,成為一代宗師者少呢?道理就在於此。你有這種悟性,受益的是你將來的弟子,不是人人都能像你這般修行的。」
梅振衣:「弟子?我還沒有大成真人境界,談什么弟子?」
鍾離權:「現在沒有,將來還沒有嗎?……先不說這些了,修行人問於外道、借鑑外法都可以,這護身霞光你練練也無妨,但自家根基要紮實。……唉,我真佩服孫思邈,怎麼把你教出來的?渾金璞玉向來不好下手啊!」
梅振衣:「你老人家也很了不起啊,對了,不是說這次回來後就要傳授我金丹大道嗎,什麼時候開始啊?」
鍾離權鬍子一翹:「等著,時機到了再說,你著什麼急啊?」
梅振衣陪笑道:「弟子的意思是傳法不著急,但既然師父回來了,可以先舉行入門賜器的儀式,徒兒著急給您老磕頭行大禮呢。」
鍾離權橫了他一眼:「想磕頭隨時磕,找那些藉口幹什麼,你是惦記著把飛雲岫還給知焰吧?你可真夠多情的,齊雲觀中還有一位落難的公主沒安排明白,又想起流落人間的仙子來了!」
梅振衣嘿嘿乾笑:「師父,好好的事情,您老一說怎麼味道就不對了呢?玉真公主就是知焰仙子救出來的,想到她也正常啊。」
鍾離權把眼一瞪:「嫌我說話不好聽,清風說你的話更難聽呢!」
梅振衣一愣:「您剛才還說清風仙童誇我呢,怎麼又變成說的難聽呢,他究竟還說了什麼?」
鍾離權:「想知道嗎?我偏不告訴你!你也真可以呀,好端端一個仙童,讓你給帶壞了!」
梅振衣一頭霧水:「你是說清風嗎?人家有金仙修為,怎麼可能被我帶壞?」
鍾離權:「他不是幫你還薛璋三條命嗎?還就還唄,竟然還跟著你一起胡鬧,玩小孩過家家的遊戲……」
原來那日假扮茶肆一家人,不是清風的主意,而是梅振衣的點子。清風的想法很簡單,讓梅振衣攔路,以薛璋的心性肯定不會停下馬車,梅振衣會被踩「死」,踩了一個也就不在乎兩個三個,再攔兩次路,再被踩「死」兩次就算搞定了,可以趕緊回家。
被踩「死」一次之後,梅振衣受到了「啟發」,不願意再次被簡單的踩「死」,於是又想出了另外一個點子。出人意料的是,清風不僅沒有反對,而且施法讓提溜轉現形,讓它與梅振衣假扮夫妻去賣茶,把提溜轉高興壞了。
還有更不可思議的,以清風的修為,本可以隱藏行跡不必露面。可是他依然按照梅振衣的交代,規規矩矩的在茅屋後面燒水,薛璋手下的衛士進來殺人滅口,他中了一刀老老實實倒地裝死。
當時感覺不出有什麼好笑來,可事後回想,清風原先的做派那是臉一板簡直能拽到天上的仙童,也會挨一刀倒在地上裝死,那場面越想越是滑稽。在崑崙仙境肯定沒人帶他玩這些,都是來到人間之後與梅振衣「學」的,所以鍾離權才會說「好端端一個仙童,讓你給帶壞了!」
說到這裡,鍾離權也繃不住了,開口哈哈大笑,梅振衣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一老一小正在這裡樂,提溜轉打著旋從齊雲觀後院門飄了出來,在齊雲台下問道:「梅公子,東華上仙,你們在笑什麼?……玉真公主已經準備好了,托我來問一句,何時可以出發?」
鍾離權:「讓她先吃早飯,吩咐下人準備一匹快馬,她吃完飯我們就出發。」
提溜轉:「她哪能吃得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