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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萬家酒店開挖多大的新窖池,相比天下酒樓所需,產量也是十分有限的,因此只能在品味上做文章。酒這種東西,只要它真的好喝,而且又出了名,價錢可以提的很高,利潤自然很大,就看經營者有沒有這個本事,又能不能想到這些門路了。
人才啊!程玄鵠所說,就是現代市場細分以及品牌營銷的理念,假如一個現代商人提到這些算不了什麼,但做為一個唐代的官員有這些想法,那是相當了不起了。梅振衣嘆道:「程先生啊,假如你不是蕪州刺史,我真想重金聘你做梅家的經營總管啊!」
程玄鵠自嘲道:「倘若有朝一日我辭官不做,就做梅公子的經營總管吧,那比做州府長官要有趣多了。」
梅振衣打趣道:「我記得您當初賦閒之時,是一心想進身登階的,如今官為刺史已經不小了,怎麼反倒有了這種念頭?」
程玄鵠微嘆道:「經歷過了,當年的心思也就淡了,再說我這官,州府之長恐怕已經到頭了。如今也只想謀浮生幾日清閒,為官一任守護一方吧。……梅公子,你要在蕪州經營產業,本刺史全力支持,這也是幫我的忙啊。」
梅振衣:「幫你的忙?」
程玄鵠很認真的點頭:「我雖然還未上任,但對蕪州的情況心中有數,不必看帳冊,也知庫府錢糧空虛。古時賢明常言『大州應備三年錢糧,以賑不時災荒』。蕪州乃魚米之鄉,日常用度自然不缺,但府庫錢糧不足應對意外之變。梅公子要經營產業,官民皆可獲利。」
前段時間組織民勇守城與叛軍作戰,事後撫恤封賞,緊接著又奉旨建造玉真觀,如今還在奉旨建造九林禪院,名義上是朝廷出錢,但都是由蕪州府墊付,然後在今後幾年上貢稅賦中扣除。這麼折騰下來,蕪州府庫還真有些錢糧不足了,所以程玄鵠也支持梅振衣經營民間產業,這樣蕪州百姓也能多些賺錢的營生,州府還能多有稅賦收入。
程玄鵠與梅振衣再度相見,談的十分投緣,又去拜見了持盈法師,當晚在齊雲觀中設席,喝了不少酒留宿一夜,次日才趕往蕪州城上任。那邊梅毅得到消息,早就等著交割大印呢。
把谷兒、穗兒送到舅舅家之後,梅振衣原本沒什麼事可操心的,可他偏偏自己做了不少事。每天夜裡與提溜轉一起修煉,白天想著經商,而且制定的計劃長達三、五年之久。好在程玄鵠來了,梅毅與張果都輕鬆了,俗事也不必再讓大少爺勞神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梅振衣還真沒閒下來的命,程玄鵠剛到蕪州沒過幾天,齊雲觀又來了一位客人。此人是一位身穿道服的妙齡女冠,看上去雙十年華,身材高挑挺拔,容顏秀美端莊,曾與梅振衣有過一面之緣,就是東華門積淵掌門的得意弟子立嵐。
立嵐以前沒來過蕪州,只知道梅振衣住在齊雲觀,卻不太清楚觀中的講究,直接求見觀主,曲振聲出面接待。恰好這一天梅振衣不在,曲振聲一直陪著立嵐見了積海護法等同門,又安排晚飯和住處。
如果立嵐是到梅家來作客,在東跨院安排一間女子的客房就可以,但是曲振聲得知立嵐不僅到蕪州找梅振衣有事,而且奉師命留在齊雲觀,可就有點犯愁了。怎麼安置呢?齊雲觀中都是男道士,想了半天把後院自己觀主的臥房讓給了立嵐,這是觀中最好的、獨立不受打擾的住處。
立嵐來此是送積淵掌門煉製好的玉簡,同時留在此地,以便將來協助梅振衣建造洞天。立嵐擅長培植靈藥、設計亭台,在太牢靈境的鑿建初期出力不少。她還有一個臨時任務,給梅振衣以及積海真人帶來一個口信,東華門正在追殺兩名違戒的高手。
東華門一個清修的門派,怎會行此追殺之舉呢,事情與「丹霞峰立戒」有關。
當初東華、妙法兩派掌門陪著梅振衣到丹霞派,了結丹霞三子在菁蕪山莊挾持人質相逼的恩怨,結果立了一條共守新規。修行人之間的爭鬥,不得以對方無關普通家人的安危相要挾。後來三派共立的這一戒傳遍世間修行各派,得到了廣泛的響應,很多門派也共同立書,表示願意共守此戒。
時間過去不到半年,還真有人違戒了,違戒之人是一對夫妻,也是頗有名望的兩位江湖散修。男的號恨賢散人,女的號恨賢夫人,合稱恨賢雙修,百年來行游天下,與各派修行前輩也多有結交,是法力相當深厚的一對飛天高手。
他們為何會違反這新近所立的世間戒律,又被東華門傳令追殺呢?前因後果說來話長——
前一段時間恨賢雙修去崑崙仙境了,卻沒有拜訪各大派的道場,也沒有留在眾散修駐留千年的福地結廬清修,而是深入綿延莫測的廣漠群山。崑崙仙境很大很大,不僅有修行人,無邊山野之中還有各種珍奇瑞獸,更有占據洞府修行的成道妖王。這些族類與修行人之間通常相安無事,但修行人也不是可以隨便亂闖的。
這一對夫妻或許有探險精神吧,也自恃手中一對寶劍神妙無比,就往異獸聚集的群山中去了,也許是想搜集靈藥與各種天材地寶,或者想找一處險峻洞天安身。他們在深山中行走時驚擾了一隻休憩的異獸,遭到對方的襲擊。
夫妻倆修為高深自然不懼,拔劍擊退異獸的進攻,卻又認出這隻異獸就是傳說的斑節豸,它的骨頭尤其是長尾乃是煉製法寶的上佳之物,於是反過來追殺這隻斑節豸。他們追出很遠,卻意外的與山中一位得道妖王起了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