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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血口噴人,你、你瘋狗亂咬,你說啥,也沒人相信你。你、你就是沒安好心,來禍害我們老連家來了。”連守仁指著趙秀娥,有些顛三倒四地罵道。
“看看、看看,我還沒說是誰,就有人心虛了不是?”趙秀娥不怒反笑。
“你們都住嘴,聽聽她說啥?”連老爺子沉著臉,制止連守仁等人道,然後才又轉向趙秀娥,“你也別賣關子了,你就明白的說是誰?”
“你說話可得有證據,別當我是好糊弄的。”略停頓了一下。連老爺子又說道。
“老爺子,你別嚇唬了。這個事,你自己個不是早就猜逢了嗎。我今天做好事,告訴你。省得你進了棺材還得做糊塗鬼。”見一院子的人都被她的話給抓住了心神,趙秀娥的神情越發的得意張揚起來。
“這個人就是……”趙秀娥說著話,就用手指指著連守仁。
連守仁急忙往旁邊躲,不過他躲到哪,趙秀娥的手指就跟到哪。
“你無憑無據,血口噴人!”連守仁見躲不過,急忙辯解道。
連老爺子站在那。一張臉已經黑的像是抹了鍋底灰。
“爹,你別信她的。這婆娘她沒安好心啊,她的話不能信。”連守仁這回不衝著趙秀娥了,而是忙向連老爺子解釋道。
“這事,就是你大兒子做的,當然,也少不了你大兒媳婦的份。”趙秀娥又將手指指向躲在連守仁身後的古氏。
“你們不敢對天發誓,我可敢。這事是我親耳聽見的。要是我瞎編,就讓我天打雷劈。”趙秀娥指天發誓。
“不是你發愁說,有老爺子在。你像是頭頂上壓了一塊石頭,幹啥都放不開手腳?”趙秀娥就指著連守仁,然後又指著古氏,“然後,你就說那就想法子讓老爺子、老太太回鄉下去?”
“你們倆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吧,告訴你們,你們商量這事的時候,我都聽見了!”趙秀娥得意地道。
那是連秀兒嫁給鄭三老爺,連守仁得了實權之後。因為連老爺子每天都要訓導連守仁,對他管頭管腳。連守仁查德權勢,正要大展拳腳之際,對連老爺子這樣做,非常的反感、煩惱。他喝了些悶酒,沒去找英子,而是去找古氏。兩夫妻在背人處說悄悄話。
這些年來。連守仁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有煩心事,就和古氏商量。而往往在和古氏的交談中,他都能鬼使神差地想到不錯的法子,從而走出困境。所以,即便和英子還新鮮著,這個時候,連守仁還是去找了古氏。
果然,他對古氏說出了煩惱,古氏就出主意,讓他想法子,讓連老爺子和周氏回三十里營子。
“這個還用你說。”連守仁覺得古氏這是廢話,“要是能讓他們老兩口子回去,我還愁啥。你沒看見嗎,老爺子信不過我,這每天在我耳朵邊念叨的,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老太太也不可能回去,秀兒在這,她捨不得走遠了。”
“你再想想,還有啥別的法沒有?”連守仁又對古氏道。
“老爺做官的人,都想不出法子,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有啥法。”古氏就道,也許是因為連守仁納了英子的緣故,古氏今天對為連守仁出謀劃策,明顯沒有過去那麼主動。
“也怪不得老爺子對你管頭管腳,老爺子一輩子,清清正正做人,一點缺叉兒都沒有。老爺子腰板直,說話硬。跟老爺子一比,那是人都是一身的缺點。”過了一會,古氏才又道,句句都在夸連老爺子做人正直、一塵不染。
夫妻兩個長年累月,都已經熟知了對方的說話和行事習慣。
“你說的對。哎,要是老爺子自己有啥缺……咳咳,要是老爺子說話不那麼硬氣就好了。……他再說我,也就沒那麼理直氣壯。他也不好意思再說我。”連守仁說著說著,又搖頭嘆氣,“老爺子那人,特別在意臉面、名聲,他都這個年紀了,吃穿啥的,他都不講究,別的就更沒啥喜好了。老爺子,不可能……”
“老爺,這父慈子孝,老爺多花點心思孝敬老爺子,老爺子對老爺那也就緩和了。……老太太年紀大了,這脾氣,不是我做兒媳婦的說,咱們做兒女的受著,是應該的。可憐,老爺子是受了一輩子。哎。現在,老太太一心在秀兒身上,老爺子那邊,這fèng連補綴、伺候啥的,都不應時。老爺子要是有個好人伺候的周周全全的,那就啥都不一樣了……”古氏輕言細語道。
“你是說,咱給老爺子找個人?”連守仁的眼睛亮了。
“真要找個人,老太太怕是不答應……”古氏道。
“真要找個人,老爺子這個年紀,再給咱生出個小兄弟來,也糟心……”連守仁道。
“這個,大爺的心意到了,那就……”
“心意啊……,那這個人可得好好找找……”
“這個倒不用找,眼前就有一個人,只要老爺捨得破費幾個錢……”
趙秀娥繪聲繪色地將連守仁和古氏如何商議的話當眾學說出來,連守仁和古氏臉上固然是一紅一白地,其他的人也都聽得臉色數遍。
尤其是連老爺子,他站在那,抖著手,指著連守仁,半天說不出話來。
趙秀娥能將事情說的這樣詳細,再看連守仁和古氏的態度,顯然排除了是趙秀娥編造的可能。
原來平嫂的事,真相是這樣的!
連老爺子真的是冤枉的。不過這冤枉他的,不是周氏,也不是平嫂,而是連守仁和古氏一手策劃、導演的!而連守仁和古氏這樣做的原因也簡單的不得了,就是為了抹黑連老爺子,從而讓連老爺子不再那麼理直氣壯地管束連守仁!
連守仁成功了,那之後,連老爺子的腰板果然沒以前直了,對連守仁的事,不像過去那麼什麼都管了。
當然,古氏還藉此機會狠狠地報復了周氏,並且一度成功地將周氏給“送回”了三十里營子。
一院子的人都無語了,大家誰都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真相,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連守仁和古氏兩個走又走不了,躲又沒處躲,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只是嘴裡一直在胡亂地辯解著。
“你、你、老大、你、你好啊……”連老爺子指著連守仁,終於說出話來。連老爺子張開嘴,卻再怎麼也合不上了,眾人就看見他嘎巴著嘴,臉色越來越難看,還有涎水從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身體似乎也僵硬起來。
眼看著連老爺子身子往後仰,就要跌倒,大家這才醒悟過來,幾個人上去將連老爺子給扶住了。
“老爺子這樣,像是中風了!”就有人叫道。
這下子院子裡就又忙亂了起來,一直沒出聲的周氏哭喊了起來,大家抬著連老爺子往屋裡走,又打發人去請郎中。連守仁抱著連老爺子,爹啊爹啊地連聲叫著。古氏緊跟著連守仁,都急急忙忙地進了屋。
紛紛擾擾中,連守信就成了主心骨,跟著進了上房。
張氏、五郎、連蔓兒和小七都留在了外面。
“五郎啊,二伯跟你說,咱不能饒了這姓趙的婆娘。咱是一家人,你們能來,就是說你們都懂得這老禮。咱是一家人,咱有啥話自己關起門來說。這姓趙的婆娘壞透了,五郎,你得好好治治她,給咱老連家出口氣……”連守義也往屋裡走,半路又轉回來,煞有介事地對五郎道。
五郎沉著臉,沒說話。
“二當家的,你咋還有臉對我們指指畫畫的?你的臉那,你的臉那?”張氏指著連守義怒道。
五郎,連蔓兒、小七都怒視連守義。
連守義本來還覺得大錯都是連守仁的,沒他什麼事,正要顯他到了去,沒想到迎頭就碰上了硬釘子,鬧了個灰頭土臉,耷拉著腦袋忙躲進屋裡去了。
“良心那,你們的良心那!”張氏哇地一聲大哭道……
第五百九十一章是非分明
連守仁、連守義等人都跑進屋,到連老爺子炕前盡孝去了。這樣,他們就可以避免面對張氏的斥責和追問。
連老爺子倒了,這是連家頂天的大事,別的事,都得為這件事讓路。
但是,院子裡的趙秀娥,還有捆起來的這些人,都不能放著不管。老宅顯然沒有能出面說話的人,這爛攤子,是扔給了五郎他們來收拾。
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五郎、連蔓兒他們現在不管心裡咋想,有些事,還是得出面料理。
連蔓兒和五郎就都看向趙秀娥。
趙秀娥此時也有一點慌,別的她不怕,她還是怕連老爺子有個什麼好歹的,那四房的人可就放她不過。
“做人咱得是非分明,老爺子這樣,可跟我沒關係。我給老爺子正名了,老爺子這是被連守仁他們給氣的。”雖然有些慌張,但是趙秀娥此時說話,表明她的頭腦還是很清楚的。
“要說是非分明,那我問你,你現在還是不是我二郎哥的媳婦?你帶來的是些什麼人?你砸了這的窗戶、家具,是個什麼道理?你還打傷了連家的人,這又是什麼道理?”連蔓兒就質問趙秀娥。
張氏有一句話說的很好,事情是一碼是一碼。趙秀娥揭露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但她這樣做,可不是出於什麼抱打不平,或者是對她們好的目的。
趙秀娥揭穿連守仁賣連蔓兒的真相。是分化連守信這一股人和連家老宅的人,讓她可以對老宅的人為所欲為。而接下來,她又揭穿了連守仁和古氏合謀算計連老爺子和周氏的事,也不是為了證明連老爺子的清白。而只是為了扒連守仁和古氏的皮。
如果趙秀娥不是帶著人大鬧,而是規規矩矩地來老宅,和老宅的人協商去留的問題。即便有些衝突,連蔓兒她們也不會管。可趙秀娥這麼大張旗鼓地又打人、又砸窗,連蔓兒她們不能不管。
如果因為趙秀娥說穿了些事情,就這樣放過她,這才是糊塗,正中了趙秀娥的圈套,以後。也要被人笑話,連家沒人!
“那、那是因為他們害了我娘家的人。”趙秀娥見連蔓兒質問她,就答道。
“什麼叫他們害了你娘家的人,”連蔓兒冷笑,“這個話別人來說。也就算了。你可沒資格說這個話。他們好的時候,你們沒跟著得好處?一次次往太倉去,大包小包的拿回來,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他們害了你娘家的人?”
“……那個麥種的事,還是你爹上太倉給二郎他爹說的,出的主意。要是沒這個事,興許俺們一家還在太倉待的好好的那。”何氏從門口探出頭來,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