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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張大嘴……”張氏頓時無語了。這個何氏,最喜歡的就是整天不幹活,東走西串,坐在人家炕上,屁股就不動地方,一張大嘴卻可以毫不停歇,一直吧啦。然後,何氏還沒什麼心眼,東家長里加短的,她啥都說,自己家的事,她也不知道瞞著。就是你告訴她,啥啥事出去了別說,大多數時候她也忍不住,而且只要有心人稍加打探,她肯定是竹筒倒豆子,一粒不剩,啥都說出來。

    現在連家上房在太倉能吃的開了,這何氏能串門子的地方怕是也多了,再加上何老舅以及他結識的幫閒,還有一個趙秀娥以及身後的趙家,還得加上周捕頭和他老丈人。

    整個一條從太倉連家的縣丞小院到錦陽縣和青陽鎮的完美八卦鏈算是形成了。

    吳王氏和張氏坐在炕上,兩個人嘀咕了半天,吳王氏才告辭。連蔓兒跟著送吳王氏出去,還沒忘記叮囑她,回去趕緊把買牛羊肉的事情給敲定下來。

    “放心,回去我就和他們爺倆說,下晌,就讓你家興哥給你們送信兒來。”吳王氏就道。

    “哎。”連蔓兒笑嘻嘻地答應,“三嬸,家裡沒啥事,讓家玉上我家來玩來呀。”  

    “殺豬那天,要是沒啥事,你們都來。”張氏又將定好的殺豬的日子告訴了吳王氏。

    “那肯定,那天我們一早就來。”吳王氏答應著走了。

    回到屋裡,張氏就拿起那封信看了看。連守信剛才出去,還沒回來。

    “蔓兒,咱把信拆了,看看裡邊說啥。”張氏就道,這話正合了連蔓兒的心意,連蔓兒答應一聲,就拆了信,念給張氏聽。

    正如吳王氏預料的那樣,連老爺子在信中通報了三郎的事,只說了是入贅,辦喜事的日子是哪一天,那一百兩銀子之類的細情並沒有說。

    “沒說你大伯納了英子做妾的事?”張氏聽完信,就問。

    “沒。”連蔓兒答道。

    連老爺子的信里,對連守仁納妾的事隻字未提。

    “看來你爺對這件事也不大滿意。”張氏就說道,“你爺還是個正經人。”

    滿不滿意的連蔓兒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連老爺子並不覺得這件事情是件有面子的事。是羞於提及吧,所以才一點口風都不肯露出來。  

    “你奶那是咋想的,英子那丫頭,這一家一家走的,說她都嫌髒了嘴……”張氏又道。

    “興許我奶不知道英子的事。”連蔓兒想了想,就道。

    周氏在三十里營子的時候,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光琢磨怎麼拿捏兒子和兒媳婦了,後來又操心連秀兒的婚事,英子與王幼懷的事情大家都是私下說,怕是沒人和周氏提過。

    至於英子去了連花兒那裡,弄得英子她爹抱著宋海龍的大腿叫姑爺,這些事都是發生在周氏去了太倉之後,英子和宋海龍之間有些什麼,也不會有人特意去告訴周氏。

    “這個花兒可是壞到家了。”張氏又道,“別人不知道英子啥樣,她還能不知道,巴巴地把英子送太倉去,還想讓英子嫁給三郎。她拿三郎當啥了?三郎有啥缺,就非得娶英子啊?三郎不是她嫡親的堂哥?”

    “娘,她壞到了家,咱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心裡、眼睛裡有誰啊,就她自己個吧。咱這些人,在她眼睛裡,啥也不是,就是給她利用的。我估計,真遇到事,她爹、她娘還有她親妹子朵兒,在她眼裡那也是能用就用,能賣就賣。”連蔓兒道。  

    說了一會話,連守信就和連守禮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原來連守信剛在外邊,正好碰見下工的連守禮,說了連老爺子來信的事,連守禮就和連守信一起過來了。

    “她嬸走了?”連守信問了這一句,就看見桌上拆開的信,“信都看了?他爺在信里都說啥?”

    “說了我三郎哥的親事。”連蔓兒就道,“哥,你把信給咱爹、還有三伯和三伯娘念念唄。”

    “對,念念。”連守信點頭。

    五郎就將信拿起來,念了一遍。

    “三郎這個咱得隨禮,這次還去人不?”連守禮就問連守信。連老爺子在信里,說了讓他們去。

    “三哥你去不?”連守信反問連守禮。

    “你們要去,我們就不去了,把禮捎過去就行了。”連守禮就道。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那天就出來兩份禮,連守禮感覺壓力很大。

    連守信就看了張氏一眼,張氏可是說過,她再也不去太倉。  

    “這次我們也不去人了,眼瞅著要過年,家裡的事忙活不開。”連守信就道。

    畢竟是三郎入贅,作為有著傳統思想的連守信,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這快過年了,咱兩家是不是還得給咱爹和咱娘那送年禮?”連守禮又和連守信商量道。

    “三哥,你們打算送啥?”連守信就問。

    “爹在信里說讓咱給大姐送餑餑、送酸菜、送凍豆腐,要趕早著送過去。”連守禮就道,“那咱是不是也得給咱爹和娘一樣送一些啊?”

    連老爺子在信中,並沒有向連守信和連守禮要餑餑和酸菜,也沒要別的東西。他只是在信中以嘮家常的口吻,說今年剛到太倉,沒包餑餑,也沒醃酸菜,自己都沒得吃,更沒法像往年一樣給縣城的連蘭兒送這些土物,囑咐連守信和連守禮,不能慢待了連蘭兒。

    連守禮不傻,才說除了要給連蘭兒送這些東西之外,還應該給太倉送。

    “三伯,這個事,你應該先回去和我三伯娘,還有葉兒商量好了。”連蔓兒就道。  

    送走了連守禮,連蔓兒一家圍坐在一起。

    這一份份的禮該怎麼送,或者說,要不要送?

    第四百四十八章鬧

    包餑餑,醃酸菜,這都是莊戶人家到冬天必做的事情,但是城市裡就不是這樣。一般住在城裡的人家大都不自己包餑餑,也不醃酸菜,想吃了,外面自然有賣的。

    連家周氏定下的老規矩,是每年到臘月,都要準備並且挑最好的餑餑、酸菜,還要買上幾板凍豆腐,給住在錦陽縣城的連蘭兒一家送去。用周氏的話說,連蘭兒攤上她這個窮娘家,好東西沒有,也就是這些鄉里的土物。

    這代表連家對出嫁的姑奶奶的重視。當然這是周氏的親生閨女,連家孫兒輩的幾個女孩子,看她們平常在家裡接受到的待遇,也可以想見,將來比如像連枝兒、連蔓兒、連葉兒這幾個女孩子出嫁了,肯定是沒有這種待遇的。

    周氏是將兒媳婦們完全踩在腳底下的,周氏的閨女天生就比兒媳婦們的閨女高貴。

    當然,每年過年,連蘭兒也會帶禮物回來三十里營子,看望連老爺子和周氏。

    連蔓兒心裡不喜歡周氏對閨女和對孫女的差別對待,但是平心靜氣地講,娘家和出嫁的姑奶奶之間禮尚往來,她並不反對。  

    連老爺子寫這封信來,讓連守信和連守禮不要忘了給連蘭兒送年貨,應該是出於讓自己的子女更為團結,禮尚往來的更為和和美美,不要他們老兩口子一不在這,就將連蘭兒給冷淡了。

    連老爺子和周氏愛給連蘭兒送什麼,連蔓兒都沒意見。如果連蘭兒是好樣的,她也不在乎送些東西過去。

    但是顯然,事情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屋子裡靜默了良久,還是連守信先開了口。

    “三郎成親咱送點啥?”連守信問張氏。

    “照著二郎那時候的吧,再加厚點。……三郎入贅這事,好與不好,得處長了才知道。那個王七姑娘,看著是個慡利人,三郎的性子綿,以後她別欺負三郎。王家的日子倒是好日子。”張氏緩緩地道。

    一口鍋里吃飯,張氏也算看著三郎長大的,她本就慈愛,因此對三郎將來的生活,她還真走了心。

    “這事你做主就行。”連守信道,“你看,剛才他三伯說的,咱今年給太倉送點啥?”

    “我跟你說過,太倉那邊,我是不去了。”張氏就道,“要去,你就自己去。”  

    “我去啥,這大年下的,家裡哪少的了我。”連守信就道,“就是這餑餑、凍豆腐、酸菜啥的,都是壓秤的東西,這讓誰捎還是個事。”

    所謂的壓秤,就是東西的密度大,沉重。

    “還讓別人給捎幹啥,你自己個給送去唄。”張氏突然冷笑道。

    張氏一下子變了臉,連蔓兒敏感地察覺道,張氏這是要發火了。連蔓兒眼珠一轉,連忙給五郎、小七和連枝兒使了個眼色,四個孩子都下了炕,一聲不吭地出了屋,連蔓兒還隨手將屋門給帶上了。

    連蔓兒剛關上屋門,張氏的聲音就從屋裡又響了起來。

    “這好幾個月沒見面了,你不想你爹和你娘啊?你別顧忌我們娘兒幾個,你該去就去。”張氏的語調有些奇怪,“你去了好好和你爹、你娘親香親香。你大哥做了縣丞,現在一家子都享福那,你這一去,你也不用回來了,你就留在那,也跟著一起享福就得了。”

    “這是哪跟哪,我這也沒說啥呀,你咋就又沖我發火了。”連守信一頭霧水地道,“不是我說你啊,這半年,你這脾氣咋就見長那。”  

    連蔓兒、五郎、小七和連枝兒站在門外,誰都沒有走開。幾個小腦袋擠在一起,都貼在門上,傾聽著屋裡的動靜。

    “我脾氣不好,你找好的去。”張氏太高了聲音道,“我這脾氣,是一天兩天的了嗎,我一直是這樣,你以前咋就沒發現,就現在看我脾氣長了?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是連四老爺,上面有當老太爺和老太太的親爹娘,還有當了縣丞大老爺的大哥,還有那麼能夠兒的二哥,咱大門口的御賜牌樓也掛的你的名。”

    “你了不得了,你是連四老爺了!你看不上我了,這是應該應分的啊。你還跟我這過啥憋屈日子啊,你上太倉找你爹、你娘,你的好大哥、好二哥,讓他們給你找脾氣好的、漂亮的大姑娘。你也別娶小老婆,你乾脆把我給休了,讓人家堂堂正正進門。就憑你是不行,有你那能夠兒大哥、二哥,說不定還能給你找個帶大筆嫁妝的……”

    連守信聽的越來越糊塗,連忙為自己辯解。

    “孩子他娘,你這些話是從哪說的呀。你是不是聽誰說閒話了?這也沒啥閒話可說啊。我這天天也沒往遠處去,就在咱這近邊,每天見啥人,都跟誰說話了,這大傢伙都知道。就算有媳婦跟我說話,那都是打個招呼。咱村裡有名聲不好的媳婦,要是我看見了,我可都是繞道走。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那不正經的事,絕對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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