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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呦,我咋忘了,你們老連家是多好的人家,這十里八村誰不知道,你老那是磋磨兒媳婦的頭一份啊。也就你們家娶的媳婦都皮實,不然老早就讓你老給折騰死了。我還忘了,你老不都折騰死一個了嗎?還有一個,你家老四媳婦,誰不知道,讓你給害的就剩下半條命,人家都不跟你一起過了,寧可光身也要分家。”
這下可說到了周氏的痛處,她嗷的一嗓子,揮舞著兩隻手,就朝趙富貴媳婦撲了過去。旁邊的人怎麼會看著兩個人打起來,都忙拉住周氏。
“你敢罵我娘,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連秀兒在周氏身後,氣的就要上前跟趙富貴媳婦撕捋。
“唉呀媽呀,我還把你忘了。你不就是老連家那個饞嘴沒夠,醜八怪、跟侄孫子搶雞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嗎?”趙富貴的媳婦笑罵道。
連秀兒立刻氣的直打哆嗦,雖然是周氏的閨女,但是她並沒有周氏罵人的本領,翻來覆去,只會罵幾句髒話,遠遠不是趙富貴媳婦的對手。她氣急了,就卷了袖子,衝上前,拉扯趙富貴媳婦的頭髮。
趙富貴媳婦根本沒有躲閃,就和連秀兒廝打在一起。
沒幾下,連秀兒就吃了虧。她平時刁蠻,從沒碰見過狠角色,而且還是沒出閣的閨女家。趙富貴的媳婦卻是個陰的,直朝女孩家見不得人的地方下狠手。連秀兒吃痛、加上害羞,幾下就狼狽的哭了,卻不肯服軟,也不後退,結果更被趙富貴的媳婦趁機來了幾下狠的。
這些不過都發生在一眨眼的工夫里,周氏聽見連秀兒的哭聲,又氣又急,鬢邊的白頭髮幾乎都要豎起來了。
“你們就都看著我和你妹子讓人欺負,你們個個喪良心的。”
周氏說話的工夫里,張氏和趙氏已經上前,去拉連秀兒和趙富貴媳婦了。
畢竟是在連家,趙富貴媳婦得了便宜,見好就收,哧溜一下就躲趙富貴和幾個夥計身後去了。連秀兒要上去追打,嫌趙氏拉著她,又正在氣頭上無處發泄,劈頭蓋臉地就給了趙氏兩巴掌。
趙氏哎呦一聲捂住臉,指fèng里冒出血來,臉被連秀兒的手指給抓破了。
連蔓兒在旁邊看的這叫一個氣,剛才還偏在連秀兒這邊的心,立刻就轉了方向。什麼叫親者痛仇者快,什麼叫做窩裡橫,看看連秀兒,就知道了。
周氏抱著連秀兒,心疼的嘴唇發抖,就叫旁邊的兒子媳婦們,去打趙富貴媳婦。
沒人動地方。
周氏氣的直翻白眼。
連守仁和古氏不知在不在屋裡,一點聲音也沒有。至於連守信和連守禮,是兩個老實人,讓他們打人,還是比他們輩分小的,侄媳婦的娘家嫂子,他們下不去手。張氏和趙氏,都是脾氣溫順的,如果她們能開口就罵,抬手就打,那也不會一直受周氏的氣了。
說到底,連家,包括周氏,歷來都是文斗,對於武鬥根本就不在行。連守信和連守禮兩對包子夫妻,更是文鬥武斗都不行。
這個場合,能指望上的,也最有立場動手的,是連守義和何氏。
但是奇怪的是,連守義和何氏,今天都特別的老實。
有古怪連蔓兒四下掃了一眼,敏感地覺察到。
張富貴那邊就帶了媳婦,抬了趙秀娥的箱籠往外走。
“這東西,今天不能讓你們抬走。”連老爺子沉著臉發話了,“讓你爹來,寫了字據,啥該是你們的,我們一根線也不留。”
連守禮和連守信聽了連老爺子的話,忙上前又攔住了趙富貴。
“讓她們走,我看她一個帶崽兒的爛貨,離了連家還有誰要她。再想進我連家的門,讓她們一家從鎮上磕頭爬過來。”周氏怒罵。
連守禮和連守信對視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兩人同時看向連守義。
連守義沖兩人揮了揮手。這是讓他們讓開?連守禮和連守信愣怔的工夫,趙富貴得了機會,連忙帶著人抬著箱櫃出了大門,跳上馬車,快馬加鞭逃也似的走了。
“你倆咋讓人給走了那?”連守義這時頓足捶胸,責備連守禮和連守信。
“二哥,不是你揮手,讓我倆讓開嗎?我也還奇怪。”連守信道。
“是啊,二哥,你到底啥意思?”連守禮老實地道。
“我是讓你倆把人給攔下,你倆咋讓人給走了。爹,這下可咋辦?”連守義道。
連老爺子默不作聲,黑著臉扭身回屋了。
西廂房裡,連守信和連守禮兄弟倆,都是一臉的官司。
“二哥他到底是啥意思?”
連蔓兒翻了個白眼,她也想不明白,只知道一點,連守義故意讓連守信和連守禮背黑鍋。
當天夜裡,二郎沒有回來。連老爺子得到消息,趙秀娥和二郎砸開了鎮上宅子大門上的鎖,搬進去住了。
轉天,趙家打發人來傳信:趙秀娥要分家。
第二百三十八章趙秀娥的如意算盤
連蔓兒聽到這個消息,是連葉兒轉述的。她們在鋪子裡,剛剛吃過晌午飯,一家人,包括連枝兒、還有下學回來吃飯的五郎和小七,當然,還有留在鋪子裡吃飯的趙氏。
張氏和連守信都有點不相信,生怕是連葉兒聽錯了。
“葉兒,你沒聽錯。趙家來人,真是這麼說地?”張氏問。
“四嬸,我肯定沒聽錯。”連葉兒點頭確認道。
“哎呀……”連蔓兒的眼珠轉了轉,趙秀娥提出來的分家的想法,在連守信、張氏等人看來,是匪夷所思的。但是仔細想想,卻很合趙秀娥和趙家人行事的作風。
趙秀娥要和二郎單獨分出去過,不要連家一分錢,只要她自己個的嫁妝,還有鎮上那座宅子。
“這哪有長輩沒分家,她一個孫子和孫子媳婦要出去分家另過的。還說不要啥,那鎮上的房子,那可值不老少錢。”連守信道,“早知道這樣,上次她回來,老爺子和老太太就不能收下她。”
上次趙秀娥離開連家去了鎮上,連家可以拿的住她,告訴她不回來,就休了她讓二郎另娶。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趙秀娥肚子裡有了連家的骨肉。這個年代,是將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當成人生和家族中的頭等大事的,而且還有強烈的血脈家族意識,連家不會讓自己的骨肉被別人帶走。
趙秀娥就是因為有了肚子裡的孩子,才那麼理直氣壯地占了鎮上的宅子。
“我咋覺得,秀娥嫂子這是早就算計好了的那?”連蔓兒想了想道。
“這個咋說?”張氏忙問。
“爹、娘,三伯娘,你們不覺得,秀娥嫂子這些天鬧騰的有點過嗎?”連蔓兒道,趙秀娥性子潑辣,可人也精明。她應該知道連家誰能惹、誰不能惹,即便是鬧,也會見好就收,將事情控制在一定限度內。
在連家處處樹敵不說,還去招惹周氏和周氏的心頭肉連秀兒,這顯然是不明智的。
“我就是猜啊,秀娥嫂子不像是能過莊戶人家日子的人。”連蔓兒繼續解釋道,“沒辦法才搬到村里來住。”
懷了孩子之後,就故意挑釁,宣揚周氏刻薄待她的事,讓輿論傾向於她,藉機大鬧一場,搬回鎮上去。然後以此為藉口,再仗著肚子裡的孩子,占住鎮上的宅子,拉攏住二郎,跟連家提出分家。
“還真有這個可能。”張氏和趙氏對視了一眼,點頭道。
“那當初她還低三下四地求著回來?”趙氏道。
“那時候她不是還沒孩子嗎。”張氏道。
連蔓兒點頭,沒孩子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縣城的宋家來人了。可能是認為,連家能借著宋家的財勢。可是結果那,宋家要古氏去縣城照顧連花兒,卻被連老爺子拒絕了。連老爺子跟孫大娘說話,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宋家是宋家,連家是連家,連家不打算借宋家的光。
而那之後,宋家就再沒了動靜。
是覺得靠上宋家的機會渺茫了嗎,而老宅里的生活又太艱難,所以乾脆緊緊抓住眼前能拿到手的,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去。
畢竟,二郎年輕力壯,怎麼著也能掙到錢。趙秀娥有連家給的一筆彩禮,還有豐厚的嫁妝,加上鎮上的那座大宅子,開起一個小鋪子,沒有任何負擔,離娘家近,小兩口過日子,還有比這個更美的事情嗎?
只怕鎮上的宅子一直賣不出去,也與趙家有關。
趙秀娥打的好算盤啊。
“老趙家來人說了,以後老趙家給添錢,讓二郎哥和秀娥嫂子在鎮上也開給鋪子,不分家裡的地,也能養活他們自己個。”連葉兒又道。
“那房能買多少地了”連守信氣的笑了,“她這是要自己個單獨分出去,二哥和二嫂能同意?”
“剛才我爺讓四郎哥上山去,叫二伯回來。”連葉兒道。
“昨天讓秀娥嫂子她們走了,二伯和二伯娘肯定想不到,秀娥嫂子想這麼分家。”連蔓兒道。
一家人都聽出連蔓兒話裡有話。
“昨天,我怕猜錯了,我沒說。”連蔓兒抬起頭來,“爹、娘,你們想想,昨天二伯是不是特別反常?”
“是啊,趙家來人,你二伯和趙秀娥她哥不知道嘀咕了些啥,後來就都沒聽見他說話了。”張氏道。
“沒錯。趙家人來抬東西,要是擱在平時,二哥第一個就得攔著,啥東西都不能讓他們拿走。”連守信也道,“可昨天,二哥根本就沒攔著。後來,還讓我和三哥讓開。”
“嗯,過後二伯還不承認,還埋怨你和三伯來著。”連蔓兒點頭。
“你是說,趙秀娥要分家這事,你二伯和老趙家先通氣兒了?”連守信道,“可二郎要是單獨分出去,還占了鎮上的宅子,那以後三郎、四郎、六郎他們咋辦,你二伯這可沒占到便宜啊。”
連蔓兒點頭,可不是,便宜都讓趙秀娥占去了。
“爹,我二伯的性子,他都是咋辦事的,這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了。”連蔓兒沒有明說,只是提醒道。
“一會看你二伯回來咋說,就知道是咋回事了。”張氏道。
坐了一會,五郎和小七就又上學去了,連蔓兒一家就回老宅來。
剛走進大門,就看見連守義跳著腳從上房裡出來,臉上怒氣沖沖的。
“我找他去,這群王八羔子,沒一個好東西。我養了他這麼大,娶了媳婦,我還一天福都沒享,他們就想著要拋下我們分家了。老趙家想的美,要分家,她倆王八犢子都給我光身出去,啥也別想得。我兒子多,要孫子多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