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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過程也要保持絕對乾淨,連蔓兒把手洗了又洗,又乾脆用高粱燒酒消毒後,才肯讓人接觸葡萄。
張青山和李氏也出來幫忙。人多好幹活,這些人又都是干慣了農家活計的,不會偷懶,一直忙到快要天黑的時候,已經整整弄好了三十罈子的葡萄。連蔓兒覺得自己的手都要麻木了,還有一些運回來的葡萄,就乾脆晾在那裡,等明天接著處理。
“山上還有多少葡萄沒運回來?”
“明天上午,就都能摘回來,就是這罈子怕是不夠。”
“那估計還得要多少罈子?”連蔓兒問。
連守信估計了一下,“大約還得二十個罈子。”
葡萄越多越好,添再多的罈子連蔓兒都願意。
“那我馬上再去趙家村一趟,讓他們明天早上再送二十個罈子來。”連蔓兒道。
“我去吧,我跑的快。”五郎道。他果然跑著去,又跑著回來,說是到趙家一說,趙家就同意明天一早再送二十個罈子來。
晚飯是連老爺子讓周氏預備的,過來讓張青山,還有連守信一家都過去吃。張青山推讓了一番,連老爺子很堅持,也只得答應了。晚飯自然沒有午飯那樣豐盛,一道雞肉燉的土豆和茄子是主菜,雞肉燉的皮蘇肉爛。這次,何氏、趙氏和幾個孩子也另外擺了一桌一起吃飯,連蔓兒瞧見何氏一直黑著的臉,就知道這隻雞肯定就是她晌午的時候殺了,卻還沒來得及吃進嘴裡,就被周氏收繳了的。
吃飯的時候,連守義就問連守信,這一下午在忙啥。
剛剛分了家,連蔓兒就運回來這麼多的罈子,這錢是從哪裡來的。連守義不好明著問,只好轉彎抹角地問。
“孩子們要釀幾壇酒,我看不錯。每年我家裡,也要釀幾罈子的。”張青山就笑道。
張青山將話頭接了過去,大家又都知道,分家的時候並沒有分給連守信任何的銀錢,連守義就疑心這錢是張青山出的,也就不好再問。張青山又說起別的話題,就將這件事岔了過去。
畢竟分了家,第二天,連守信一家就自己開火了。連蔓兒和連枝兒早早地起來,將那隻雞切了半隻,熬了濃濃的湯,用這個湯熬的稠稠的大米粥,上面用籠屜蒸了一大籠屜的白面加黍米麵兩摻的饅頭,配菜是一大盤子雞肉碎末炒酸豆角,和兩碟鹹菜。
大家吃的飽飽的,天剛剛放亮,就依舊按照昨天的分工去幹活。趙連生家很快又將二十個酒罈子送來,一次賣掉七十個罈子,而且銀錢都是現結的,連蔓兒這可算是大主顧了。趙連生另外又送了連蔓兒兩個小罈子,一個五斤的,一個十斤的,還和連蔓兒說以後但凡用什麼,去他那買,價格都有商量。連蔓兒心裡夸趙家會做生意,張氏看了兩個小罈子,就說以後醃雞蛋、醃鹹菜正好用的著。
連守信估計著,一上午的功夫,就能將山上所有的野葡萄都運回來。張慶年就說要幫他們把活計都做完再回去,連守信卻覺得現在是秋忙的時候,張家的事也多,就沒答應,說好了,只幫把葡萄都運回來,就讓張家的人回去。
連蔓兒知道,如果沒有張家的馬車,還有人手幫忙,只靠他們家這幾口人,用自家的板車,想要釀上這些罈子的酒,只怕要四五天的功夫都未必能做完。她很高興,也很感激,因此一早就和張氏商量了,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來,去鎮上的肉鋪里稱回來幾斤肉,打算晌午做豬肉餡的餡餅吃。
豬肉買回來洗乾淨,連蔓兒就將肉皮先剝了下來,用火將上面的毛茬都弄乾淨了,切成小塊,一大早就燒起火,熬了小半鍋的肉皮濃湯出來,晾在小盆里讓它凝結成肉皮凍。又用的是白面和好了面,也放在盆子裡發著。
等看著將近晌午了,連蔓兒就去後院的園子裡割了一大籃子的韭菜。昨天分家的時候,連老爺子說好了,這一季,前後園子裡的菜,連守信家都可以隨便吃。把韭菜擇洗乾淨,切好了,再將買的肥瘦肉細細地切成臊子,倒進大鐵鍋里熬熟了,又將肉皮凍也切碎了,和臊子、韭菜一起拌成肉餡。
用韭菜做餡有一個優點,因為韭菜本身的味道就重,並不需要放額外的調料。連蔓兒在熬肉皮凍的時候,特意多放了大蔥段、大料熬煮,因此只需要放鹽,就更不需要別的調料了。李氏、連蔓兒在屋裡,張氏也坐起來幫著一起做餡餅,連枝兒就在外面開始燒火,烙餅用的是新買的大豆油,連蔓兒又將雞油摻進去一些,結果油剛熱,誘人的香味就飄出去了,等餡餅下鍋煎熟了,那香味就更加誘人了。
李氏幫著做好了餅,就從懷裡取出個布包,裡面包著一吊錢和兩塊銀子,遞給張氏。
“你們分出來單過,手裡一文錢都沒有哪成?這點錢你收起來,過日子用。”李氏對張氏道,“這次就是來看你,不知道你們分家,要知道,就多帶些錢來了。”
張氏不肯收。
“娘,我是嫁出門的女,哪能總讓爹娘貼錢。”
“嫁出門了就不是我閨女了?”李氏硬把錢塞進張氏的懷裡,“你好好收著,該買啥買啥,別捨不得用。要是過日子缺錢,你給我捎個信。”
“娘,我不能要這個錢。”張氏道。
“拿著吧,算是我們給你燎鍋底的錢。你大哥和嫂子那你放心,他們都知道,一早上還和我提了。”李氏道。
娘兩個推讓了一番,張氏無奈只好接了。
李氏出門解手,連蔓兒見張氏看著手裡的錢發呆,就過去把錢都包了起來。
“娘,這錢咱先拿著,等咱有了錢,再多孝敬我姥爺和我姥姥,他們也高興。”連蔓兒道。
張氏就笑了,“你倒會說。”
“我可不只是說說。”連蔓兒就道,“娘,你看你也不方便,這錢就先放我這管著唄。”
張氏突然意識道,這些天,可以說一直是連蔓兒在當家了。張氏這一愣的功夫,連蔓兒已經把錢收進櫃裡去,外面還加了鎖。
“行,都給你管。你還怕娘把這錢胡花了?”張氏無奈道。
張慶年和連守信幾個拉了最後一車野葡萄進門,張慶年就笑了,說是又有口福了。
這邊餡餅烙的差不多了,連蔓兒又借用連守禮那邊的鍋灶,另外炒了一個土豆絲、一個肉片豆角、還做了一個黃瓜片蛋湯。
吃飯的時候,張青山和連守信去上房,請了連老爺子過來一起吃了。
因為還有幾十里路要趕,吃過了飯,張慶年就把車套好了準備走。張青山已經把要囑咐的話都囑咐了連守信,就拉著連老爺子的手老哥哥長老哥哥短的,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話。
李氏捨不得張氏,拉著張氏的手自然是有許多的話要囑咐。
“娘,你還有啥不放心的。妹子是好人好命,看這幾個孩子都大了,一個比一個頂用,妹子的好日子在後頭那。”王氏就笑道。
連蔓兒將采雲叫到一邊,將一個籃子交給她。
“是哈?”采雲問。
籃子裡墊了一層的高粱葉子,上面放了一包松子糖,還有用油紙裹了十幾張的餡餅。方才吃飯的時候,張家的幾口人都連聲誇讚餡餅好吃,連蔓兒早想著她家也沒什麼能拿出來送人的,烙餅的時候就特意多烙了一些,就是打算給采雲拿回去吃的。另外那包松子糖,是她早上去買肉的時候一起買的,也是打算好給采雲帶回家去,給沒來的幾個表兄弟姐妹們吃。
“哎呦,那咋行,我不拿。”采雲看了籃子裡面的東西,推辭道。
“你還客氣啥,快拿著吧。”連蔓兒就笑。
采雲也是慡朗的脾氣,知道連蔓兒是誠心誠意的,也就不再推辭了。
送走了張青山一家,連蔓兒也沒歇著,立刻開始幹活。一家人將剩下的野葡萄都處理完了,天也快黑了。七十個罈子都用上了,還剩下一些野葡萄,連蔓兒乾脆連那兩個小罈子也用上。
看著擺的整整齊齊的罈子,再摸摸自己酸痛的胳膊和手,大家臉上都露出笑容來。
晚飯就吃剩下的餡餅,吃完飯,一家人都早早地躺到了炕上。
“蔓兒,這酒就這樣就能釀出來了?”連守信問。
“還早著那。”連蔓兒道。野葡萄酒要經過幾次發酵,過濾,起碼要兩個月的時間。
“蔓兒,這釀酒的法子也不難,二伯娘他們也學會了吧。”連枝兒突然道。
下晌連蔓兒他們幹活的時候,連老爺子、周氏、連守仁、連繼祖,還有二房的夫妻兩個和幾個孩子,都過來看過。連守義和何氏還問東問西的,甚至想著要親手試試,被連蔓兒堅決拒絕了。
她明白連枝兒的擔心。
“沒那麼容易的。”連蔓兒道。釀葡萄酒還有一道關鍵的程序,她誰也沒告訴。張青山他們如果也想釀,就會告訴她。那個時候她再把這關鍵的一道程序告訴他們也不晚。可是如果誰想偷師,然後偷偷自己釀,她可是不會對結果負責的。
一家人都累了,說了幾句話,就都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連蔓兒突然驚醒。
“外面好像有動靜。”
第五十九章旱菸袋
“哪裡有動靜?”一屋子的人都醒了過來。
“窗戶外面。”連蔓兒指了指南窗。
南窗外面放的是剛釀的葡萄酒。三十里營子可以說是個民風古樸的村落,雖不敢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是小偷小摸這種事情卻不多見,尤其是能摸進連家這樣有圍牆有大門的中等人家來偷盜的,更是少有。
連守信一聲不吭地披衣下炕,抄起門插就跑了出去,連蔓兒也忙跟了出來。
西廂房下面的菜園子,周圍是用矮牆圍了起來,因為院子裡養了雞,怕雞進菜園子裡糟蹋了菜蔬,在矮牆上又加了泥巴,上面插了一尺多高的高粱稈,這樣既方便牆邊種的豆角、黃瓜之類的枝蔓往上爬,也使得跳的最高的大公雞,也進不來園子。當然,同時也使人無法從牆上翻過。
西廂房的窗戶下有一扇小門,是進這個菜園的唯一入口。
晚上收工的時候,這個小門是關上了的,現在卻是開著的。連守信靠近門邊,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發出一聲脆響。菜園子裡隨後也發出叮噹的一聲,接著,就有個黑影試圖翻牆從菜園子裡出來,卻被矮牆上的高粱稈和上面的藤蔓給絆住了腳。
連守信忙跑過去,將那個人一把提了起來。
“四郎?咋是你?”借著微弱的月光,連守信看清了被他抓住的人是二房的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