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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些年,你也有臉說,你個光吃飯,不下蛋的母雞,你還功勞苦勞,也就我們老連家還收留你,換別的人家,早把你趕出去了。”
這是周氏對趙氏的殺手鐧,因為曾經提出來過要休趙氏,被連老爺子攔住了。周氏雖不好再提,平日裡時不時地拿出來,多是話裡有話地讓趙氏難堪。今天周氏也是氣急了,又將這個話提了出來。
不下蛋的母雞,正是趙氏多年的心病。她和周氏都自動忽略了連葉兒的存在,對她們來說,生多少閨女都是白搭,生兒子才算真的生孩子那。
趙氏就捂了臉,哭著低頭跑了出去。
“三嫂。”張氏怕趙氏想不開,就忙追了出去,連蔓兒和連葉兒也跟了出來。
連守禮站在那,心裡著急,也想追出去。
周氏就咳嗽了一聲。
連守禮的腳就像被釘子釘住了似的,就不動地方了。
“娘,這都這些年了,沒兒子,就沒兒子,我都認了。”連守禮老實地說道,這在於他,就是在為趙氏說話了。
周氏就冷哼了一聲。
“我還沒問你那,你現在主意也大了,我讓你把韭菜扔了,你給我扔哪去了……”
院子裡,張氏追上了趙氏,就把趙氏扶進西廂房。
“三嫂,這些年了,他奶那個嘴,你還不知道。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別往窄里想。你還有葉兒那,他三伯也是個知疼知熱的人。”張氏就勸趙氏。
有張氏勸解趙氏,趙氏應該會沒事的。
“葉兒,你今天做的好。”連蔓兒就和連葉兒走到外屋說話。
“可是蔓兒姐,我娘……奶那麼罵我娘,都是因為我。”連葉兒道。
連蔓兒以為連葉兒說的是因為連葉兒反抗,所以周氏才遷怒趙氏。
“這是沒辦法的事。”當時她反抗周氏,張氏也同樣吃了掛落,但是她們都挺過來了,現在不是很好。
連葉兒低頭想了想,“我去找奶去。”
“蔓兒,給你三伯娘打盆洗臉水來。”張氏在裡屋道。
“哎。”連蔓兒就答應了一聲,去給趙氏打水,一時沒有注意到連葉兒離開了。
上房裡,連守禮正被周氏訓斥的滿臉通紅,就看見連葉兒握著拳頭從外面走了進來。
連葉兒直接走到周氏跟前。
“奶,你咋罵我娘是不下蛋的母雞,我就不是我娘生的了?”連葉兒問周氏。
周氏就是一愣。
“那碗醬,就是你故意放在外面的,因為我娘幫四嬸幹活,你看了生氣,故意找茬罵我娘。”連葉兒又道。
周氏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是被一個小孩子這麼指出來,她還是臉上下不去。而且,她在連葉兒的身上,看到了第二個連蔓兒。這是她絕不會容忍的。
“老天爺啊,你不長眼啊,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指著我的鼻子訓斥我呀,我這是做了啥孽啊。”周氏開始拍手打掌地嚎了起來。
“葉兒,給你奶賠禮。”連守禮對連葉兒大聲道。
連葉兒被連守禮吼的身子就是一抖,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卻抿緊了嘴唇,一聲不吭。她沒有錯,她不給周氏賠禮。
“三哥,你光嘴上嚷嚷頂了啥事。”連秀兒就在旁邊道。
“……騷丫頭片子打我的老臉啊。”周氏身子往後一仰,就倒在炕沿上,“我還有啥臉活,老三,乾脆你先把我打死了吧。”
“娘,娘……”連守禮連喊了幾聲娘,別的話卻說不出來。
“連葉兒,給你奶磕頭賠禮,不然,我、我可打你了。”連守禮被逼的臉色通紅,額頭的青筋都蹦了起來,只好對著連葉兒揚起了巴掌。
連葉兒挺直了脖子站在那,就是不說話。
“我沒法活了……”周氏的哭聲再次響起。這是催促連守信快動手的意思。
如果不打連葉兒,就不能讓周氏滿意,周氏就不會停止鬧騰。連守禮狠了狠心,就要將巴掌朝連葉兒身上打去。
連蔓兒在西廂房裡,給趙氏端了洗臉水,扭頭才發現連葉兒不見了。
“姐,看見葉兒了嗎?”連蔓兒從屋裡走出來,問連枝兒。
“去上房了。”連枝兒道。
這樣的鬧騰,在連家是家常便飯,因此連枝兒他們還在繼續做韭菜花,並沒有上前。
連蔓兒忙來尋連葉兒,一掀門帘,正看見連守禮要打連葉兒,連葉兒雖然害怕,卻倔強地躲都不躲。
不能讓連守禮打連葉兒,不能讓周氏的心意得逞。
“不好了,三伯娘她上吊了。”
第九十一章一哭二鬧三上吊
“啥?”聽見連蔓兒說趙氏上吊了,連守禮的巴掌立時就停在了那裡。
周氏、連秀兒和連葉兒也都看向連蔓兒,似乎她們沒聽清楚她說的是啥。
“三伯娘她上吊了”連蔓兒故意一臉焦急地道。
“哎呀”連守禮大叫了一聲,也顧不得和周氏打招呼了,大步流星地就往外面趕。
連葉兒也往外跑,跑到門口,又扭回身,衝著周氏道,“我、我娘要是死了,就是你害的。”
周氏的身子一震,一時間竟然沒說話反駁,也不知道是被連葉兒眼睛裡刻骨的恨意,還是被趙氏上吊的消息震驚的。
連蔓兒就忙拉了連葉兒出來,直奔西廂房。
連守禮幾步就跑進了西廂房,嘴裡叫著,“孩子他娘,葉兒他娘。”
“在這屋那。”張氏聽見了,忙在屋裡叫道。
連守禮忙就掀門帘闖了進去。
屋裡,趙氏雖然洗過了臉,但是眼圈紅紅的,還是不住地在掉眼淚,張氏與她面對面坐著,正在拿話開解她。
“孩子他娘,你、你沒有……”連守禮站在那,呆呆地看著趙氏。
“我沒有啥?”趙氏不解。
“他三伯,你咋臉都白了,出了那麼些汗,咋地啦?”張氏看見連守禮一張臉煞白,嚇了一跳,就問道。
“蔓兒咋說、咋說……”連守禮驚魂稍定,抬手抹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
“蔓兒她說啥了?”張氏就問。
這個時候,連蔓兒已經帶著連葉兒回來了。
“三伯,對不住啊。”連蔓兒忙笑著道,“我要不那麼說,你那巴掌肯定就落葉兒身上了。”
“是假的?可嚇死我了。”連守禮一屁股在炕沿上坐了,老實地道。他是真的被嚇到了,現在腿都是軟的。
“蔓兒,你到底說啥了?”張氏就問連蔓兒。
“我,我說、三伯娘上吊了。”連蔓兒看見連守禮這樣,就有些不好意思。
“你這孩子,這話是隨便說的嗎?三個,三嫂,蔓兒小孩子家說話沒個輕重,你們可別往心裡去。”張氏連忙道歉,也為連蔓兒描補。
“蔓兒姐是為了我們好。”連葉兒早就撲在趙氏的懷裡,這個時候就抬起頭來抽泣著道。
“我也是沒法子。”連蔓兒道。周氏這次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連守禮打連葉兒為她出氣,從而立威。而連守禮太老實,如果用不痛不癢的藉口,根本解不開那個僵局。
“……正好嚇唬嚇唬我奶。”連蔓兒又道。
有事沒事地欺負欺負兒媳婦是一回事,真把兒媳婦逼死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方才周氏聽到趙氏上吊了時的表情,就證明連蔓兒想的沒有錯。
“多虧了蔓兒機靈。”連守禮這個時候也想明白過來,憨厚地笑了。
“今天的事,是我們連累了你們。”張氏就道。
“啥連累不連累的,都不是外人。”連守禮就道。
“不關你們的事,是娘嫌棄我……”趙氏又哭著道。“我這肚子不爭氣,我也想生兒子……”
“三嫂,快別哭了。”張氏就勸趙氏。
“娘還是想休了我。”趙氏哭道,“四弟妹,我心裡的苦,我娘家那我也回不去,我可咋辦啊……”
趙氏的親娘早就過世了,他爹後來娶了一個填房。趙氏的繼母帶來一個閨女,後來又生了一個兒子。前兩年,趙氏的爹也過世了,繼母對趙氏不過是個面子情,平常都不來往的。趙氏等於沒有娘家,卻又不在三不出之列。
趙氏的心病很簡單,因為沒有生兒子,沒有底氣,怕被休了,無處可去。
“娘也就說說,爹不會答應的。”連守禮道。
“他三伯,這事得看你。”張氏就道。
“都這麼些年了,沒兒子就沒兒子,我認了。咱不過的挺好的嗎,你還怕啥。”連守禮道。
“三伯娘,你看,三伯待你好,你們還有葉兒,不是挺好的日子嗎,奶的那些話,你就它似乎耳邊風。”
“她也學會鬧騰了,還上吊。”
上房裡,周氏坐在炕上氣憤憤地道。
嘴上這麼說,周氏心裡卻沒底。這件事,若是換了何氏,周氏肯定不會相信。但是趙氏,就不一樣了。趙氏歷來老實,這麼些年,遇到委屈就是忍,最多就是哭一哭,從來不會鬧,更不用說上吊尋死了。周氏自己很清楚,那些總是將死總掛在嘴邊的人,是不會真的去尋死的,可趙氏這樣那個的人,卻很可能一聲不吭地真的上了吊。
“秀兒,”周氏招呼連秀兒,“你去看看,你三嫂到底是咋啦。”
西廂房,大家都在安慰趙氏。
“老姑,你過來幹啥?”窗子外,小七突然大聲道。
是連秀兒過啦了,她過來幹嘛?
連蔓兒腦中靈光一閃,忙走到趙氏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三伯娘,你快躺下。”
“幹啥,蔓兒?”趙氏看著連蔓兒,不明白她要幹啥。
連蔓兒不由分說,就扶趙氏躺在了炕上。
“噓,別說話。”連蔓兒趕忙道,又扯了一把連葉兒,“葉兒,你哭,哭的越大聲越好。”
這個機會難道,要好好嚇唬嚇唬周氏,讓她以後再不敢說休趙氏的話。連蔓兒就在連葉兒耳邊飛快地囑咐了兩句。
連葉兒的眼睛立刻亮了,衝著連蔓兒重重地點了點頭,就真的撲在趙氏身上,大哭了起來。
“娘,娘,你別丟下我。”
“三伯,你不想三伯娘被休,就得先聽我的。”連蔓兒又對連守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