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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四叔。”大妞妞告訴大家。
“你看見人了,你咋不吱聲,回來你也不跟我說?”蔣氏就忙問大妞妞。
大妞妞不說話,只是看向旁邊的連朵兒。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連朵兒也被叫到了東屋來,而且也被周氏盤問了一番。
“朵兒,你和妞妞一起去的後院是不,你看見啥了?”蔣氏就問連朵兒。
“啥也沒看見,妞妞看差了。”連朵兒冷冰冰、硬邦邦地道,“就是個樹影子,搖搖晃晃地,看著像個人。”
連朵兒雖然這樣說,但是大妞妞之前的話,已經讓連老爺子等人產生了懷疑。連老爺子讓連繼祖將連朵兒帶到一邊,仔細地詢問了大妞妞,最後得出的結論,十有八、九,四郎是真的回來過。
隨後,連老爺子又打發了蔣氏出去,拐彎抹角地向鄰居們詢問了一番。果然,就有人說,似乎今天在村里看見過四郎。
“……在你們後院牆外頭,就看見個背影,我看著是他,還喊了一聲。他沒答應,貓著腰就跑了。”
這一下,連老爺子等人幾乎是認定了,是四郎從縣城回來,偷走了家裡的錢。
連老爺子面沉似水,他認為已經改好了的孫子,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受的打擊很大。周氏則是哭天搶地的罵,連守義和何氏在一邊自然跟著遭殃。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頭,就在周氏一邊斥罵,老宅其他人一邊商量,要派誰去縣城,找回四郎,追回銀錢和周氏的首飾的時候,羅寶財、連蘭兒一家人突然來了。
連蘭兒是哭著進村的,一家人身上都破破爛爛,煙燻火燎,用周氏常用來罵何氏邋遢的那句話說,好像是剛從煙囪里爬出來的。
老宅眾人看見連蘭兒這一家,自然吃驚,不明所以。
連蘭兒哭著進村,又哭著進了老宅的大門,這一路上,招了不少人圍觀,她也哭著差不多把事情給說明白了。等進了老宅,坐上炕,連蘭兒哭的更邪乎了。
不僅她哭,羅寶財、金鎖、金鎖媳婦還有銀鎖也跟著哭。
連蘭兒家遭了火災,不是這個季節最常見不小心走水,而是有人故意縱火。羅家的小院子,幾間房屋,連同那個雜貨鋪子都在大火中被燒了個乾淨,只剩下斷壁殘垣。
“是四郎那殺千刀的乾的!”連蘭兒尖聲哭罵。
“你別血口噴人。”連守義立刻就不幹了。四郎偷了自家的錢跑了是一回事,可是縱火燒了羅寶財和連蘭兒的家,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一件事,家裡就可以解決,連老爺子不會真的拿四郎怎麼辦。可是後面那一件,足夠送四郎去蹲大獄,甚至砍頭的。在這個年代,縱火可是大罪過。
“這個事,我能瞎說?有人看見他了,還有另外一個人。”
第八百七十章彌留
連蘭兒一口咬定,是四郎故意放火燒了她的家,而且四郎還有一個幫凶。連守義和何氏自然不會任由連蘭兒這麼說,兩下就爭吵了起來。
“還動了手。”馮管事告訴連守信和五郎道。
當時的情況幾乎完全失控,是連守義先動手打了連蘭兒。本來連守義是沒有這個膽子的,但是最近的事情,讓連守義對連蘭兒積聚了太多了怒氣,也對連老爺子和周氏心生怨恨。而現在,連蘭兒還要將一項縱火的重罪栽到四郎身上。
泥人還有個土性,何況連守義本來就不是個好性子。
連守義動了手,連蘭兒自然還手。可她一個女人,並打不過連守義。羅寶財和金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他們兩個一上前伸手,何氏就跟著也動了手。
最後,兩家人打在了一起。
他們一邊廝打,還一邊相互咒罵。連蘭兒就罵連守義和何氏生了個壞種,心狠手辣,要燒死她們。連守義和何氏就罵連蘭兒是最毒婦人心,說她上次攪黃了四郎的婚事還不夠,現在還想要四郎的命。連守義還說,連蘭兒家走水是報應。連蘭兒上門來誣陷四郎,除了要害死四郎之外,就是想訛上老連家。
連老爺子和周氏要雙方停手,雙方都不肯聽,反而越罵越凶,越打越狠。
“……老太爺喊了兩嗓子,誰都不聽他的,他就從炕上栽地下去了……”
等大傢伙將連老爺子扶到炕上,連老爺子就已經緊閉雙眼,人事不知了。
老宅眾人這下就慌了,連守義和連蘭兒那邊這回也不用人喊,就都自動地停了手。接下來就是老宅打發人給張氏送信兒,張氏打發了鍾管事過去,給連老爺子請郎中,幫助照應相關事宜等。
“……大姑爺也被驚動了,一家子過來,跟太太商量,大姑爺連夜帶人去的錦陽縣城打聽消息。”馮管事道。
連蔓兒聽到吳家興主動帶人去縣城打聽消息,不由得暗暗點頭。放心留張氏在家裡,不僅是因為家裡有許多的仆傭,還因為吳家興他們就住在鎮上。萬一真有什麼事,吳玉貴和吳家興父子都是精明、久經世故,而且真心肯為她家出力的。
“都打聽到了啥沒有?”連守信就忙向馮管事追問道。
“……大姑太太家真的走了水,房子啥的都給燒光了,萬幸人都沒啥事。說有人故意放火,這話是大姑太太先嚷嚷出來的。姑爺仔細打聽了,說是走水的時候,是有人看見有倆不太像好人的就在那附近,說是年紀還不大。說那倆人的穿戴打扮長相啥的,有一個,還真挺像老宅的四少爺的。”
“大姑爺還去了紙紮鋪子,四少爺沒在鋪子裡,說是跟鋪子裡告了假,說家裡有事,一大早就走了,走的時候說過兩天再回去。”
“這事還真懸了。”了解了全部的事情經過,連蔓兒自言自語地道。
“姐,你說大姑家真的會是四郎給燒的嗎?”小七低聲和連蔓兒說話。
連蔓兒和小七坐的這輛車很是寬敞,除了她們姐弟倆,還有小喜和小慶兩個丫頭。這兩個丫頭都是心腹,連蔓兒並不介意在她們面前說真話。
“很有可能。”連蔓兒想了想,就點頭道。
四郎有這麼做的動機,他心裡認定了是連蘭兒攪黃了他的好親事,雖然被連老爺子和周氏把事情給強壓了下來,但是這並不代表四郎就認命了。
如果是連守信和連守禮,或許會認命,就這麼算了。但是四郎卻和他這兩個叔叔不一樣,四郎是很有可能用這種方式報復連蘭兒的。
至於連蘭兒說的,還有吳家興探訪來的,說是走水的時候,曾經在附近看到過像四郎的人,這種證據的真實程度卻只有五五分。
而且,竟然還有另外一個幫凶。
“這倒是一條線索。”連蔓兒依舊自言自語,“好好查一查,總能查出些蛛絲馬跡來,到時候情況就明了了。”
若真的是四郎縱火,又有幫凶。那麼兩人不可能是縱火的時候湊巧碰上的,之前這兩人肯定有所接觸。
“偷錢、放火,要真都是他做的,肯定不是臨時起意,肯定是事先籌劃好了的。”連蔓兒跟小七說道。
……
馬車一夜疾行,只在撫遠縣的時候打了個尖,終於在天快亮了的時候趕到了錦陽縣。
連蔓兒在車內多放了許多被褥,她和小七就靠在被褥上,想著一路上多少能打個盹。不過因為車走的快,一路顛簸,姐弟倆都沒有休息好。
她們這邊是如此,就不要提此刻更加心急火燎的連守信了。
馬車進了錦陽縣城並不停留,等來到錦陽縣去往三十里營子的官道路口,就見路邊吳家興帶著幾個人正等候在那裡。
兩邊的人俱都熟悉,馬車走到跟前,就停了下來。吳家興帶著人上前,跟連守信、五郎見禮,連蔓兒和小七也趁機從車上下來,大家聚在一處說話。
連守信就問吳家興,怎麼會在這裡。
“估計岳父這個時候回來,所以等在這裡。”吳家興告訴連守信道。
“找到四郎了沒有?”連守信忙又問。
吳家興就搖頭。
他帶著人,還找了縣衙的衙役幫忙,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卻根本沒有四郎的蹤影。他只是打聽到,在連蘭兒家走水之後,有人曾看見一個像四郎的人匆匆出了錦陽縣城,往西邊去了。
四郎不是一個人,他旁邊還跟了另一個年紀相仿的青年。據看見的人描述,其模樣打扮,很像是曾經也出現在走水現場的那個人。
“四郎向鋪子裡告假,還預支了工錢,說是家裡有事。”吳家興又告訴連守信道。
至此,連守信已經完全相信,偷錢、縱火兩件事,都是四郎乾的了,而且四郎還是預謀已久的。
“這是知道闖下禍,所以跑了。”連守信頓足道。
如此吳家興也沒必要繼續留在縣城,自然是跟隨連蔓兒他們回三十里營子。
“老爺子那邊咋樣了?”連守信問吳家興。
“說是……不大好。”吳家興就道,也因此他本就打算要趕回三十里營子去。
路上不是說話的地方,聽說連老爺子不大好,連守信更急著趕路。因此大家上車的上車,騎騾子的騎騾子,就往三十里營子趕去。
“姐夫,我姐咋樣,沒事吧?”上車之前,連蔓兒還沒忘記問吳家興道。
她是擔心因為老宅的事情,而讓連枝兒受到刺激,影響情緒,繼而影響到她肚子裡的孩子。
“你姐沒事。”吳家興雖然也是風塵僕僕,不過態度頗為鎮定,笑容也依舊溫暖,“估計現在還在家裡陪著娘那,有娘還有姥姥照顧著,準保沒事。”
吳家興稱呼連守信為岳父,但是對於張氏卻一直跟連枝兒一樣喊娘。
聽說連枝兒沒事,連蔓兒也就放心了。
一行人疾馳向前,三十里的路,用了平時三分之二的時間就趕到了。進了三十里營子也不停留,直奔老宅。
這個時候,天已經大亮。村內街上的人明顯比往日多了許多,大家看見連蔓兒家的車馬來了,都在旁邊嚷嚷說來了,來了。
老宅的大門前,聚集著更多的人。
馬車在老宅大門口停下,連蔓兒和小七下了馬車,就跟在連守信和五郎的身後往院子裡走。吳家興帶著人,跟在連蔓兒和小七的後頭。
院子裡也站了不少人,大家自動地給連守信這一行人讓路。張氏被韓忠媳婦扶著,從上房裡出來。她的眼圈紅紅的,看見連守信,就落了淚。
“可回來了,趕緊的吧。”張氏讓連守信趕緊往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