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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四口人,是小胖送咱們的?”連蔓兒就問五郎。
“是我花了銀子買下的,身契在這裡。”五郎就從袖中取出幾張身契,遞給連蔓兒。
連蔓兒一一的將身契都看了一遍。和五郎說的相符,這一家四口總共的身價銀子是十五兩。韓忠以前是做管事的,韓忠媳婦能上灶,韓小福和韓小喜兩個也都能幹活。
極妥帖,而且身價銀子也便宜。
連蔓兒也曾向吳玉貴和吳家興打聽過,大概知道現在人市上的行情,像這樣有工作經驗,被教好了規矩,且都正當年的仆傭。這個價格是買不下來的。只怕也是那戶人家送人情,半賣半送吧。
“哥,小胖聽你說咱家要買人服侍,沒跟你說要從他家裡挑人送給咱?”連蔓兒突然問五郎。
“沒有。”五郎搖頭,“這種事小九心裡有數的。”
連蔓兒就暗暗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小胖這件事做得貼心。若是他一高興,覺得要給她家挑最好的人,那自然是從他家裡挑。而若是沈家送來的人,她們要使喚起來,可是頗多顧忌。
而現在,她們花了身價銀子,得了身契,這人也是別的一般官宦人家的,這使喚起來才放心,也能得心應手。
連蔓兒看過了身契,就讓這一家四口進來。
這四口人進來,就向上磕頭。連蔓兒問了幾句話,見這四口人周身都乾淨利落,面相端正,舉止言談一板一眼,確實是大戶人家極有規矩的仆傭模樣。
一家人商量了一番,就將幾個人的差事安排了下來。韓忠暫時充作管事,韓忠媳婦安排到廚房做活,韓小福在前院打雜,主要服侍五郎和小七,韓小喜在後院打雜,主要服侍連枝兒和連蔓兒。
這四個人按月發放月錢,另外還有四季的衣裳。
家裡面服侍的人有了,就剩下連記的掌柜和帳房的人選。
吳玉貴和吳家興父子兩個很是上心,介紹了幾個掌柜和帳房來供連蔓兒家挑選,都是有相關工作經驗,且口碑不錯的。最後五郎和連蔓兒挑中了一位家住鄰縣名叫陳平安的做掌柜。這陳平安曾經在縣城一個酒樓里做個掌柜,為人正直,極善言談,另外挑了一個姓馮的帳房。
連記的掌柜每月有月銀若干,三節另有節禮,每年還有年假,年終根據連記鋪子的收益另有分紅。帳房也是如此,只是比掌柜的份例有所消減。
等這一應的事務都安頓好了,就到了八月十五。
今年過節就是連蔓兒一家,在加上一個魯先生。
因為最近喜事連連,這頓節宴準備的就格外豐盛。除了家裡年節必有的幾道特色菜餚,這一頓又加了龍井蝦仁,荷葉蒸雞,紅燒獅子頭,鹽水鴨等,林林總總擺滿了一桌。
張氏依舊親自下廚,不過卻比往常輕省了許多,因為韓忠媳婦很能幹,頗有幾個拿手的菜色,尤其善於烹調鴨肉。這讓張氏非常滿意。連蔓兒家平常並不怎麼吃鴨肉,是因為張氏並不善烹調鴨肉的緣故。
晌午吃了節宴,晚上連蔓兒家又在荷塘旁的亭子裡面預備了一桌,一家人陪著魯先生一起賞月。荷塘里只剩下一塘的殘荷,連蔓兒就讓人將家裡養的jú花都搬了來,將亭子內外布置了一番。
等入了夜,亭子內外都點上了燈籠,一家人陪著魯先生踏月而來,魯先生看了亭子內外的布置,不由得喜出望外,連贊了幾句。
亭子裡早就擺設了桌椅,大家入席坐了。晚上的這一桌極簡單,除了月餅、幾樣新鮮的果子、蘇皮點心,就是清蒸螃蟹。
晚上這一頓,就是吃螃蟹賞月。
因為席上有螃蟹,連守信還特意開了一壇紹興老酒。小喜就在亭子外燃起一個小炭爐,上面吊一個銅銚子。將黃酒篩了,倒入銚子裡溫熱了,再端上來。韓忠在亭子外伺候,隨時聽主人召喚,韓忠媳婦留守廚房,小福負責將陸續出鍋的螃蟹和點心送到亭子外,再由小喜端上桌。
連守信和五郎自然要陪魯先生喝酒,張氏也能喝上幾盅,她還做主,在連蔓兒、連枝兒和小七的面前也擺了酒盅,讓這三個孩子跟著也吃了兩盅。
“今個高興,再說,吃這螃蟹不喝點熱酒,小心回去肚子疼。”張氏如是說道。
螃蟹自然是連蔓兒家魚塘自產的,是連蔓兒挑了最大個團臍的留下來,就是為了過節自家吃。多虧連蔓兒留心,事先給自家留了螃蟹,要不然,荷塘里能吃的螃蟹就都賣光了。
就八月節前這幾天,連蔓兒家魚塘的魚、蝦、蟹就賣的非常火爆,其中又以螃蟹為最。連蔓兒按照塘里螃蟹長成的情況,將螃蟹分為三等。第一等的,就是連蔓兒家現在自家吃的這種,每斤是五十文錢。第二等的每斤價銀是四十文錢,還有第三等每斤的價銀是三十五文錢。
節前是消費旺季,截止到今天,連蔓兒家已經賣掉了一千多斤的螃蟹,共得價銀四十五兩銀子。再加上這幾天賣的魚蝦,蓮藕等,只這幾天,連蔓兒家就賺了有一百二十兩銀子。而魚塘里還有不少的蝦蟹,估計八月里都能長成並賣完,到時候的收益估計又要翻番。
席間,一家人的話題不免就談到眼前的魚塘和荷塘。
“對,”連蔓兒點頭,“明年荷塘要再挖一個,魚塘另外再添四個。把這邊的地都給利用上。”
眼看著今年魚塘和荷塘的收益如此喜人,明年自然要再進一步,將她們買下的所有河岸地都開挖出來。這是一家人這幾天商量的結果。
過了八月十五,連蔓兒一家都忙收拾心情,全身心地投入到秋收工作當中去了。
家裡的幾個長工,大力和小丁轉簽了死契。連守信這多半年見大力年紀略長,忠厚能幹,就提拔了他做下地做活計的頭。有的時候下地幹活,連守信有事不能去,就都是大力領著,極穩妥讓人放心。
今年收秋,連守信依舊親自下地帶人幹活,五郎因為暫時不再又考試的壓力,也和小七一起穿了粗布衣裳、千層底的布鞋,帶了糙帽,一副莊戶人家的打扮,每天跟著連守信下地幹活。
張氏娘兒三個就都不用下地幹活了,每天只在家裡,做些家務,為連守信這些人準備飯菜。張氏是干慣了活計的,她也操心地裡面,即便連守信、五郎都不讓她下地,有的時候她還是會下地去看看,或是送些茶水,或是送上兩個西瓜,要不就是送去一籃子香瓜等。
連守信帶著五郎和小七不僅和長工、短工們一起下地幹活,回來吃飯,也吃一樣的飯菜。張氏安排飯菜,又極厚道,所以不管是家裡面的長工,還是暫時雇來的短工,都對連家的人讚不絕口。
第五百一十五章當機立斷
玉米、高粱、糜子、豆子,地瓜,花生等都一樣樣地收割回來。兩百多畝地的莊稼收成,場院裡放不下,就堆放到前院裡來。
莊稼從地里收回來,要在場院晾曬了,才能開始打場。而在晾曬期間,連守信又忙帶著人披星戴月地收摘葡萄,開始釀製葡萄酒。
六十八畝地的葡萄,都用來釀製葡萄酒,產量是前兩年在山溝里採摘野生的野葡萄釀製葡萄酒所不能比擬的。為了讓釀製的葡萄酒品質更好,保質期更長,連蔓兒這次打算依舊用粗瓷酒罈釀製葡萄酒,但在葡萄酒釀製成功之後,則打算改用木桶存放葡萄酒。
粗瓷酒罈依舊是從趙家村定的,存放葡萄酒的木桶則是找了幾個木匠,給定了尺寸和木料以及一部分定金,約定到期要交多少木桶。連守禮自然也接到了訂單。
連守禮、五郎和小七帶著人下地摘葡萄,往家裡運送,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就負責在家裡帶著人進行葡萄酒的初釀。其中連蔓兒和五郎還要兼顧連記、以及魚塘、荷塘的事務,一家人忙的什麼似的,晚上幾乎是頭一沾著枕頭就睡著了。第二天,卻依舊還得天沒亮就起來。
一家人的勤勞,自然獲得了應有的收穫。
前面跨院的釀酒坊已經放不下她們釀酒的罈子了,只能將一部分釀好的酒放到後面的跨院去存放。
這天,採摘和釀製葡萄酒的活計終於告了一個段落,一家人吃過晚飯,就都聚到內院上房東屋裡,圍坐著說話。
“葡萄估摸著還有兩天,就能摘完了。”連守信就道,要是按照正常的速度,這葡萄現在應該已經摘完了。但是摘葡萄的進度。還要兼顧家裡釀製葡萄酒的進度。因為摘下來的葡萄,最好是隨摘隨即就釀酒,如果放的時間長了,會影響葡萄酒的質量和口感。這是連蔓兒從前兩天釀製葡萄酒的過程中總結出來的經驗。雖然也許是細微的差別。但是她總是想精益求進。
“到時候,你們這葡萄酒也能釀完了吧?”連守信就問。
“再有兩天,那應該沒問題。”張氏看了一眼連蔓兒,就點頭。
“那葡萄酒釀完了,咱是先打場,還是先把地里的柴禾拉回來?”五郎就問道。
“先打場,那柴禾啥的不著急。入冬前都拉回來就行。”連守信就道,“就是今年咱這院子裡可沒有放柴禾的地方了。我今天在院子周圍看了看,打算著等柴禾拉回來,咱就在院子外面堆幾個柴禾堆。”
“爹,那柴禾堆的地點可得選好了。最好是離咱家院子稍微遠點。對了,還得選下風向。”五郎就道。
“這個我都考慮到了。等明個我把地方指給你,你看看行不行。”連守信就道。連守信的優點之一,就是他從不自以為是。不擺家長的譜。家裡有事,只要張氏和孩子們有意見,他都肯認真地聽。
而自從分家後。五郎念了書,如今又考上了秀才,連守信對五郎的話就更加信服了。
“要種冬小麥的地,咱得先清出來吧。”五郎又道。
“那一定的。”連守信就點頭道。
大家又商量了一番在哪塊地上種冬小麥合適。
“要不還是南山旁邊那塊五兩銀子一畝的地吧。”連蔓兒就道。那塊地今年種了十畝的春小麥,現在還種著第二茬的白菜和大豆,自然是不能接著再種冬小麥,可另外還有十畝,今年種的是花生,正好接下來種冬小麥。
“這個行,就用種花生那幾畝地吧。還能省點事,不用刨岔子了。”連守信就道,“等這邊打場差不離了,那邊咱就翻地、上糞,犁出壟來。等冬小麥種子到了,咱就趕緊種上。”
“這次老陸家這商隊去的日子可有點長。按著他們走的時候的說法,前兩天就該回來了。”張氏想了想,就道。
“這此他們走的遠。這齣門在外,計劃趕不上變化,早個兩天,晚個兩天的都不算事。前些天,咱這不下雨了嗎,聽人說,好多地方也都下雨了,比咱這的雨大多了。”連守信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