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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能說啥。”連葉兒撇了撇嘴,“她還指望我娘能替她說話,還是替她幹活啊。我第一個就不答應了。她現在看著是挺可憐的,但是我和我娘也沒忘了她是啥樣的人,是因為啥她才到今天這地步的。再說了,大嫂和連朵兒都不幫她,她還能指望別人咋樣。”
就此事,連蔓兒還問了張氏的看法。
“……做了孽了,活著的時候,能還點兒就還點兒,要不以後死了,到了陰曹地府,這債還是得接著還。那時候還,可就不是推磨了。”張氏如是說道。
連蔓兒囧囧有神地聽完張氏的話,不由得想到,這所謂的封建迷信,據說是統治階級為了鞏固自身的統治而宣揚的,但是凡事都不只有一面。比如說在民間,這種封建迷信促人向善,讓人不敢作惡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天氣一天天的涼了,樹上的葉子由綠變黃,由濃密到稀疏,已經進入了深秋季節,連蔓兒一家都換上了袷衣。
跟木匠們定的木桶都完成了,陸續地被送了來。五郎帶著人驗看木桶質量,連蔓兒在後面核算工錢。連守禮是個肯吃苦、能幹的,白天去山上上工,回家就做木工活,光是他一個人從連蔓兒家拿到的工錢就將近有一兩銀子。
趙氏和連葉兒在看到那沉甸甸的一吊錢的時候,眼睛裡都有淚光。
那不僅僅是一吊錢,那是他們將來的美好生活。連守禮有了這門手藝,這才多少天的工夫,就能賺到這麼多的錢,這可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照這樣。別說三間大瓦房,我看你們就建五間的也沒問題。”當著趙氏和連守禮的面,連蔓兒就對連葉兒道,“以後添人口了。東西屋住著,省得再翻蓋啥的費事。”
“可不,葉兒到時候招贅。還是一個院子裡住著好。將來你們有了孫子、孫女,那也能住的開。”張氏也跟著笑道。
連葉兒就不說話,趙氏看了看連守禮,連守禮沒吭聲,趙氏也就沒說什麼。
對於連葉兒家的事,連蔓兒家不能越俎代庖,不過她們時不時就這樣敲敲邊鼓。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只能慢慢地轉變,好在連葉兒年紀還小。
木桶都準備好了,那邊的葡萄酒也發酵成功了,一家人就又忙著過濾葡萄酒並裝桶。
這次定做的木桶,都是容量五十斤的大木桶。最後共裝了六百桶的高級葡萄酒,二百二十桶的中等葡萄酒。葡萄汁則依舊用酒罈裝,每壇二十斤,共裝了有二百八十壇。
葡萄酒裝桶完畢,連守信又帶著長工開始挖藕。除了留出自家吃的以及來年做種的種藕之外,其餘的藕全部用來出售。出售的藕又按照等級分為兩種,一種為種藕,另一種則是普通用來食用的藕。
在向外出售葡萄酒和藕之前,連蔓兒家先打發人給府城的沈家送了信兒過去。不管是葡萄酒還是藕。都先可著沈家來。
鍾管事很快就帶著人來了。這次,他一共挑了高級葡萄酒一百桶,葡萄汁五十壇,種藕三百斤,食用的藕七百斤,另外還要了做種的雞頭米和菱角各一百斤。
沈家一次買這麼多。那酒和葡萄汁自然不只是自用的。沈小胖告訴過五郎,沈家也用從她家買去的葡萄酒走禮。至於種藕,沈家名下的莊子也有水塘、湖泊,這是他們打算明年在自家莊子上也種藕、蓮子、雞頭米和菱角。而七百斤食用的藕,對於那一大家子來說,也不算多。
連守信叫了相熟的趕腳車輛來,幫著鍾管事,將這些東西都送去了府城,並帶回了價銀。這林林總總的東西加在一起,去掉腳錢、還有各種必需的打點、人情,最後拿回來的價銀一千零二十兩。
因為事先已經和沈六打過招呼,葡萄酒除了優先供應給沈家的,其餘的連蔓兒家可以自由出售。她們前腳剛放出去消息,後腳那來訂貨的就接踵而來。
高等的葡萄酒,和略差一點的葡萄酒,都是採用木桶裝。木桶上面標明了釀酒的日期,以及建議的儲存環境,另外還有五郎找老匠人設計的連家的表記。
來訂貨的不僅單衝著葡萄酒,還有衝著藕、蓮子、雞頭米和菱角的,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打算買了種回去,明年自家也種的。畢竟看到了今年連家的收益,很多人都是心動的。
也就是半個月的工夫,連蔓兒家又入帳了白銀將近兩千兩。
而連蔓兒家還剩下高等的葡萄酒四百桶,中等的葡萄酒一百零五桶,葡萄汁一百三十壇,種藕、食用藕、蓮子、雞頭米、菱角各若干斤。
“這還有魚塘里的魚,年前也能賣出一大筆錢來。”聽著幾個孩子算帳,張氏就笑著插嘴道。
“別忘了還有糧食,今年咱的糧還沒賣那。”連守信也笑著道。
張氏和連守信說的都沒錯,她們剛收入的這三千多兩銀子,還只是今年收成的一小部分而已。
“那今年咱還得再買點兒地吧?”張氏就問。
“那當然。”連蔓兒從帳冊上抬起頭來,“爹,娘,我打算進城一趟。”
第五百三十六章買房
連蔓兒進城這一天,風和日麗。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早上吃了早飯從三十里營子出發,巳末時分,連蔓兒坐在車裡,就看見錦陽縣縣城的城牆了。
通往城門是寬闊的鋪著沙子的官道,官道兩側是整齊地種著挺拔的白楊。秋風吹過,樹葉子就像落雨一樣嘩啦啦地落下來。官道上堆積了落葉,有的地方還形成了小小的葉子漩渦。車帘子掀開,小七好奇地從車裡探出頭來。一片發黃的樹葉隨風飄過來,正好糊在他的鼻子上。
小七保持著半仰著臉的姿勢,只一雙大眼睛咕嚕嚕地左右轉。
連蔓兒被逗的忍不住笑出聲來,探身出來,抬手將那片落葉摘掉扔到車外,小七才嘻嘻地笑了兩聲,退回到車廂里。
丫頭小喜笑著將車簾落了下來。
“姐,上次來,咱啥都沒看著,這回咱可得好好在縣城轉轉了不?”小七坐在車廂里,問坐在他旁邊的連蔓兒。
“那得等辦完了正事。”連蔓兒就道,“我肯定要帶小喜好好轉轉,你嗎,我就不知道了。”
小七聽連蔓兒這樣說,就有些著急。
“姐,你咋能不知道那。你也帶著我行不?”小七就靠著連蔓兒撒嬌。
“這我可說了不算。”連蔓兒就道,“你還記得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是咋說的不?”
“記得,記得。”小七連連點頭,“姐。你放心,我肯定每天好好做功課,讓咱哥滿意。”
這次進城,除了這輛車裡坐的連蔓兒、小七和服侍她們的丫頭小喜。還有另外一輛車裡面坐的連守信和五郎。
這兩輛帶棚的騾車,也是連蔓兒家最近才置辦的。趕車的是家裡的長工,另外小廝小福這次也跟了來。跟五郎和連守信坐在一輛車裡。
家裡面留下張氏和連枝兒,不過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也不用擔心。家裡,外面有管事韓忠照看,還有魯先生也能幫忙,裡面有韓忠媳婦服侍。連家那邊現在陳掌柜完全能料理的開,至於莊園上的雜事還有長工頭大力等人。酸菜作坊那邊也省心。張氏和連枝兒差不多隻要每天核對核對帳目就行了。
本來小七也是要被留在家裡的,是他自己非央求著要來。作為家裡最小的孩子,本身又聰明討喜,但凡家裡有什麼好事、熱鬧是、新鮮事,總是少不了小七。最後。大家都同意帶小七進城,不過條件是不能將功課給落下了。
有魯先生,還有五郎教導,私塾那邊變得有些可有可無。不過,若沒什麼大事,小七還是堅持每天去上學。
車輛進了城,連蔓兒的車就跟在前面五郎的車的後面,走了一段路,騾車拐進一條小巷。最後在一個角門前停了下來。
小廝小福就忙下車去敲門,他剛到了那門前,那角門就從裡面推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衣帽整齊的中年男子出來,和小福一起將角門大開,兩輛騾車便一前一後進了角門。
進了角門,就是一個極寬敞的院落。騾車在院子裡停住。小喜就將跳下車,然後才又將連蔓兒和小七扶下車來。
五郎和連守信也下了車。
“四老爺、大爺、二姑娘,二爺……”那中年男子忙向幾個人打躬作揖,口內寒暄。
“劉牙儈,不用這麼客套。”五郎就道。
那人還是行了禮,抬起頭來,卻是紅臉膛,年紀大約在三十五六,一張臉常年帶笑。
這人的名字叫做劉福順,是這縣城裡有名的牙儈,和吳玉貴、吳家興父子頗有些交情。連蔓兒家要在縣城置辦產業,就託了他。之前,五郎和連守信曾經往縣城來過幾趟,和這劉牙儈都相熟了。
“蔓兒,你看看,這地方行不行?”五郎就對連蔓兒道。
連蔓兒就四下打量起來。
這是劉牙儈在縣城幫著尋的一座前店後院的宅院,前面是四間二層臨街的門面房,門面房後面帶著一個大院子。這院子又被一道牆分隔為兩部分,中院沒有正房,兩側廂房分別為倉房、廚房,除此之外還有馬廄,倉房地下還有地窖。而後院,單獨來看,就是一個完整的人家,有正房四間,左右廂房各三間,後面還開有後門,直通外面的小巷。
連蔓兒現在所處的,就是中院。
她家托劉牙儈在縣城尋鋪面、宅子,這是劉牙儈幫著尋的一處,五郎和連守信都來看過,很是中意,現在帶了連蔓兒和小七來,是讓連蔓兒再看看。如果連蔓兒也中意這處宅院,那麼今天就能把這樁買賣給定下來。
連蔓兒先在中院看了一圈,又去前面的店面瞧了。這店面臨著的是廣冒街,店面處在街南側。廣冒街處在縣城人口密集之處,這店面原來是雜貨鋪,因為店主人有事要回老家,所以急著出兌。
雜貨鋪里的貨物已經出清,只剩下一些空空的櫃檯。
連蔓兒上了二樓,將臨街的窗戶打開,看到附近房屋密集,街道四通八達,街上人流往來不斷,又問過劉牙儈,說是附近並沒有雜貨鋪之後,連蔓兒的心裡就有七八成願意了。
不過,她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從樓上下來,又去看了後院。見房屋布局中規中矩,又看屋檐,然後又進屋看屋頂、樑柱等,都是真材實料,也並不老舊,連蔓兒這才暗暗地點頭。
那劉牙儈知道連蔓兒是能做主的,因此十分殷勤,問一答十。
“……貨架子、櫃檯都是現成的,立刻就能開起鋪子來。這屋裡的桌椅,也都是好木頭打的,這樣式在縣城也流行。只要搬了行李來,就能住。……原主人說是奉送,不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