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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二狗兄弟,連守義、何氏、四郎又紛紛賭咒發誓,說並沒有打連老爺子。
“大伯對我們有恩,我們哪能對大伯動手。我們也不敢啊。”武二狗和武三狗兄弟如是說。
“爹,我們再咋地,那也不可能打你老。那我們成啥人。”連守義一臉的誠懇。
何氏、四郎的說辭也差不多,六郎也說他沒打連老爺子。
周氏就又嚷嚷要叫連守信,要叫衙門的人。
“咋呼啥,”連老爺子息事寧人,畢竟,這件事真說出去,不管是誰打的他,那都是莫大的家醜。“說正事。”
連老爺子招呼武二狗和武三狗兄弟坐到他跟前。
“你們該幹啥就幹啥去,這沒你們的事了。你大哥說媳婦這事,這是一定的。你們咋地也攔不住。我再說一遍,這事害不著你們那一股。你們老實點,到時候肯定有好處。你們要是再鬧,就都給我滾。”
連老爺子揮了揮手,厲聲道。
“讓你們淨身出戶,老四要把你們送北邊去,我這回肯定不攔著。”
連老爺前面那些話都不能打動連守義這幾口人,但他這淨身出戶的威脅,以及讓連守信將他們趕去北面的威脅,卻是實實在在地另連守義這幾口人害怕。
“爹,我們那不也是為了咱家好,怕你上這倆王八犢子的當。”連守義就道,這次就不敢說不同意給連守仁說媳婦了。
“我心裡有準星,不用你們操心。你們該幹啥就幹啥去。”連老爺子沉著臉說道,也不去連守義。
對於是誰背後下手打的他,連老爺子心裡已經有了譜。
但是他並沒有將這層窗戶紙捅破。連守義幾口人也老實下來,他們雖然沒有聽連老爺子的話離開,卻也暫時老實了,各自撿了個地方坐下,也不再隨便說話。
連老爺子壓服住了連守義這些人,這才又繼續跟武二狗、武三狗兄弟商量。
彩禮的事情可以商量,但是他要先相相那個姑娘。
“大伯,這兩下離著好幾百里地。這、這咋相啊?”武二狗和武三狗就都不樂意,“我們這都有家有口在村里,還能騙了你的錢幹啥去是咋地。這相,來來回回的那多麻煩,還得多花錢。”
“我們哥倆對天發誓,這事也不用大伯你操心。我們倆把彩禮錢給送過去,人就手就給你接回來,跟我守仁大哥成親。酒席啥的,那邊離的遠,人也未必就能來。省下多好。”
“我不是信不過你們。是這個婚姻大事,這個媳婦,是要跟著你們大哥過一輩子的。這人要是不好了,還真不能往家裡頭接。我有教訓啊。”連老爺子說到這,就嘆氣,應該是想起了古氏。“你們大哥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還不就是因為娶了個不賢的女人。這一回,我得給他好了。”
武二狗和武三狗兄弟百般推辭,但是連老爺子卻咬死了,一定要相。
“大伯,這閨女我們哥倆是好些年前見過一回,模樣吧,那時候著是不醜,現在不知道咋樣。……應該也不醜,就是怕大伯,還有守仁大哥要求高。我們是莊稼漢的眼光。”武二狗就陪笑道。
“長的啥樣都沒啥。”連老爺子大手一揮,壓制住了連守仁所有可能的異議,“關鍵是人,品質得好。”
那姑娘和連守仁相差二十歲,有這一條,模樣差一點就算不上是什麼缺點。
“品質那肯定好,嫁過來,肯定是大伯、大娘,還有我守仁大哥說啥是啥。”武三狗點頭哈腰地笑道,“那閨女,心眼特別實在,可聽說了。”
“有點太實在了,太老實了,不靈透。”武二狗砸吧砸吧嘴,接著說道,“大伯,我們跟你老有啥說啥,那閨女不靈透,這一點上,有點配不上咱這個家境。”
“大伯娘,還有我守仁大哥原先的倆嫂子,再算上現在的繼租媳婦,那都是靈透不過的。這閨女在這點上,可比不了,差太遠了。就是個老實人、實惠人。”武三狗又道。
“啥靈透不靈透的,不傻就行。”連老爺子就道。連守仁這一股娶的媳婦是一個比一個靈透,不過就是靈透太過了。
“老實、實誠才好啊。”連老爺子嘆息道。
“那肯定,那肯定。”武二狗和武三狗都連連點頭。
因為這前後語句的連接,因此就誰都沒有在意,武家兄弟倆並沒有直接回答連老爺子那句不傻就行的話。
連老爺子說要相人家姑娘,可是這離的這麼遠,讓連守仁自己去,他當然不放心,可他要是也一起去,以他現在的身子骨,還真有點懸。
“讓他們上這來吧。”周氏就道。
周氏離不得老宅,也不放心連老爺子出這麼遠的門,她想到了最省事的方式,就是讓對方閨女到連家來。
這種相的方式在莊戶人家也不算稀罕,畢竟,最後是閨女嫁進來,先男人家裡,比單獨相男人更靠譜。
但是這樣,他們是方便了,對方就麻煩了。
“那這事,最後是咋說的?”連蔓兒就問連葉兒道。
“咱爺給了武家兄弟一吊錢。”連葉兒說出連老爺子和武家兄弟商量了許久之後的結果。“那是來迴路費錢,還有給武家兄弟的辛苦錢。武家兄弟去接那家人來,到老宅相。說要是相妥了,也不用挑日子,把彩禮給了,當天就成親。”
“他們已經拿了一吊錢走了,說是馬上就去接人。還說好了,要是事情成了,再給他們倆三兩銀子的謝媒錢,他們倆還另外要了兩壇酒和五斤肉。”連葉兒接著道,“這是事情成了之後的,臨走的時候,他們還朝我爺借一百斤米,說家裡斷糧了。”
“這才幾月,就斷糧了,胡說八道吧。”連守信就道。
“我爺沒給那麼多,就給了十斤米,說不是借給他們的,是給的。”連葉兒就道,“他們臨走的時候,還從外屋順走了一瓶鹽。”
眾人從頭到尾將事情聽完,都有些然,哭笑不得。
“老爺子還不糊塗,先相人,再說別的,武家想騙錢也騙不到手。”張氏就道。
“那一吊錢不是錢,那米不是錢?”連蔓兒道,“就這幾天,我爺就撒出去多少錢了?”
大家就都不說話了。
“葉兒,你聽芽兒她娘在你家說的話,這個事,他們是不是就這麼算了?”連蔓兒小聲問連葉兒。
“……好像挺你們管這個事,壓服他們……”連葉兒也小聲地道。
剛才聽連葉兒的敘述,連蔓兒已經猜出必定是連守義這一股的哪個動手打了連老爺子,也因此才被連老爺子給要挾住了。
“葉兒,趕明她再到你家裡,你就……”連蔓兒微微挑了挑眉,小聲在連葉兒的耳邊囑咐道。
第七百三十一章黑手VS擔待
“嗯,嗯,”連葉兒聽得連連點頭,最後朝連蔓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顯然十分開心。“蔓兒姐,我知道了。”
連葉兒高高興興地走了,張氏就斜過身子來問連蔓兒。
“蔓兒,你剛才跟葉兒嘀嘀咕咕的,你們倆說啥了?”
“沒說啥。”連蔓兒就道。
張氏見連蔓兒不願意說,也就沒多問。連蔓兒和連葉兒要好,兩個小姑娘經常有些稀奇古怪的念頭,也不過就是玩耍。
“孩子他爹,”張氏又問連守信,“你說這個事,穩當不穩當?”
“我看不穩當。”連守信就道,他對武家兄弟歷來就沒有任何的好印象。
“那咱……”張氏看了連守信眼,又問,“要不要去說句話,提個醒啥的。”
“有啥醒可提,老爺子不糊塗。”連守信就道,“就咱過去給提醒,興許老爺子還不樂意那。表面上不說,心裡肯定猜逢咱是去打破楔兒的。折騰吧,等把手裡的錢都折騰完了,就消停了。財去人安樂。”
連守信的表情很無奈。
一家人商量了一會,一致認為,武家兄弟上門,就是想從連老爺子手裡撈錢的。如果連老爺子按照他們的要求先給了聘禮,那些錢怕大多都要落入武家兄弟的腰包里。而現在這種情況,武家兄弟來回跑腿,賺的錢也不少。
“離的這麼老遠,消息不通的。他倆說要七十兩、四十兩的,興許就是他們倆要的。就是看老爺子著急,別人又沒人給做媒,就想來撈這一筆。”
“真要是個二十幾歲的實誠姑娘,進門後,肯定要受氣。作孽啊……”
“估計是不知道這邊的情況。”
這個年代,有句俗語,大概意思就是媒人的那一張嘴是最不可信的。而武家兄弟這樣的人做媒,有些事就更難說了。
連蔓兒一家決定按兵不動,一來是因為他們實在是不願意去招攬老宅的事情,二來也是因為他們都不看好這件事的結果。老宅那邊,現在只有連老爺子和連守仁熱衷這件事。有靠不住的媒人,有連守義那一股人打破楔兒、鬧騰,連守仁要想將媳婦娶進門,恐怕不容易。
與此同時,老宅上房。
連守仁掛了彩,且都掛在了表面上臉上有兩塊青腫破皮。連守仁很著急,他怕等人家姑娘來相看的時候,他臉上的傷好不全。
“爹,娘,我這傷可咋辦?”連守仁就對連老爺子和周氏道,“爹,你老傷在哪了?”
“咋樣啊,疼不疼用不用叫李郎中來看看?”周氏就關切地對連老爺子道。
“哎。”連老爺子嘆氣不語,只是在挪動大腿的時候,不小心拉伸到了傷處疼的嘴角咧了咧。
周氏立刻就看出來了,這屋裡此刻並沒有別人,周氏就讓連守仁去將門關上。
“把門插銷插上,別讓人進來。”周氏吩咐連守仁道。
連守仁很聽話地去門上,上插銷。這一頭,周氏就催促連老爺子脫衣裳。
“趕緊把衣裳脫了看看。”周氏就道。
被兒孫下黑手打了,連老爺子覺得面上實在無光,很想忽略這件事。
“看啥看,也沒啥。大概齊是……失手。”連老爺子自欺欺人道。
“跟你說趕緊脫了,你還當你是年輕小伙那。”周氏就不耐煩了“老天拔地,土埋半截子的人了,你擱得住人家幾下子?還不讓看,等你反勁兒了,遭罪的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