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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蔓兒和連枝兒就都笑了。

    “大嫂她跟咱這一半真、一半假地,她這是啥心思啊?”連枝兒就問道。

    “說的那些真話啊,肯定也是在心裡憋久了,跟咱說說,她心裡也敞亮敞亮。再就是,想借咱娘的嘴,在外面人跟前,幫她辯白辯白吧。”連蔓兒道。

    二房的何氏,那是一個在家裡坐不住的人。連蔓兒有時候甚至覺得,何氏在某種程度上,稱得上是一個“交際界的天才”。何氏並不如何聰明,也並不如何能言善道,可是她愛說,而且不論哪家的大門,她都進得去,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她都能搭得上話。

    “你二伯娘這憨臉皮厚的人,都是這樣。”張氏忍俊不禁地道。

    “我爺和我奶肯定得下令,今天的事家裡誰都不能說。可那會我大嫂和秀娥嫂子吵吵,左鄰右舍地肯定多少得聽見點。我二伯娘那人,她又管不住嘴。這事想瞞得風雨不透,那不可能。”連蔓兒就道,“娘,你說話和我二伯娘說話,大傢伙聽見了,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二伯娘。我二伯娘誰家的門都進的去,可咱開過酸菜作坊,現在又開著鋪子,還包攬了洗衣裳的生意,我二伯娘認識再多人,也頂不上你說一句話。”  

    趙秀娥說蔣氏與人有私情,說的有形有影,周捕頭還有那個見到他們私會的小孩都有名有姓。蔣氏想讓張氏更出力的幫她說話,首先她就得讓張氏相信她。所以她才說出了部分實情。

    “其實啊,她說不說剛才那些話,要是有人問起,或是我聽見了啥風言風語的,我都會幫她說話的。”張氏就道。

    “蔓兒,大嫂說真話是為了這,那她說的那些假話那?又是為了啥?”連枝兒就問。

    “當然是有些話不能告訴咱。”連蔓兒道。比如說她是單獨去見的周捕頭,在這上面蔣氏撒謊了。還有周捕頭要如何將口訊傳給連花兒,蔣氏也根本就沒有講。

    連蔓兒是相信蔣氏不會和周捕頭有什麼,但是她很懷疑大房一家和周捕頭之間,是很有些什麼的。

    “娘,姐,你當她是將咱當做知心人,啥實話都跟咱說嗎?”連蔓兒笑著問。

    張氏和連枝兒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連蔓兒也就沒有再深說。張氏性情敦厚,不喜說人是非,尤其不喜說人不好。連蔓兒也只是將事情分拆明白,讓張氏和連枝兒做到心中有數。  

    吃過晚飯,果然連老爺子將幾個兒子都召集了過去,連守信回來,就傳達了連老爺子的指示,和連蔓兒料想的一樣,是對今天事情的封口令,還吩咐下了,如果被人問起,該怎麼應答,就是統一了口徑。

    大家自然都應了。

    “爹,我爺今天帶我大伯去,想要說個館,說成了沒?”連蔓兒就問連守信。

    “對啊,那事說成了沒。要是說成了就好了,他大伯這一年的吃用就都出來了,還能另外得些錢。”張氏就道。

    “老爺子跟我說,說他們去的晚,人家趙家村的趙秀才先到了。”連守信就道。

    “這麼著說,是沒說成?”張氏問道。

    “趙秀才先到了,說的挺好的,老爺子他們後到的,這可不就讓人搶了先了嗎?”連守信道。

    選做館的先生,應該是擇優錄用,而不是說誰先到就聘用誰吧。連蔓兒看了連守信一眼,最終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晚上,一家人依舊到早點鋪子裡,做明天開鋪子的準備工作。  

    雖然鋪子裡雇了人幹活,但是她們誰都沒有做甩手掌柜,依舊每天來鋪子裡做事。就是五郎和小七,除了不再鋪子裡跑堂外,晚上也會來幫著干一會活。

    趙氏在鋪子裡幹活,連葉兒也跟來幫忙。

    “……秀娥嫂子晚上沒去吃飯。”連葉兒小聲地告訴連蔓兒,“大伯娘摟著大嫂哭,大伯罵了繼祖哥。”

    “奶讓你們去挖野菜,大伯娘她乾的咋樣?”連蔓兒對趙秀娥和蔣氏的後續沒什麼興趣,左右不過是那樣了,她更想知道古氏下地挖野菜的表現。

    “能咋樣,半天就挖了一個籃子底,還說莊稼害事,就想在地頭的樹跟兒底下歇著。後來是我和我娘把挖的野菜分了給她,她才湊了一籃子,我們才能回家。”連葉兒道,“現在莊稼才多高,她就嫌害事。等莊稼都長起來了,她才知道不容易那。”

    高粱和糜子的青杆長起來後,那葉子的邊緣有毛刺,刮在人的胳膊、臉和脖子上,澀澀地疼。莊戶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婦和孩子們進地里挖野菜,習慣了,就不當一回事。但是若像古氏這樣沒幹慣地里的活計,一開始是會難過的。  

    “你們還幫她?”連蔓兒就笑道。

    “蔓兒姐,你不知道。大伯娘嘴可會說了,一個勁地誇我和我娘,我聽的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她挖不夠一籃子野菜,就不能回家。我和我娘總不能自己回來,把她給丟下。”連葉兒撇了撇嘴道,“我走哪,我就讓她跟著我到哪。她挖的慢,也得挖。讓她歇著,我和我娘挖了野菜再給她,那樣我可不干。”

    連蔓兒聽得直發笑。

    連葉兒手裡幹著活,一邊就用眼睛往連守信那邊瞧了一眼。正巧連守信從屋裡走了出去,連葉兒就忙湊到連蔓兒的耳朵邊。

    “蔓兒姐,我四叔回來跟你們說了沒?”連葉兒低低的聲音問。

    “不就是大嫂和秀娥嫂子的事,還有啥別的事?”連蔓兒心中一動,就問道。

    “……繼祖哥要用錢……”

    第三百二十四章唬著了

    “哦?”連蔓兒聽說連繼祖要用錢,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他要用啥錢?”  

    “說是要買啥卷子,還要去縣城,說是有啥大儒、宗師啥的來講學,以文會友啥的。”連葉兒努力回憶著她聽到的話,“昨個兒繼祖哥從私塾回來,就和大伯一起,跟咱爺說的。我在旁邊聽見了,也聽不太懂。反正,就是大伯和繼祖哥都說,卷子啥的都挺重要,這錢花了,明年繼祖哥就有可能考上,要是繼祖哥不買這卷子,不去縣城聽講課啥的,別人去了,人家別人就趕在繼祖哥前面了。”

    “大伯和繼祖哥說,至少得一吊錢,省著花,將將夠用。”

    連蔓兒對現在的科舉並不是很了解。她只知道,連繼祖這些年的書,也算沒白讀,已經通過了縣試和府試,明年可以直接參加院試。如果通過院試,連繼祖就將成為連家繼連守仁之後的第二個秀才。

    而五郎從未參加過考試,明年要先參加縣試。當然,如果順利,接下來就是院試,再接下來就可以和連繼祖一起參加院試了。

    不過,這也就是連蔓兒自己心裡想想,她是一直督促五郎念書,但卻不想給五郎太大的壓力。五郎今天十三歲,如果能在十五六歲的時候中秀才,在這個年代,就算是很早發的。

    其實連繼祖今天開春的時候,是可以去參加院試的。但他沒去,說是過去一年家裡發生太多的事情,他的學業受到了影響。要好好地念一年的書,明年再去參加考試。  

    怎麼覺得連繼祖要買卷子和去縣城,很像她前世那個時候,考試之前買模擬卷子,聽實驗中學的富有經驗的老教師講課那?

    “一吊錢”連蔓兒嘖嘖嘆道,“那這個錢,咱爺給了沒?”

    一吊錢,相當於一兩銀子,這在莊戶人家可不是個小數目。以連家現在的條件,得好好湊一湊才能勉強湊出來吧。讀書、考科舉,果然燒錢,不是一般莊戶人家負擔的起的。而如果那個讀書的人,不體諒一家人的辛苦,不節約的話,就更難了。

    “咱爺還沒給,好像家裡湊不出這些現錢來。吃過飯,咱爺不是把四叔,還有我爹他們都叫過去了嗎,我在外屋燒水,聽見咱爺和四叔商量,好像是還差些錢,想讓四叔跟黃監工說個情,把二伯、二郎哥、三郎哥,還有我爹的工錢,先預支出來。”

    “那我爹咋說的?”連蔓兒趕忙問。

    “四叔答應了,說他明天就找黃監工試試。”連葉兒道。

    連蔓兒歪了歪頭,竟然還有這回事,連守信回來怎麼沒跟她們提那。

    連蔓兒想了想,就站起身,走到五郎跟前。  

    “哥,魯先生歇下了沒有?要是沒有,你去問問……”連蔓兒就將連繼祖要花錢買卷子和去縣城聽講課的事跟五郎說了。“哥,你明年不也要考試嗎,要是真有用,咱也別落下。”

    “是高級班的事?我咋沒聽說?”五郎就道,“我去找魯先生問問。”

    五郎出去,約莫半盞茶的工夫,就走了回來。

    “哥,咋樣?”連蔓兒忙問。

    “我問先生了,先生說我不用急。他隔幾天給我出題目,我寫了文章,先生批閱,先把基本功練好。”五郎對連蔓兒道。她們當然不知道,魯先生還有話沒有說出口,說到印卷子,他要拿筆寫範文難道還不比那些印卷子的文人強?要知道,印卷子的大多是久試不第的文人,還沒聽說又進士肯降尊紆貴去做這個行當的。

    “就是要買卷子,也不急在這個時候買。”五郎又繼續說道,“繼祖哥要參加院試,現在還不知道考官是誰。就是現在出的卷子,大都是舊的,要明年年初,才有新卷子出來,那時候想買咱再買。”  

    連蔓兒想了想,也就大略明白了。這應該就相當於高考,每一年的趨勢不同,只有臨近考期,才有比較靠譜的風聲露出來,那個時候押題、背範文神馬地,才最合適。

    “那聽課那?”連蔓兒又問。

    “魯先生說,他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事。”五郎就道。

    “開課騙錢糊弄人的?”連蔓兒立刻警覺地道。在她前世,以、某某優秀教師任教、某某考前補習班什麼的名頭騙考生的錢和時間的,也不是沒有。

    “魯先生說,他沒來過咱們這,他知道的地方,都沒這樣的。”五郎就道,“反正,魯先生說,把該讀的書讀透徹了,做文的功夫做到了,這才是根本,讓我不用分心去想別的。”

    “嗯,嗯。”連蔓兒連連點頭,她其實很認同魯先生的說法。

    但是連繼祖現在要買卷子,要去聽課,她們是不好說什麼的。畢竟,萬一人家明年沒考上,那責任算誰的?

    連蔓兒這邊嘀嘀咕咕的,張氏就看見了。

    “說啥那,嘀嘀咕咕的?”張氏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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