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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那咱都得買啥東西?”小七就問。
“棉布、棉花這些肯定也得買,我打算再買些羊皮,”連蔓兒思索著道,“另外做的東西多,針線也費,咱還得買些針線,到時候發下去,省得大傢伙做活的時候針線不夠用。”
“沒錯,也就是這些東西。”張氏就道。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會,將工錢也定了下來。
“到時候就按件數給工錢,一雙合格的護膝給三文錢,一雙合格的鞋墊給一文錢。”連蔓兒說道,“娘,這事情還得麻煩你,護膝的樣式,還有鞋墊要咋做還能更保暖,你給規定出來,到時候讓大傢伙就按著規定的樣式做。”
“行,這事就包我身上。”張氏痛快地答應道,能夠被“委以重任”,張氏心裡很高興。
一家人將這件事情商量好了,就定了後天啟程從府城回三十里營子。之所以不立刻就走,是因為今明兩天,府城裡還有一些事情急需處理,另外,要做護膝和鞋墊的材料,連蔓兒也打算先在府城裡就採買一些。
“咱就一路買回去吧。”連蔓兒道。
這是因為她們要買的量很大,如今還在正月里,要是回到縣城再去買,怕一時調劑不到那麼多的貨。要送去邊城的東西,自然都是要質量好的,不能隨便拿什麼東西就湊數。
正月二十一,一大早,連蔓兒一家就從府城裡出發往家裡趕。一行車隊,除了來時的幾輛馬車,後面還新添了一輛,那是裝放貨物的。除此之外,車隊裡還多了一匹威風凜凜的大黑馬。
連蔓兒要回三十里營子,將沈六送的馬也帶了回去,當然,養馬的孫大個兩口子也在隊伍里。
要將馬帶回三十里營子,不僅是因為連蔓兒確實挺喜歡這匹馬,還有別的原因。小七這兩天跟連蔓兒軟磨硬泡的,著實的討好,最後終於讓連蔓兒吐了口,小七獲得了騎這匹大黑馬的許可。
當然,首先小七得學會騎馬。有孫大個兩口子在,這個也不成問題。
“……等再買兩匹馬駒回來,讓他們訓好了,我哥和小七就都有馬騎了。”馬車在將近傍晚的時候,就看見了錦陽縣城的城門,連蔓兒在馬車裡跟張氏閒聊著。
這一路上,連守信帶著五郎和小七坐了一輛馬車,張氏和連蔓兒另坐了一輛馬車,馬車裡也沒讓丫頭伺候,就娘兒兩個,幾乎說了一路的話。
“哎呀,明天就能看見你姐了。”張氏見回到錦陽了,就感慨道,“不知道顯懷沒有,再有幾個月,你姐就做娘了。”
連蔓兒笑了笑,不得不說在這件事情上,張氏有些心急。
“你姐這終身的大事,算是完完滿滿了。五郎和小七,他倆小子那都好說,接下來,就是你了。”張氏有些小心地看了連蔓兒一眼,又感慨道,“蔓兒啊,你打小就有主意,這個事,你……你有啥想法沒,現在就咱娘兒兩個,你跟娘說說唄。”
“娘,我才多大啊。”連蔓兒就嗔了張氏一眼,“我姐是多大定的親,我還早著那。你們就算煩我,想讓我早點出門子,那也不行。我可想好了,我要在家裡多留幾年,趕都趕不走我。”
即便最後不得不嫁入,可連蔓兒還想儘可能地推遲這個日子。在家裡做姑娘的日子多自在啊,不跟別人比,就在她自己家裡,怎麼著,也得跟連枝兒差不多大年紀再說這件事。
“你這孩子說的,這是你的家,你當我不願意多留你幾年。要是隨我的心思,這一輩子,我都捨不得你們姐倆。”張氏伸出手,輕輕地為連蔓兒拽平了衣角,“托生成閨女,早晚都得有這一天。”
“那就晚點唄。”連蔓兒就道,“娘,你咋今天跟我說這個,是不是……不是誰跟你和我爹提親了吧?”
“沒……”張氏下意識地否認,不過一下子就又改了口道,“是有人……”
“誰啊?上回咱在沈家吃飯,飯桌上不是說了嗎,我和我哥,還得再等幾年說這個事。”連蔓兒忙道,“娘,是誰提了,你們沒答應吧。”
“也、也沒誰……”張氏就又有些支吾,“就是那麼一問,也、也沒說、不算說一定啥的,你年紀還小那,先緩緩,過陣子再說。”
“娘,反正我不想那麼早。還有,這個事……”
“這個你放心,不管他是誰,我和你爹都不能從二上就答應,得你樂意才行。你姐那時候,就這樣,到你這了,還是這個規矩。”張氏忙道。
娘兒兩個說著話,馬車已經進了錦陽縣城。
“一會到了柳樹井胡同,就得跟蔣掌柜說,讓他幫著給採買東西,準備好了,明天咱好帶回村里去。”連蔓兒就道。
“嗯。”張氏嗯了一聲,“蔓兒啊,六、六爺對咱都挺好的,對你,也挺好……”
連蔓兒因為心裡在想事,對張氏的話就沒多過心,也沒太注意張氏說這個話的時候的表情。
“那是,不過,咱對他也不錯啊。”連蔓兒簡單地道。
就算不提她曾經救過沈六的事,後來的地瓜、玉米等,她們家對沈家可是有很大的功勞的。
張氏在旁邊看了連蔓兒一眼,見連蔓兒心不在焉,張了張嘴,就將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或許,那件事還是該瞞著連蔓兒,畢竟……
一陣吵鬧聲打斷了張氏是思緒。
第八百三十二章報復
“咋這語聲這麼耳熟?”張氏一邊說著話,一邊就將車簾掀開了一點點,往外面看去。
連蔓兒也聽見了外面的吵鬧聲,她也覺得那聲音有些耳熟,就跟張氏一起往外看。
馬車正走在一條不算寬闊的巷子裡,巷子的兩邊都是人家。大大小小的院落里炊煙裊裊,巷子裡瀰漫著飯菜的香氣,是吃晚飯的時辰到了。
而巷子口的一群人,和那吵鬧聲就顯得與這和諧寧靜的氛圍特別的格格不入。張氏和連蔓兒往外看的這一會,那一群人裡頭就有一個人飛快地掙脫開另一個人,向另一條巷子跑去,而後面的人追了幾步,沒有追上,隨後又有幾個人跟過來,衝著跑走的人的背影咒罵。
張氏只看了幾眼,就忙將車帘子落下了。她回過頭來,看著連蔓兒。
“蔓兒,你看見了沒?”張氏問連蔓兒。
“娘,我看見了。”連蔓兒對張氏點頭。
爭執的雙方,她們都認識。那個跑開的人正是四郎,他身上穿的,還是張氏送的布料裁製的衣裳。如今出了正月十五,縣城裡大多的鋪子已經重新開板了。四郎做活的紙紮鋪子還和別的鋪子不一樣,即便是正月里,也有活計,因此還比別的鋪子早開板,所以四郎這是又來城裡上工來了。
而與四郎爭執、吵鬧的人,正是連蘭兒一家。剛才抓著四郎不放的人,正是金鎖,後來跟上來的是羅寶財和連蘭兒。
“……別看他穿的人模狗樣的,那就是個二流子。”連蔓兒的馬車已經走出去了好遠,還能聽見連蘭兒的咒罵。“吃喝嫖賭。他還偷東西,啥壞事他都干,就是不干好事。……我可不是冤枉他,也不怕大傢伙笑話,那個是我的侄子。他啥樣,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連蘭兒的咒罵聲到此戛然而止,原來是連守信和五郎在車上聽見了,打發了人去讓連蘭兒住了口。
一行車馬進了柳樹井胡同的宅子,早有蔣掌柜帶著人接了出來,等一家人略作洗漱。在屋裡坐下來慢慢喝著熱茶的時候,連守信臉上的怒色還沒有緩過來。
“……那罵罵咧咧的,像啥樣,磕磣了四郎,她就能得著好了……”
連守信對於連蘭兒當街和四郎翻臉吵鬧,相互辱罵、詆毀這件事非常不滿。
“這是找後帳,還是又出了啥事?”連蔓兒就問。
“她大姑那個人,可不是能吃虧的。上回的事,她們去村里鬧過一回,也沒討著啥好處,老爺子沒答應她的那些個要求。她能忍下這口氣,白吃了這個虧?我看啊,這就是找後帳。”張氏就道。
連蔓兒微微點頭,她和張氏的看法一樣,也覺得這是連蘭兒在報復四郎。四郎壞銀鎖的名聲,那她就壞四郎的名聲。
“看那樣。興許又出了啥事吧。”連守信就皺眉道,“能出啥事那?四郎他們都鬧僵了,來城裡上工,也不可能再住到那去,咋就又纏到一塊了?!”
“一會等小核桃回來就知道了。”小七就道。剛才連守信和五郎打發人制止了連蘭兒的咒罵,並讓連蘭兒一家人回家的時候,小七多了個心眼,打發了小核桃混到人群里去打聽消息。
小核桃年紀小,人也機靈,很適合這樣的差事。
高高興興地回來,一進城就趕上這一出,誰也不可能高興。不過,張氏、連蔓兒、五郎和小七這娘兒幾個也沒太過放在心上,所以這件事也沒有怎麼影響她們的心情,說道說道也就算了。只有連守信,畢竟對老宅那邊的感情不同,所以,心裡邊有些不自在。
很快,小核桃就回來了。
“打聽著了沒,是咋回事?”小七就問小核桃道。
“回二爺的話,打聽著了。”小核桃忙就答道。
“說說,是咋回事?”連守信也問。
小核桃就將他聽來和刻意打聽來的消息一一說了出來,原來四郎過完年回紙紮鋪子上工,因為連守信給蔣掌柜留了話,蔣掌柜跟紙紮鋪子管事的人說了,四郎下工後,可以住在鋪子裡。
四郎應該也是知道將連蘭兒給得罪透了,家裡又張羅著給他說媳婦,所以竟真的老老實實在鋪子裡幹活,也不往連蘭兒那邊去了。
如果這樣相安無事下去,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很快,這街面上就傳出了不少關於四郎的閒話,將四郎說成是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二流子。
四郎聽到了風聲,當然不幹了,他很快就找到了閒話的源頭。原來這些閒話,都是連蘭兒給散播出去的。四郎沒有忍氣吞聲,而是找上了連蘭兒,結果就鬧出了剛才那樣的場面。
四郎在城裡就孤身一人,他去連蘭兒家鬧,四郎還跟金鎖打了起來,兩個人誰都沒占啥便宜。
後來就被連蘭兒一家給趕了出來,姑侄兩個當街對罵,都說對方編排自己的壞話,而關於對方的那些傳言卻都是板上釘釘的真事。
連蘭兒咒罵四郎,說他吃喝嫖賭,而四郎也不是吃素的,乾脆也當著人又把銀鎖的事情宣揚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