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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著炸肉醬明天吃。”連蔓兒就道。

    “那行。還買了蝦皮和海帶啊,也好,海帶涼拌正好去火。”張氏看見連蔓兒打算摘韭菜,就攔住她,“得了,韭菜我和你姐摘就行。你別沾手了,去把肉餡熬了吧,讓小七給你燒火。柴禾現成的,剛才你姐抱進來的。”

    “哎。”連蔓兒痛快地答應了一聲,就和小七進了屋。

    小七燒火,連蔓兒把大鍋刷洗乾淨,然後把肉餡倒進去開始熬。外屋的門就開著,門帘子也掀了起來,連蔓兒一邊熬油,不時抬頭往外看看。

    連老爺子帶的一大家子人下地還沒回來,這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連枝兒和張氏一邊摘韭菜,一邊小聲說笑。

    “娘,咋沒看見我奶她們?”連蔓兒就問。

    “都在後院那,估摸著一會也要開始做飯了。”連枝兒替張氏答道。

    娘三個正說著話,就聽見上房門帘子響。連秀兒端著一盆水,從上房走出來。站在門口,連秀兒抬頭就看見了張氏和連枝兒。連枝兒背衝著她,這時也扭過頭,朝她笑了一下。  

    夕陽泛黃的光輝透過院子外的樹梢照進來,正好照在連枝兒的臉上,猶如給連枝兒的臉染上了一圈金黃色的光暈。連枝兒的臉白裡透紅,鼻樑高挺,一雙大眼睛烏黑水潤,笑起來的模樣恬靜而美好。

    啥時候連枝兒這個黃毛丫頭長的這麼招人了?

    連秀兒的心似乎被什麼給狠狠地抓了一下,她都到院子當間,狠狠地將盆里的水潑了出去。

    “哎呀”連枝兒驚跳了起來。連秀兒盆里的水,有小半盆都潑到了她的背上。那顯然是洗韭菜的髒水,泥水裡面還飄著韭菜葉子。

    髒水不潑去門外,而是潑在院子裡。院子這麼大,連枝兒坐在西廂房的門口,卻有小半盆的水都潑到了她的身上。

    很顯然,連秀兒是故意的。

    看著連枝兒被潑的髒濕了一大半的背部,張氏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發火了。

    “秀兒,你這是幹啥?枝兒老老實實地在這坐著,沒招你沒惹你的,你咋把水往她身上潑?”張氏指著連秀兒質問道。

    連蔓兒這個時候也放下手裡的鏟子,從屋裡跑了出來。她看了看連枝兒的後背,也是又生氣又心疼。  

    “誰讓她不坐遠點。”連秀兒撇了撇嘴,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錯,也不懼怕張氏。“不就濺她身上點水點兒嗎,你叫喚啥呀。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磕不得碰不得的那。”

    蠻不講理,而且用這樣的語氣和態度跟她說話,連聲嫂子都不叫,張氏氣的手有些發抖。

    連蔓兒看了眼連秀兒,也不說話,扭身就進了屋,端了一盆水出來,快步走到連秀兒身邊,嘩啦一聲,兜頭蓋臉地就都潑在了連秀兒的身上。

    連蔓兒的一系列動作太快了,不僅是被潑的連秀兒,張氏和連枝兒也都吃了一驚。

    “連蔓兒你幹啥,你瘋了,你敢拿水潑我?”連秀兒抖著身上的水,抬手要打連蔓兒。

    連蔓兒早端了水盆,退回到西廂房的門口。跟蠻不講理的人,和她吵架都是浪費口水。以眼還眼,讓她以後不敢再做欺負人的事。

    “誰讓你不站遠點。”連蔓兒學著剛才連秀兒的語氣,“不就濺你身上幾個水點兒嗎,你叫喚啥呀。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磕不得碰不得的那。”

    

    “你、你。”連秀兒氣的指著連蔓兒,說不出話來。

    “你給我記住點,以後你要是再敢欺負我姐,欺負我家的人。你咋欺負的,我就讓你咋還回來。”連蔓兒冷冷地說道。

    “你、你等著。”連秀兒啪地一聲,將水盆摔在地上,抹著臉上的水,就往屋裡跑去了。

    “……肯定是找你奶去了,這可捅了馬蜂窩了。”張氏道。

    “要不然看著我姐被她欺負啊?”連蔓兒道,“娘,這你還在跟前,她就敢這樣的。無緣無故地,這次咱要讓著她,以後就沒頭了。理虧的是她,咱怕啥。”

    張氏眼中滿是憂慮,她是不喜歡吵架拌嘴的人。不過,連枝兒無故被欺負,連蔓兒的話又恨又道理。

    “娘,我挺害怕的。一會我奶來了,娘,你可一定要挺住。”連蔓兒將連枝兒拉到自己身邊,都藏在張氏身後。

    “你這孩子,還有你害怕的事。”張氏無奈道,卻將兩個閨女的身子嚴實地遮住了。周氏的火氣,那就她來接著吧。  

    正說著話,上房的門帘子呼啦的一聲響,周氏踩著小腳如同風馳電掣般地走了出來,隨後跟出來的有渾身濕漉漉的連秀兒,還有何氏、趙秀娥和連芽兒。

    “蔓兒那,死丫崽子,敢潑她老姑一身的水。我這還沒死那,就讓你們欺負到頭上來了。不就是嫌我老不死的,礙著了你們的眼了嗎?來、來、來,你們有氣別往秀兒身上撒,你們打死我不乾淨了嗎?”周氏踩著小腳,就朝張氏奔了過來,一邊嘴裡不停地罵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周氏的弱點

    “娘,你老先別生氣。我不知道秀兒跟你咋說的。是秀兒,不知道咋回事,枝兒就老老實實坐在這,秀兒就把一盆水都潑枝兒身上了。娘,你看,枝兒這整個後背都濕了。”張氏讓周氏看連枝兒被潑濕了的後背,一邊忙向周氏解釋道。

    周氏的眼睛在連枝兒的後背掃了一眼,連枝兒的整個後背幾乎都濕了,掛著一兩根韭菜葉子,衣襟上還在往下滴著髒水。

    周氏心裡很清楚,剛才連秀兒出來潑洗韭菜的髒水,再看看地上的水跡,就不難發現事情的真相。連秀兒心裡不痛快,這個她知道。剛才在後院摘韭菜,何氏和趙秀娥不知怎地就說起老金家要幫著連守信種地,其實是看上了連枝兒,想要說了去做媳婦。又說老金家日子如何好過,老金家的老兒子長的如何的一表人才。  

    連秀兒當時臉色就不好看,端了水盆起身說要去潑水。她也沒攔著,想著連秀兒心裡不痛快,走開一會散一散也就好了。

    結果沒一會工夫,連秀兒就一身濕漉漉地,哭喪著臉跑回來,說是連蔓兒欺負她,故意潑了她一身的水。

    周氏本來就在心疼連秀兒的心裡不痛快,又看見連秀兒被淋的落湯雞似的,心疼的了不得,立刻就過來,找連蔓兒算帳。

    就算連秀兒潑了連枝兒又咋樣。連秀兒心裡正不痛快那。張氏不是總說心疼連秀兒嗎,那怎麼還看著連蔓兒拿水潑連秀兒。連蔓兒故意用水潑連秀兒,張氏和連枝兒都在場,這是她們娘三個合起伙來,欺負連秀兒一個。

    欺負連秀兒,那就是欺負她,下她的臉。

    “我呸,老四媳婦,你少跟我面前這擺花架子、裝好人。你們娘三個,秀兒就一個,不是你們欺負她,她一個人敢找上你們?你欺負我沒看見,你咋說咋是了。我就問你,秀兒這身上的誰是不是蔓兒潑的,蔓兒是不是故意往秀兒身上潑的這水?”周氏盯住張氏,厲聲質問道。

    “娘,我不都跟你說了嗎,是秀兒先潑枝兒的。”張氏道。

    

    “你這是承認蔓兒故意潑秀兒了?”周氏立刻道,“你就在旁邊干看著,秀兒一個沒出閣的閨女,可礙著你們啥事了?你們三不五時地欺負她。喪了良心沒人倫的東西,老四媳婦,我還不知道你。你這是自己當家了,能掙倆錢了,你的眼睛裡就沒人了。看我老了,不中用了,戳我的眼珠子那。”

    “你不總說你是看著秀兒長大的,總說你咋心疼秀兒,你就是嘴甜心苦,黑了心的婆娘,縱著你的丫頭欺負她老姑,沒大沒小,沒人倫,壞了良心的。今天敢潑她老姑一身水,明天就該尋趁上我了。你有能耐別拿秀兒出氣,你直接掐死我,不就隨了你們這一窩的心了……”

    “髒心爛肺的,老天爺在這看著那。你不報應到現在,往後你也有報應……”

    周氏指天畫地,七三八四地斥罵起來,最後更是開始用惡毒的話煮粥張氏娘三哥。張氏站在她前面,被噴的滿臉吐沫星子。

    連蔓兒撫額,她錯了。

    若是好好的講理,張氏也許並不比誰弱。但是遇到周氏,周氏哪裡是個肯跟你講理的?說到說歪話、罵街,十個張氏也不是周氏的對手。說到底,只要張氏講理、要臉面,她就永遠不會是周氏的對手。  

    “娘,咱屋去吧。”連枝兒拉了拉張氏的衣襟。

    惹不起,她們躲開還不行嗎。

    “這樣你們就想走?”周氏瞪著雙眼,“潑了你老姑一身水,你們就白潑了?這還沒王法了。”

    “孩子她奶,事情都跟你說清楚了。明明是秀兒不對,你不說秀兒,平白地把我們罵了半天。我們嫌磕磣,不跟你對罵,我們躲開,你還不讓。你到底想咋地,這天下的事,它咋地也不能大過一個理去吧?”張氏也有些急了,周氏罵她也就算了,用那麼惡毒的話詛咒連枝兒和連蔓兒,她聽不下去。

    “有事咱說事,枝兒和蔓兒不是你的親孫女。你咒她們不得好,你有啥好處。再說了,我閨女啥壞事也沒做過,你那些咒人的話說了也沒用,誰做了壞事,你那話就是咒誰的。”

    張氏不會罵街,也不會說髒話或者惡毒的話。這在與人吵架的時候,往往就先輸了氣勢。不過,畢竟占著理,底氣足,被氣急了說出來的話也很有分量。

    張氏的話,聽在周氏耳朵里,就變了味道。張氏分明是在說她和連秀兒做了壞事,張氏這是在詛咒她和連秀兒。這還了得,張氏這個媳婦的良心太壞了,竟然敢詛咒婆婆和小姑子。  

    “你這個壞了良心的臭婆娘,你不怕下油鍋啊你,你還敢咒我。”

    周氏罵起來沒完沒了,張氏、連枝兒和連蔓兒,都不願意和周氏對罵。

    “娘,你出去左鄰右舍地串串門子,把剛才的事說說,讓大傢伙給咱評個理。”連蔓兒就對張氏道。

    “對,家裡沒有理可講,我出去說道說道去。”張氏說著話,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你給我回來。”周氏趕忙攔到。在家裡她要怎樣都沒什麼,這個家她就是天。但是,她還不至於認為她能罩住外面的天。她心裡非常清楚,這事情如果說出去,連秀兒和她的名聲都不好聽。

    連秀兒和連枝兒同歲,還比連枝兒大上一些,輩分也高。可現在有人上趕著要說連枝兒做媳婦,連秀兒卻還沒人給提親。十五六歲,正是該說親的最好年紀。可不能再讓連秀兒的名聲上再添污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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