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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麼說啊。”春柱媳婦道,“都疑心說英子是想去偷東西,這就等著人家閒下來,要審她。不過現在,也審不著了。”
“這話咋個說?”連蔓兒忙問道。
“不是說把英子給關起來了嗎。也不知道是咋整的,英子那丫頭還挺能夠的,她跑了。”春柱媳婦就道。
跑了,是因為害怕被罰嗎?砸壞了新娘子的貴重東西,這樣的人,王家竟然沒有好好的看管她,就讓她跑了?
連蔓兒總覺得哪裡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劉老四兩口子都讓人給綁去王家了,聽說,這兩口子聽說了英子做的事,一個直接就嚇厥過去了,另一個當場就尿了褲子。這兩口子是怕人家讓她們賠錢。把她們一家大小捆巴捆巴,那點房子地都加上,也抵不上人家那玉瓶的一個零頭。”
“英子跑了,她能往哪跑。我估摸著呀,保不齊她是嚇壞了,不知道在哪尋了短見。王家已經派出人去找了,咱村里也有人跟著去找了。”
“她有膽子跑出來,沒那麼容易尋短見。”連蔓兒就道。要尋短見,根本就不用跑的。
“這誰知道那。”春柱媳婦就道,“英子那丫頭,她是和花兒同歲吧,是沒花兒長的好看,可也算的上是中上等的人才。這要是說親,咋地也能說個比她們家強的。這孩子,可算毀了。”
第二天,連蔓兒就側著耳朵,聽外面的消息。
王家的人和村裡的人找了一夜,都沒有找到英子。大傢伙的看法都是說英子尋了短見。劉老四兩口子被王家放了回去,他們似乎嚇破了膽,只說英子罪有應得,是死是活,都和王家沒半點關係,還說,就是英子活著,他們也要自己打死英子,省得她丟人現眼。
據說,那位懷大奶奶很是傷心,還落了眼淚。說是她本不想重罰英子,要知道結果是這樣,當時就不關著英子了。玉瓶再怎麼值錢,英子那也是條性命。
人人都夸懷大奶奶心善,還聽說,王舉人的太太很是疼愛這個兒媳婦,從自家的箱子裡搜羅出好多好玩的古董、玉器給了懷大奶奶。聽說,王舉人和太太還將王幼懷叫到屋裡,教導了他約莫一個時辰的工夫,要他要敬重、好好對待這個媳婦。
因英子而引發的事,最後大傢伙幾乎都忘了英子,反而是懷大奶奶賢惠、仁慈的名聲被傳了開來。王家也被贊為仁義、寬厚,因為英子偷盜、打碎了貴重物件,自己畏罪潛逃,可王家並沒有因此而讓英子的家人賠償。
當然,也沒有人找連守信,讓他出讓舊鋪子。
連蔓兒家商量定了,還要和廟裡再續一年的租約,將舊鋪子那幾間房子繼續充做倉庫,併兼做洗衣服的門面鋪子。
從錦陽鎮到山上這條路上,就屬這幾間門房和連蔓兒家現在的鋪子的位置最好。除了這兩處,若想開早點鋪子,位置就差了些,而且還要新建房屋。有連記在,這麼做顯然投入大,而想要獲得收益,也要承擔更大的風險。
能夠競爭得過連記嗎,甚至,有連記在,新建鋪子,還有生存的空間嗎?
但凡有些頭腦的人都琢磨的出來,答案是否定的。
沒有別的店來分散連記的客流,連記的生意那自然是沒的說,連蔓兒一家也可以少操不少的心。
出了伏,節氣上進入了初秋,但是除了一早一晚,天氣比以前涼慡了之外,其餘的時候,甚至比伏天還熱了幾分。正午的時候,被太陽曬的久了,皮膚上會有輕微疼痛的感覺。天氣炎熱,空氣卻比伏天干慡,這就是所謂的秋老虎了。
古氏從縣城回來了。
連花兒生了。
“是個閨女。”古氏坐在上房的炕沿上,笑著對周氏和屋裡的眾人道,“這可是他宋家孫兒輩的第一個孩子,沒看見宋老夫人聽見花兒母女平安,歡喜的都掉下淚來了。賞賜下來給花兒補身子的東西,足足堆了兩間屋,那還堆不下。又派人去廟裡,請和尚念經,又給花兒母女兩個點長明燈、祈福。這幾天,可把宋府上上下下都忙的腳不沾地,都是為了花兒母女兩個。”
說到這,古氏似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呵呵地笑了兩聲。
周氏就盯著古氏的臉,看了一會,才發出哦的一聲。
何氏和趙秀娥,就直白了許多。
“老宋家,不就剩花兒女婿這一條根了?頭一胎,花兒就給人生了個丫頭,人家宋家的老夫人真能高興?”何氏道。
“生男生女,這東西可邪性了,那都是傳下來的。我嫂子娘家村里就有這樣的,當娘的就特能生閨女,結果她家閨女嫁了人,也一連三四個地生丫頭。我娘是先生了我哥,最後生的我,我姥姥也是,我姨也是,我這肚子,人家看了,也說肯定是個小子。”趙秀娥道。
古氏的臉色就有些不悅,何氏和趙秀娥這分明是在膈應她。尤其是趙秀娥,分明是說她只能生閨女,蔣氏也只生了一個閨女,那麼連花兒自然也是生閨女的命。
“先開花後結果,這是有說道的。”古氏就道,“宋老夫人也打發人給花兒和花兒女婿算過了,他們倆起碼有四個兒子的命那。花要開的好,果子才能結的好。花兒生的這閨女,那可是個好兆頭。宋家老夫人說,等花兒出了月子,就要接了小孫女親自撫養那。”
即便周氏一直不言語,何氏和趙秀娥冷眼嘲諷,古氏只說連花兒生了閨女,宋老夫人和宋海龍是如何的歡喜,如何的寶貝連花兒母女兩個,直說的天花亂墜。
“老大媳婦,去後院間點白菜,給雞剁了吃。沒聽見外面雞嘰嘰喳喳,餓的直叫喚嗎?”周氏朝著古氏揮了揮手道。
古氏正說的起勁,見周氏這樣,也只能下炕出來幹活。
後院的菜園子,當先是兩菜畦的旱黃瓜,旱黃瓜的秧子已經長的很高,架子也搭好了。再往北,就是一菜畦一菜畦的白菜,如今的白菜苗已經有半尺來高,白菜苗種的密,要間苗。連家上房,這些間下來的菜苗,都是餵雞的。
古氏招呼了蔣氏一起到後院。
“劉老四家那個英子是咋回事,她咋跑縣城去了,還找上了花兒?”瞧著四下無人,古氏臉上的喜色頓時被憂色所取代,她壓低了聲音,問蔣氏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喜訊
連蔓兒和小七坐在鋪子後院外的楊樹下,聽這六郎磕磕絆絆地轉述他偷聽到的話。
“大嫂跟大伯娘說了英子的事,大伯娘聽完後,是咋說的?”連蔓兒問六郎。
“大嫂說完了英子的事,就問大伯娘,英子咋跑城裡去找花兒姐。大伯娘就挺生氣的,說她也不知道,就說英子太不要臉了。在村里做了這麼丟人的事,還跑去宋家,跟人家說她和花兒姐以前咋好咋好的,非讓花兒姐收留她。”
六郎繼續轉述他聽到的話。
“花兒就是心太善了,擱不住別人的幾句好話,她就答應了。英子在宋家,說下人不是下人,說客人不是客人的,花兒還做著月子,哪裡照顧得過來她。這英子她……還不讓人省心。我今天回來,我就說正好順路把她帶回來。她出來幾天,她爹娘不得惦記她。她死活不跟我回來,說是得留下照看花兒。我呸,她不敢回來,還沒安好心。……得想個啥法,把英子從宋家給弄出來。”
“那大伯娘和大嫂說了要用啥法子了嗎?”連蔓兒就問六郎。
“哦……”六郎用手擦了擦鼻子,“那我沒聽見,大嫂就看見我了,她們就不說了。”
原來英子從王家跑了,並沒有喪命,反而跑去縣城,去了宋家。回想一下過去英子和連花兒的交往,兩人似乎並不如何親厚。而且英子和連花兒非親非故,就是同一個村的,以連花兒的為人,說趕英子出門,那也是一件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情。可聽古氏話中的意思,卻是花兒不便開口,還要古氏和蔣氏來想法子。
還真是可惜,連蔓兒心想,她其實很想知道古氏和蔣氏商量的結果。
“小六,你仔細想想,就真沒再聽見點啥?”連蔓兒繼續盤問六郎。六郎雖然比七郎還要大,但是說到機靈,他就差了小七一大截子。公平地說,六郎要比一般的孩子都笨一些。
六郎望天,撓腦袋。
“啊,大伯娘聽說了英子的事,說要趕緊捎信給花兒姐。還跟大嫂商量,要讓誰捎信好。大嫂沒說話。大伯娘還說她們倆都不會寫字,要是會的話就好了,能寫信,就不用讓人帶口信啥的。”
“還有別的嗎?”連蔓兒又問。
“沒了。蔓兒姐,我聽到的,可都跟你說了,你答應給我的包子,你不能反悔。”六郎盯著連蔓兒道。
“答應給你包子,我就一定給你。你啥時候看見我說話不算話過。”連蔓兒這麼說著,真的就扭身進門,去給六郎拿包子。
小七坐在大木床上,沒有動。
“你咋聽見的她們倆說話,她們倆咋一開始都沒看見你,你在後院幹啥來著?”小七仰著臉,問六郎。
“我蹲夾道里拉屎來著,夾道外面不是有老姑的苦姑娘兒嗎,她們倆就都沒看見我。”六郎道。
“你又到處拉屎了”小七指著六郎,“你咋就不能去茅房?上次咱爺在後院澆菜,踩了一腳,那就是你拉的吧?”
六郎吭哧了兩聲,扭開了頭。
小七也拿他沒辦法了。
“那後來,你咋被她們給發現了?”小七又問六郎。
“我、我不就是放了個屁嗎,大嫂就聽見了。”六郎悶悶地道。
小七放下手,無語起來。
這個時候,連蔓兒一手端著一大碗的包子,另一隻手端著一碗湯,從院子裡走出來。
六郎趕忙過去接住了。
“別著急,你坐下慢慢吃。”連蔓兒就道。
六郎也不往大床上坐,蹲在地上,幾口就吃掉一個包子,噎住了,又端起碗,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然後又去抓包子吃。
“小六,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連蔓兒就道。
“嗯,嗯。”六郎答應著,卻依舊狼吞虎咽。
“以後你在家多留個心眼,聽到啥事,你就來跟我說。我還給你包子吃。”連蔓兒就道。
“蔓兒姐,你放心。有啥事,我肯定跟你說。”六郎將最後一口包子咽進肚子裡,打著飽嗝說道。他打算以後都把耳朵豎起來,聽到啥事,就來告訴連蔓兒。不過是幾句話,就能換一頓肉包子吃,這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