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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房裡,連家幾代人還在說話,男人們抽了煙,屋子裡烏煙瘴氣的。趙秀娥找了個藉口,說是四處看看,就出來了。她剛去了東廂房,那房子裡又髒又亂,氣味還不好,她坐不住,就起身往西廂房這邊來了。

    何氏被周氏叫過去有事,讓連芽兒陪著她。這屋裡只有連枝兒和連蔓兒姐妹倆,屋子又乾淨,很合她的心意。

    “沒事就收拾收拾,也就過得去吧,秀娥嫂子你看了別笑話就行。”連枝兒道。

    “秀娥嫂子,吃花生。”連蔓兒見趙秀娥不吃托盤裡的東西,就抓了把花生給她。

    趙秀娥接了,一邊吃,一邊和連枝兒、連蔓兒聊家常。

    “剛才路過那個鋪子,是你們家的?”趙秀娥問。

    “嗯。”連蔓兒應道。

    “我在鎮上就聽說了,挺掙錢的吧。”趙秀娥笑著又問。

    “那得問我娘。”連蔓兒搶在連枝兒前面,笑著道,“我娘總把我們當孩子,啥事也不跟我們說。”  

    “……掙錢,也是掙幾個辛苦錢。”連枝兒道。

    “我剛才聽芽兒說,你們是分出來過了?”趙秀娥頓了頓,狀似無意地問道。

    第二百一十章考較

    連蔓兒和連枝兒交換了一個眼色。鎮上和三十里營子離的這麼近,她們分家出來過,又是辦酸菜作坊,又是開早點鋪子的,不知道她們分家的人少。

    而與連家定了親的趙家,對連家的事應該更為關注。他家開雜貨鋪,人來人往,消息靈通,竟然不知道她們已經分了家,還需要“剛才聽連芽兒說起”才知道?很顯然,趙秀娥在說謊。

    趙秀娥狀似閒聊,她是想打聽什麼那?

    “秀娥嫂子,你太不關心我們”連蔓兒就開玩笑似的,用有些誇張的語氣說道,“我們分出來都幾個月了。”

    然後連蔓兒就不肯多說了,只讓趙秀娥吃東西。

    “我以後肯定多關心。”趙秀娥打量著連蔓兒,眼角瞥見炕上的針線笸籮,就笑著道,“我這個人吧,在家裡的時候,也就是在屋裡做做針線。大門都少出,家裡人都忙著買賣,也沒工夫跟我說外邊的事。”  

    “這一嫁過來,我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心裏面發慌。”停了一會,趙秀娥又道,“跟別人說話,我也不大敢。出門前,我娘跟我說了。說四叔四嬸都是好人,還有兩個妹子,模樣都是頭牌人兒,心眼好、脾氣也好。我看見你倆,心裡就覺得親香。……就是打聽打聽,沒啥別的意思。”

    她在家裡的時候,早就將連家的事情都打聽透徹了。不過畢竟傳言多,具體內情還是連家自己人知道的最清楚。

    可有些事,她這個新媳婦不好開口問。就想著在連家的幾個年紀小的孩子身上打主意,連朵兒不愛搭理人,而且對這邊老宅子的事知道的好像不多,連葉兒冷冷的,也不愛說話。至於連芽兒,倒是問她啥就說啥,可卻說不出個頭緒來。

    她就看中了連蔓兒和連枝兒,這姐妹倆一看就性格就好,可一開口說話,才發現,這兩個才最不好哄騙。

    “秀娥嫂子看你這話說的,我們可沒說你有啥別的意思。再說了,我們也不懂,秀娥嫂子你還能有啥別的意思。”連蔓兒笑嘻嘻地,像說繞口令一般,應對的滴水不漏。

    “咱就閒聊天,秀娥嫂子,家裡的事,日子長了,你就啥都知道了。”連枝兒笑道。  

    “枝兒、蔓兒,你們分家,都分了些啥?”趙秀娥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爺和奶同意分家?”

    “就眼跟前這些東西,二郎哥沒跟你說呀?”連蔓兒道,並不去回答趙秀娥的下半個問題。

    趙秀娥就沒在這個問題上再問一下,說了幾句閒話,才又問道:“剛才我去西屋,就看見朵兒了。花兒嫁進城裡了,常往家捎信不,過年的時候,能看見她吧?”

    “這個……我們還真不知道。”連蔓兒搖頭,“秀娥嫂子,你坐的馬車可真漂亮,是租的嗎?”

    “那是我家裡的車。”趙秀娥笑著道。

    “哦。”連蔓兒哦了一聲,看來趙家還真挺有錢的。

    “咱大伯和大伯娘他們,不是都住到縣城去了嗎?這是回家來過年,還是打算長住?”趙秀娥又問。

    “沒聽上房誰說過。”連蔓兒心說,這趙秀娥的問題還真多。“秀娥嫂子,我們住一個院裡,可也是分家了,大伯、大伯娘那邊有啥事,都不大和我們說。”  

    這倒也是實話,看來也問不出什麼來了,趙秀娥就說要看連枝兒的針線。

    “秀娥啊,你上這來了?”這時候,何氏從外面走了進來,笑著招呼趙秀娥,“走,跟我到上房去,該做飯了。”

    是該做飯了,而不是該吃飯了。

    莊戶人家娶媳婦就是為了生養後代和幹活的,剛進門的媳婦也就嬌貴那麼一會,就要下廚燒火做飯的。

    連蔓兒看著何氏的笑容,心想她這麼高興,是不是因為有了兒媳婦,她以後就不用做飯了那?

    趙秀娥明顯地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下炕,跟何氏走了。

    新媳婦進門第一次做飯,正是讓婆婆考較手藝的時候。連蔓兒心裡好奇,等何氏和趙秀娥走了,她又等了一會,就又到上房來。

    外屋裡,周氏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身旁和身後站著連秀兒、古氏、何氏、張氏、趙氏、蔣氏、連朵兒、連葉兒、連芽兒。趙秀娥垂著手,站在周氏身前。

    這場面頗有幾分肅穆,連蔓兒的腳已經踩進了門裡,又停住了。

    張氏看見連蔓兒進來,忙沖她使了個眼色。連蔓兒放輕腳步,一路小跑,到跟前叫了一聲“奶”,就挪到張氏身邊站了。  

    周氏沒有發脾氣,也沒有數落連蔓兒。

    “繼宗媳婦,你有啥拿手的飯菜?”周氏問趙秀娥。

    趙秀娥偷眼瞧何氏,就見何氏樂呵呵地,並沒有給她任何暗示。

    “在家就是做點家常菜,不敢說啥拿手不拿手的。”趙秀娥道。

    “這樣啊,那你就炒倆菜吧。”周氏想了想就道,“就炒個土豆絲,再炒個干豆腐。”

    連秀兒就端出來一盆洗乾淨,去了皮的土豆,又將一塊肉,和兩斤干豆腐放在菜板上。何氏拿過圍裙,幫著趙秀娥系在腰上。那圍裙油漬麻花的,正是何氏的圍裙。

    大家都看著趙秀娥。

    趙秀娥倒也沒怯場,走到菜板跟前,拿起菜刀,先切土豆,將土豆切成片,再切絲。動作乾脆利落,土豆絲切的極細。

    周氏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模樣,回頭掃了張氏一眼。

    張氏有些莫名。

    趙秀娥將土豆切好,又切干豆腐,她的手很巧,方方正正的干豆腐在她的刀下切成小片,每一片都是三角形。張氏讚許地點了點頭,連蔓兒不懂,但看張氏的樣子,就知道趙秀娥刀工不錯,而且做菜很講究。  

    趙秀娥又將肉都切成了細絲,才站直了身子。

    “老大媳婦,你去燒火,繼宗媳婦,你掌勺。”周氏分派道。

    莊戶人家的媳婦做飯,講究的是灶上灶下一把抓。就是自己燒火,自己炒菜。周氏這麼安排是故意踩低古氏,也有優容趙秀娥的意思在裡頭。

    古氏低垂著頭,走到灶下燒火。等鍋燒熱了,趙秀娥往鍋里倒油。

    周氏皺了皺眉,趙秀娥的油倒的多了,是連家平常炒那些土豆用油的一倍都不止。不過新媳婦第一天,還是孫子媳婦,周氏忍住了什麼都沒說。

    趙秀娥接著倒肉絲翻炒,倒土豆絲、翻炒,動作都乾淨利落,一盆肉絲炒土豆絲出鍋,香氣四溢。

    接下來趙秀娥又炒了干豆腐。

    “你們再把剩下的兩個菜做了,就開飯。”對著孫子媳婦,周氏一改對兒媳婦說話的口氣。“那時候繼宗媳婦剛過門,我問她拿手的是啥,她說是烙餅。趕明個,讓繼祖媳婦烙頓餅。”

    趙秀娥抬起眼皮,看了看蔣氏,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從鎮上來之前,她還特意向二郎詢問過蔣氏那個時候的事,可二郎卻沒有告訴她這些。  

    周氏說著話,就站起身,回屋去了。

    連蔓兒和張氏就從上房出來,她們也該燒火做飯了。

    “娘,你咋看?”回到西廂房,連蔓兒問張氏。

    “咋說那,要我看,二郎媳婦挺能幹,那刀工,還有炒菜,一看就是熟手,還挺講究。”張氏想了想,就道,“就是有一點,她們老趙家怕是日子過的好,她大手大腳的慣了,你看倒的那油,你奶那臉就沉下來了。還有那塊肉,那是炒兩個菜的肉,二郎媳婦都給放土豆絲里了。”

    “我咋覺得她是故意的那。”連蔓兒歪了歪頭,“我看秀娥嫂子是個挺靈透的人。不說倒油,就是那塊肉,她應該看出是要炒兩個菜的吧。要是拿不準,她也該問問不是。”

    “新媳婦,都想表現好。你說她故意往差里表現?那哪能?她又不傻。”張氏道。

    “她是不傻,或許有啥別的打算唄。”連蔓兒道。

    “別管別人了,咱也該燒火做飯了。”張氏道。  

    “娘,那我抱柴禾去。”連蔓兒說著,就往外走。

    柴禾放在大門旁邊的夾道里,二郎趕來的馬車停在另一側,二郎、三郎、四郎、六郎幾個都正圍著馬車說話。

    “二哥,這馬車可氣派,是嫂子家的?能借我坐坐不?”四郎討好地對二郎道。

    “坐啥坐,馬上就吃飯了。”二郎不讓四郎往馬車裡爬。

    “二哥,你咋這樣小氣那。我就坐坐,不能把馬車給你弄壞了。再說,馬車是嫂子家的,以後還不是隨便你用。”四郎道。

    “要是你嫂子家的還說啥,這車不是你嫂子家的。”二郎往上房的方向看了看,低聲道,“這車是借的,可貴了,一點都不能給碰埋汰了。”

    “借的,跟誰借的?”三郎問。

    “周記當鋪的,他家有個兒子在縣城裡做捕頭,他們家跟你嫂子家特別好。坐這馬車進縣城,都不用交錢。”二郎道。

    周家,捕頭?連蔓兒去抱柴禾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第二百一十一章漿洗

    二郎和趙秀娥在老宅了吃了晚飯,才回鎮上去了。明天是趙秀娥的三日回門,回門的禮是周氏按照老禮給預備的。連守義和何氏這次沒有跟去鎮上,因為快過年了,家裡要忙活的事情也多,連守義和何氏都被周氏分派了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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