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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長的挺周正的。”連枝兒也道,“大寶她奶說看著是個福相,那身段應該也挺能生養的。”
連蔓兒和連葉兒就都點頭,心裡也都同時在暗笑。連枝兒雖比她們倆大不了幾歲,可卻早已為人妻、為人母,雖是和姐妹們在一起,說話時的某些論調,已經頗為成熟且婦人化了。
“這不是剛進門嗎,在咱們跟前,還有些害羞。她平時說話不那樣,也挺響亮的。”連蔓兒又告訴連枝兒和連葉兒道,“等往後處的時間長了就知道了,她也挺愛笑愛鬧的。”
她們這麼說著話,大寶又笑嘻嘻地過來,從衣襟里取出兩個極豐滿的荷包,遞給連枝兒,讓連枝兒幫她拿著。
五郎的婚禮上,也有許多的吉慶環節,比如說金童滾帳,好讓新婚夫婦早生貴子什麼的。大寶不僅是吳家人的寶貝,也是連家心尖尖上的人。這種好事,當然少不了他。因此,也收了好幾個荷包。有連家這邊準備的,也有秦家那邊準備的。
這兩個,是大寶特別喜歡的,因此隨身帶著。現在玩的高興,就覺這倆荷包有些礙事,因此交給他娘給他拿著。
逢年過節,大寶都會收到不少的紅包。即便是平時,五郎、連蔓兒和小七看見什麼好東西,也常買來給他。自從大寶開始冒話,一天比一天聰明,他對這些東西就都記得很清楚。根本就沒人教他,他自己就咿咿呀呀地對連枝兒說“娘,攢著,給……寶兒……攢著”。
大傢伙送他的東西,都是他的,只是暫時放在連枝兒那裡而已。而且,他還時常想起來,纏著連枝兒要看,少了一件半件的,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因為這個,連枝兒時常背地裡說大寶是小財迷。
“小財迷,捨得給娘啦,”連枝兒拿了荷包,點著大寶的小鼻子笑道。“早讓你給娘,娘幫你拿著。你不肯,娘還能密下你的東西?”
大寶嘻嘻的笑,討好地在連枝兒身上蹭蹭,又去和吉祥、善喜兩個玩了。
“啥小財迷,”連蔓兒見他們母子這樣,在旁邊忍不住笑。“我看挺好,長大肯定知道過日子,理財,比稀里糊塗好多了。”
吳家興也好,連枝兒也好,都是生活上不肯奢靡,不會大手大腳,頗善於攢錢理財的人。大寶這個“小財迷”的習慣,並不意外。
“蔓兒姐說的對。”連葉兒也道,“大寶那不是財迷,大寶是聰明。……大寶心眼可好了,上回我去看他,我逗他說要過年了,我沒錢,知道他攢了錢,問他能不能給我點兒。大寶人家想了一會,就答應了。”
“真的?”連蔓兒就看了大寶一眼,就覺得那圓滾滾的胖娃越加可愛,心裡想著什麼時候她也要這麼逗一逗大寶才行。
“是真的。”連枝兒就點頭笑道,“大寶這孩子這一點好,對親近的人,他挺捨得,一點都不死硬。他爺、他奶,還有他姑,跟他要錢,他都肯給。我和他爹要是逗他說沒錢花了,用他的錢,他也答應。”
“就是咱自家人,外人這麼逗他,他就不肯了。不過他也不說不給,就是不吭聲。”
聽著連枝兒繪聲繪色地描述,連蔓兒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讓吉祥和善喜把大寶抱過來,摟在懷裡,就逗大寶說話。連葉兒也湊了過來,兩姐妹並兩個丫頭就圍著大寶笑。
連枝兒倒自己坐在一邊,看著她們笑。年輕的姑娘們,幾乎沒有不喜歡小胖娃的。
“……咱娘這幾天紅光滿面的,滿臉都是喜氣。五郎媳婦進門,她用不了多久,也能抱上孫子了。接下來就是蔓兒你,我估摸著,最遲明年開春,你們的事就得辦了。再然後,就是葉兒,咱三伯娘就也能抱上孫子了……”
“枝兒姐,你咋還捎帶上我了。沒影的事,不像蔓兒姐,那是眼目前的。”連葉兒微紅了臉,說道。
“啥叫沒影,我看我三伯和三伯娘都挺上心,這個事,說起來也快。”連枝兒就笑道。
屋裡都是年輕的女孩子,沒有外人,因為姐妹三個說起話來也不用避忌。
“姐,葉兒有人家了?”連蔓兒忙就問道。
“哪有啊,聽枝兒姐瞎說。”連葉兒忙就道,一邊抱起大寶,往旁邊去了。
“……還沒定,”連枝兒就略壓低了聲音告訴連蔓兒道,“咱三伯和三伯娘已經託了媒人了,說好了入贅,對方家裡窮富不論,只要人成,勤快。我們往這來的時候,我聽說,媒人那邊找到人了,說條件啥的都符合,等從這回去,就該相看了。”
“這麼說,這事還真快。”連蔓兒就道,聽到這個消息,她很高興。“現如今咱三伯家的條件,還有葉兒的人品,招贅不算難事。”
“那是,還能跟著學個木匠手藝。”連枝兒就點頭道。
這個年代,雖說入贅並不是主流,還多被人詬病,但是實際上也並不少。有那家裡窮,兒子又多的,入贅也是一條好出路。畢竟,不論什麼年代,生存始終都是第一位的。比如說王七就能招贅了三郎。三郎相貌英俊,當時還是縣丞的侄子。又比如說羅小燕,她那樣的家庭條件,也能招到人進門。連葉兒想要招贅了女婿,可以好好地挑選挑選。
姐妹三個坐在一起,親密地談了很久,直到大寶開始打哈欠、犯困,連蔓兒想著大家這兩天都乏了,還是早些休息。
連枝兒並不住連蔓兒這,連蔓兒特意撥了個小院子,單獨給吳家幾口人住。
第一千零三章興旺之兆
原本,連蔓兒的打算是讓連枝兒帶著大寶,都在她這裡住,是連枝兒堅持不肯的。連枝兒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吳玉貴、吳王氏還有吳家興都是客,而且還是第一次來府城,第一次住進松樹胡同的宅子,連枝兒覺得,她不能自己來跟連蔓兒住,還是一家人一起住著更方便些。
這個更方便些,自然不是指她自己,而是指吳家的一家人。
當時連枝兒一說,連蔓兒就明白了。連枝兒是擔心吳玉貴、吳王氏和吳家興在這住的有什麼不痛快的地方,雖然連蔓兒和張氏早就說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噹噹,也會挑選妥當的人過去伺候,但是連枝兒還是擔心。
連蔓兒就沒有勉強,反正一個宅子裡住著,要見面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只不過,再把連枝兒安排過去之後,連蔓兒和張氏就都有些感慨。
“你姐啊,是老吳家的人了……”張氏咕噥著對連蔓兒道。
連蔓兒何嘗不是這麼想,她甚至還琢磨了一下,如今在連枝兒的心裡,她能排在第幾位。不過,這個念頭在她腦子也就是一閃而過,過後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人生中,許多變化是不能避免的。只能不斷的去適應,不斷的調整自己。
而連枝兒的這種做法,連蔓兒也能夠理解。連枝兒這麼做,其實對她自己,對她的家都是有益的。而且,也很符合連枝兒的個性。連枝兒心眼實,做事也不會耍手段。她這麼做,一方面是融入了吳家人的身份當中,看重她自己的家庭和家人,另一方面,對於娘家人她也並不見外,不會去考慮太多的事故。因為她知道,不管怎樣,娘家人不會和她生分,在娘家人面前,她總是可以做單純的自己。
連枝兒做了媳婦的人,不那麼自由了,不住連蔓兒這,連葉兒一個小姑娘卻沒什麼牽掛,高高興興地住在了連蔓兒這。連葉兒完全不用擔心趙氏,趙氏跟著李氏住。
這天晚上,松樹胡同內宅後院燈火通明,張氏的屋裡一直熱鬧到三更時分。大家都高興,雖然都勞累,但是誰也不困。
張氏更是精神抖擻,一邊跟李氏等人說話,一邊隔一段時間就打發丫頭去五郎的新房那頭打探消息,看五郎和秦若娟睡下了沒有。
“別太往跟前去,”張氏囑咐小丫頭。“就在遠處瞧瞧,熄燈睡下了沒有。”
丫頭去了三回。每次回來都稟報說五郎新房裡的燈還亮著,伺候的人也都在。
“這天頭可不早了,咋還不歇下那?”張氏就道。
“……婢子看那樣子,大爺應該還沒歇下,就走近看了看。……大爺和大奶奶說話那。”小丫頭就告訴張氏道,“大爺和大奶奶嘮家常,還談論學問,嘮的可好了。大爺還讓人給大奶奶送吃的……,婢子沒說是太太讓婢子去的,就說是婢子自己沒事,碰巧路過,想看看新娘子……”
這小丫頭顯然也是個聰明而且好事兒的。
一屋子的人就都笑,都誇說五郎知道心疼媳婦。
“你也不用跟著著急,有啥可著急的那。”吳王氏就笑著對張氏道,“人家小兩口有話說,那就是感情好。感情好了,別的事,那還用擔心。”
張氏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不過,等了一會,她還是忍不住又打發了小丫頭過去。等小丫頭回來告訴她,五郎和秦若娟還沒睡的時候,張氏又著急了。
“……去到廚房,端兩碗紅棗蓮子羹過去,就說我的話,今天都累了,讓他們早點歇著。”張氏就想了一會,向小丫頭吩咐道。
“兩個都年輕,我怕他倆不好意思,我催一催,沒別的。”打發了小丫頭,張氏還特意跟李氏等人解釋了一下。
大家又是一陣的笑,三更時分,張氏聽小丫頭說五郎那邊已經歇下了,她這才放心,又陪著李氏等人說了會話,大家才各自散了。
第二天,連蔓兒早起,洗漱後,也挑了套喜慶顏色的衣裳穿了,就往張氏的屋裡來。
連守信和張氏今天比平時起的還要早,也已經收拾利落了,夫妻倆滿臉的喜氣,隔著小炕桌在炕上對坐。很快,小七也來了。姐弟倆就在挨著炕沿的椅子上坐了。
隨即,外面小丫頭就進來稟報。
“大爺、大奶奶來了。”
五郎帶著秦若娟來見翁姑了,這個年代的成婚禮,除了成親當天的拜天地、入洞房,還有第二天拜翁姑敬茶這一環節,伺候,新媳婦才算正式如門,成為夫家的一員。
“快讓他們進來。”張氏忙就吩咐道。
小丫頭打起門帘,五郎和秦若娟兩人走了進來。地下,早就有小丫頭鋪上了厚厚的錦墊。五郎和秦若娟進來,就到錦墊上跪了,給連守信和張氏磕頭,口喊爹娘。
接著,就有小丫頭端了茶盤過來,茶盤上兩盞熱茶。
秦若娟站起身,先敬連守信,再敬張氏,連守信和張氏都含笑接了茶。就有秦若娟陪嫁的小丫頭託了兩雙鞋襪送上來,秦若娟接過,捧了獻給連守信和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