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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跑步過來的緣故,連枝兒的臉色通紅,額頭上還有細細的汗珠。
“蔓兒,這個,給你……”連枝兒拉著連蔓兒離開路當間,在較為僻靜的地方站了,就從懷裡掏出一個粗布的小包袱來,遞給連蔓兒。
小包袱是四方塊的,裡面包的不像是吃的。
“這是啥?”連蔓兒接過包袱。包袱上還帶著連枝兒的體溫,連蔓兒就瞧了一眼連枝兒,她怎麼沒發現連枝兒還帶著這個東西。
“嗯……”連枝兒還沒說話,臉上卻更紅了。
連蔓兒就更奇怪了,乾脆把手裡的籃子放下,將布包打開來。
“鞋子?”
布包里是一雙寶藍色緞子面,千層底的圓口便鞋。看大小似乎是……
連蔓兒就有些驚訝地抬起眼打量著連枝兒。
連枝兒已經滿臉通紅了。
“姐,你這是?”
“蔓兒,這鞋是、是娘做的。”連枝兒忙道,說話有些口吃起來。
張氏的針線十分出眾,連枝兒很早就開始跟著張氏學針線,現在做的活計很能拿的出手了,……但是與張氏的相比,還差了那麼一些。
“哦,怪不得娘這些天總是針線不離手那。”連蔓兒心念略轉,立刻笑道。
連枝兒見連蔓兒並沒有起疑心,就鬆了一口氣,也不像剛才那樣緊張了。
“蔓兒,這是咱娘給幼恆哥做的鞋子。幼恆哥幫了咱們這麼多,咱也沒啥可報答的,這雙鞋子也……沒、沒啥別的意思,就是為了感激幼恆哥。”連枝兒飛快說著,有些話似乎是為了說服她自己。
“嗯。”連蔓兒點頭。
“蔓兒,你看著雙鞋,還好吧。”連枝兒將鞋子交給連蔓兒,並沒有立刻回去,又問了連蔓兒一句。
咱娘做的鞋子,能不好嗎?連蔓兒想這麼說,但是看連枝兒的樣子就不忍心了。連枝兒臉皮薄。
“當然好了。”連蔓兒就道,“看著針腳又整齊又細密,樣子也好看,鞋底還是加了厚的,幼恆哥穿上,走起路來肯定舒服。”
連枝兒臉上就漾起了笑意。
連枝兒十四歲,就好像是生命力極為旺盛的小苗,在貧瘠的土地上依然能夠堅強地生存著,而一旦有了些滋養,便能立刻茁壯成長。連蔓兒重生過來之後,一直致力於改善大家的伙食,分家後的生活不僅伙食好了,也不需再受上房周氏的刁難。連枝兒似乎是一夜之間,就開始抽條了。
這樣的連枝兒這樣的笑,頓時讓連蔓兒有了一種美好的感覺。果然,最美還是蘿莉塔。
連蔓兒就忍不住要小小的邪惡一下。
“出門的時候,我還問娘有沒有什麼事那,怎么娘要給幼恆哥捎鞋子,跟我說都不說那。”連蔓兒眯著眼睛道。
“哦……”連枝兒的臉蛋瞬間又染上了紅霞,“是娘給的……是娘交給我……娘是忘了跟你說了。”
連蔓兒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畢竟是自家的姐姐,連蔓兒適可而止。
“怪不得咧,你是大姐,這事當然得交給你了。”連蔓兒就道。
連枝兒的手捏著衣角,“蔓兒,你快走吧,我也得回去了。”
“姐,要不就先讓二哥和小七在這,你跟我一起去看幼恆哥吧。”連蔓兒道。
“我不去。”連枝兒這次回答的很快,“蔓兒,你見了幼恆哥,代咱們都問問好就行。”
“那當然了。”連蔓兒就道。
連枝兒又囑咐連蔓兒路上小心,就轉身回去了。
連蔓兒將鞋子包放進籃子裡,自己提著籃子從集市上出來。集市離濟生堂並不遠,穿過兩條小巷子,便來到濟生堂所在的青陽鎮的主街上。
濟生堂早就開門了,連蔓兒走進店裡,迎面就看見王掌柜在指揮夥計們做事。
“王掌柜,我來看看幼恆哥。”連蔓兒笑著打招呼。
經過上次的事,王幼恆背地裡吩咐了王掌柜,說是連蔓兒小姊妹們來找他,不可再阻攔。
“三姑娘來了少東家在後院。”王掌柜就笑著道,“我領三姑娘過去。”
“王掌柜你忙吧,我自己去就行。”連蔓兒就道。
王掌柜確實有些走不開,不過還是打發了一個小夥計給連蔓兒帶路。
濟生堂是前店後院的格局,走進濟生堂的後院,就看見王幼恆身穿寶藍色的直綴,坐在院子裡一棵大樹下的石桌旁,手裡還捧著一卷書在看。
王幼恆從屋子裡出來了,是不是說他的傷已經好了很多?
“幼恆哥。”連蔓兒歡喜地招呼道。
“蔓兒來了”王幼恆抬起頭,看見了連蔓兒,就微笑起來,“蔓兒,過來坐。”
連蔓兒就快步走了過去,小夥計也跟過來,將連蔓兒帶來的籃子放在石桌子上,向王幼恆行了個禮,就回店裡去了。
“幼恆哥,你的傷怎麼樣了?”連蔓兒還沒坐下,就急著問道。
“都好了。”王幼恆道。
“真的都好了?”
“我還騙你不成?”王幼恆看連蔓兒是真擔心,就從石凳子上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步給連蔓兒看,又故意活動了活動胳膊腿,“看,是不是完全好了。”
王幼恆行動自如,臉色也比她上次來的時候好了許多,身上也沒有那麼濃郁的藥味了。看來確實是好了,連蔓兒終於放下心來。
“幼恆哥,我帶了點吃的,給你吃嘗嘗。”連蔓兒就將蓋在籃子上的布包拿開,將籃子推到王幼恆面前,又親自剝了兩顆花生遞給王幼恆。
“幼恆哥,你先嘗嘗,好不好吃。”連蔓兒笑著道。
“是花生啊”王幼恆見連蔓兒這樣周到,臉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幾分。
“這可不是一般的花生哦。”連蔓兒煞有介事地道。
王幼恆就接過連蔓兒剝好的花生,放進嘴裡,細細地咀嚼起來。
“蒜蓉味的?很香,嗯,好吃。”王幼恆贊道。
“幼恆哥喜歡就好。”連蔓兒見王幼恆喜歡,心裡就很高興。
王幼恆看了滿滿一籃子的花生,他知道花生在鄉村人家,是比較貴重的,一般人家自己種了花生,也捨不得大把大把的吃。連蔓兒家,也是並不富裕的人家。
“蔓兒,這花生都給我,我也吃不掉。不如這樣,我留下一些,其他的你拿回去。”王幼恆就道。
連蔓兒知道,王幼恆是為她們著想。
“幼恆哥,這花生能放很長時間,不會壞的。”連蔓兒就道,“幼恆哥,你怎麼想我知道。這花生不是我們家種的,是我,跟我哥、姐和小七耮花生耮來的。家裡還有,我們也不缺吃。幼恆哥,這是我們的一份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王幼恆看連蔓兒這樣說,想了想,便點頭道,“好吧,這個味道我還挺愛吃的,那我就收下了。”
“幼恆哥,還有這個,也是給你的。”連蔓兒這才將抱在手裡的布包遞給王幼恆。
“鞋子,給我的?”王幼恆接過布包打開,就有些吃驚。
“是的,幼恆哥,你先試試鞋子合不合腳吧。”連蔓兒道。
王幼恆將鞋子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鞋子的緞子面是上好的緞子,上面還繡了流雲福字,鞋底是布制的千層底,上面的陣腳非常細密。做這樣一雙鞋,需要的工夫可不少。這不是一雙鞋,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那我就試試。”王幼恆說著,就脫了自己的鞋,將新鞋穿上,又踩著脫下的鞋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兩隻腳。
“很合腳。”王幼恆笑道。
連蔓兒在旁邊,看見這鞋子不大不小,正像是比著王幼恆的腳量過一樣。
“那就好。”
“這鞋是……蔓兒做的?”王幼恆重新坐下,問連蔓兒。
王幼恆這麼問絕對是故意的,她這身體才十歲好不好,人她過來的時間還不到半年那,她才剛剛學會拿針。
“幼恆哥,你就笑話我吧。”連蔓兒就道。
“呵呵呵。”王幼恆就笑了起來。
“是我姐拿給我,讓我給幼恆哥的。”連蔓兒偷覷道王幼恆的臉色,頓了頓才又自然地道,“是我娘做的,幼恆哥你穿著好,再多做兩雙給你換著穿。”
“這怎麼好,這一雙鞋就不知道要用多少的工夫那,等有機會,我要去謝謝連四嬸。”王幼恆道。
“幼恆哥,你這樣說話就外道了。”連蔓兒又和王幼恆說了一會話,就站起身,“幼恆哥,你看書吧,我還得去集上。”
連蔓兒辭別王幼恆,從濟生堂出來,沿著原路走回集市。她心裡想著,離開了這半天工夫,不知道五郎他們又賣了多少花生。這麼想著,連蔓兒就加快了腳步,遠遠地已經能瞧見那個賣糖和點心的攤子。
那個攤子旁邊圍了一群的人。
那不正是五郎他們賣花生的地方嗎,是出了什麼事?
連蔓兒忙提起裙子,快步跑了過去。
“你個小孩崽子,還別不識抬舉。拿你的東西,是咱們沈爺瞧得起你。”
第八十三章沈家惡少
連蔓兒聽見一個公鴨嗓聲音說這樣的話,心裡更加著急,就忙往人群里擠。
連枝兒正將花生籃子緊緊地護在懷裡,小七則被一個穿著棉綾衫褲的駝背男子拎住了脖領子,腳後跟幾乎離地,一張小臉被憋的通紅。五郎撕扯那駝子救小七。
“你放開我弟弟。”五郎的眉毛幾乎豎起來。他雖然才十二歲,身材也不壯,但是從小干農活,力氣是有的。那男子被他撕扯著,被迫放開了小七。
“小七,你到姐那邊去。”五郎一邊和駝背男子廝打,一邊對小七道。他雖然比連枝兒小,但卻自認為是家裡除了連守信之外,最大的男人了。他不僅有保護弟弟妹妹的責任,還要保護大姐連枝兒。
“你這小崽子,還挺有勁,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那駝背男子被打疼了,就咧著嘴道,正是方才說話的人。
“老夏,教訓教訓就行了,咱沈家可是有身份的人家,鬧出人命來就不好了。”這話說的怪聲怪氣,分明是在暗示,就是鬧出人命來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句話是站在駝子背後的那個男人說的。這男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五短身材,窄條臉,穿著一件鴉綠色的杭鍛直綴,一隻手裡拿著把紙扇,故作瀟灑地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