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頁
“光有饅頭可不行,還得有湯。”連蔓兒道。
那些自帶乾糧的人,無法自帶熱水,所以才會去土地廟討水喝。因此他們的早點鋪子要賣熱湯。
“就用大骨頭熬蘿蔔,要不就是大骨頭熬酸菜。”連蔓兒將自己早就想好的主意說了出來。其實她在和小罈子說話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開個賣湯粥的鋪子,給那些自帶乾糧的人提供熱湯、熱粥。
開早點鋪子的想法,是後來慢慢成熟起來的。既然要賣湯粥,何不索性連主食一起賣那。
“我是這麼想的,這湯咱賣的便宜點,就是不買咱家的饅頭,光買湯,咱也賣給他。”連蔓兒道,這樣可以慢慢地將客人引過來,帶動店裡的生意。
“咱蔓兒這腦子真好使,就這麼辦。”連守信高興地道。
“那咱這饅頭和湯,都打算賣多少錢?”張氏提出一個新的問題。
連家自己做的三和面饅頭,比例是三比一,既三份的黍米麵和雜豆面,兌上一份的白面。在鎮上的糧店裡,白面要八文錢一斤,黍米麵和雜豆面相對比較便宜,也要四文錢一斤。三斤黍米麵/雜豆面,加上一斤白面,成本是二十文錢,這合起來是四斤面。
按張氏的說法,四斤面起碼能夠蒸出大約六斤半的饅頭來。饅頭也按張氏的做法,二兩一個,每個饅頭賣一文錢,那麼四斤面大約可以賺十三文錢。
至於湯,一根大骨,一根白蘿蔔,就可以熬一大鍋的湯。大骨頭可以反覆熬煮,用大海碗盛湯,每一碗也只賣一文錢。這樣一鍋湯賣下來,去除大骨、蘿蔔和柴禾的成本,也能有十幾文錢的賺頭。
大骨酸菜湯也是一樣的。
“每天再賣一鍋稀飯,也是一文錢一碗。”連蔓兒算了算又道。一文錢一碗的稀飯,其實就是賣一個熱乎勁和水份,將成本計算好,一鍋也能賺十文錢。
連蔓兒心裡感嘆,這麼幾文錢、幾文錢的賺,和暴利的距離何止十萬八千里。小生意不好做啊。他們這是靠勤勞吃飯、賺錢。
一家人頭挨著頭,核計了半天。蒸饅頭、煮湯和稀飯這些活計,都是他們每天做慣了的,開這個早點鋪子,他們能做的來,利潤他們也能接受,不,應該說是歡喜。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爹、娘,我還有件事。”連蔓兒想了想,又開口道。
“還有啥事,說吧。”張氏道。
“除了三和面的饅頭和湯粥,咱每天再賣一籠屜包子咋樣?”連蔓兒道。
“賣包子?”
“娘,你還記得不,秋天那時候,姥姥和姥爺來看咱,都夸咱家的包子好吃。娘,你不也說,比鎮上陳記的肉丸包子還好吃。”連蔓兒道。
“我記的。”張氏點頭,“蔓兒,你是說,咱做那個灌湯包賣?”
“對。”連蔓兒點頭,灌湯包這個詞,是她說給張氏聽的。
剛才的那些吃食,是實惠的,針對的目標客戶群是第二類人。至於第一類人群,起碼目前來說,連蔓兒不認為他們有實力能競爭過鎮上那些多年的老鋪子。不過,他們也有優勢,他們的位置好,更靠近工程所在的大前山。
那麼第一類人群,每天路過他們這裡,也可以成為他們潛在的客戶。連蔓兒自認為她做的灌湯包,還是有競爭力的。
“這個灌湯包,咱就比照陳記家的肉丸包子賣,每個兩文錢。”連蔓兒道,算起來,她家的灌湯包不過是多了一道加入皮凍的工序,成本上並不比陳記的肉丸包子高,賣和陳記一樣的價錢,比陳記的好吃,那麼既能吸引到客人,也能賺到錢。
灌湯包的利潤,要比三和面饅頭、大骨湯和稀飯的要高。
只是要創出口碑,招攬到大量的食客,是需要時間的,所以連蔓兒一開始只打算做一籠屜這樣的包子。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番,最後一致通過了連蔓兒的建議。
“咱這早點鋪子,選哪天開業的好?”連守信問。
“越早越好,明天就開才好那。”小七道。在他看來,早一天開業,就早一天賺錢。
“早點鋪子和咱原來的酸菜作坊不一樣,這開張的日子得找人算算,挑個吉慶的日子。”連守信道。
連蔓兒也想早點鋪子早些開張,但是她也明白,不只是這個時代,就是她前世那個年代,店鋪開張也是講究選個良辰吉日。
“明天開業太急了,咱還有好多東西要買。”連蔓兒道。比如說先得去鎮上,跟張屠夫訂好每天需要的豬骨頭和豬肉,還得去糧店買米買面,酸菜和白菜家裡還有一些,暫時不用買。
“……店裡的桌子、凳子、碗筷什麼的,這也得置辦吧。”連蔓兒道,“還有咱這店開在哪……”
土地廟周圍的位置是最好的,只是那附近並沒有合適房屋,如果為了開店建房,用的時間就太長了。
“米麵那些是要買。”連守信的臉上露出笑容,“剛才我和你娘不是去廟頭看過了嗎,這開店的房子,我和你娘已經選好了。”
“……你到我家來是客,還是給我吧。”連葉兒的聲音在院子裡響了起來。
第一百七十二章租金
家裡來客了,是誰那?聽見連葉兒和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往西廂房走過來,就猜到或許是有人上她家來買豆芽菜,因此暫時停止了談話,連蔓兒從屋裡走出來,就看見小和尚元壇抱著一捆柴禾,和連葉兒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蔓兒姐。”連葉兒跟連蔓兒打招呼,“他上咱家來,看見我抱柴禾,就非要搶過去抱。”
元壇彎下腰將柴禾放到地上,一點塵土也沒帶起來。
“嘿嘿,我幹活習慣了。”元壇直起腰後,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光頭,嘿嘿笑道。
小罈子挺勤快,而且有眼力勁兒。連蔓兒就想起她答應要給元壇送餑餑的事。
“我爹娘都在那,小罈子,你進來吧。”連蔓兒將元壇領進屋裡,連葉兒也跟了進來。
張氏見了元壇,就招呼他上炕坐著,一面倒了碗糖水,又從柜子里拿了兩塊點心給元壇,讓他吃。孤兒加上小和尚的雙重身份,讓張氏看元壇的目光特別的慈愛。
“……點心是素的,你放心吃沒事。”張氏對元壇道。
元壇接了糖水,卻不肯要點心。
“……留著給蔓兒和小七吃。”元壇看的出,點心是鎮上才有的,是莊戶人家孩子眼中的稀罕物。
“他們吃過了,柜子里還有,這是給你的,你就放心吃吧。”張氏笑道。她在財物方面,歷來大方。
元壇這才接了點心,自己吃了一塊,卻將另一塊包起來,說是帶回去給他師父吃。元壇的師父是土地廟的住持,法號叫做善遠。
“你師父身子還好?好些天沒見到他了。”連守信就和元壇閒聊起來。
“娘,給廟裡的餑餑準備好了沒?”連蔓兒就問張氏。
“準備好了,正要讓你爹給送去。”張氏說著話,就拉了連蔓兒出來。
兩人進了園子,張氏早就將打算布施給廟裡的餑餑裝了一個麻袋,靠牆放著。
“剛才不是說開早點鋪子的屋子嗎,我和你爹都想好了。”張氏看看左近無人,就和連蔓兒說道,“咱就借土地廟那幾間門房開咱的早點鋪子。”
這是個好的辦法。看來連守信和張氏在回家的路上,就決定要開鋪子了。
“那房子,咱能借的來嗎?”連蔓兒就問。
“不是白借,咱給租金。”張氏道,“那幾間屋子空著也是空著,租給咱,廟裡多點進項,他們肯定答應。還有桌子、凳子、碗筷,咱也先不用買。也從廟裡借,不,是租。”
雖是鄉間的一座普通的土地廟,但是有時也會辦一些法事,桌椅板凳杯盤碗盞都是很有一些的。這就是俗話說的,破船也能打釘。
租借土地廟的房屋和傢伙事兒,便捷省事,可以讓他們的早點鋪子提前開張。而且,連蔓兒也可以猜到連守信和張氏的想法。開早點鋪子,對他們而言,是摸著石頭過河。能不能真的賺到錢,他們並沒有完全的把握。雖然他們手裡的錢,是足夠早點鋪子的本錢了,但是採用租借的方式,可以大大降低風險成本。
連蔓兒想了想,覺得先這樣也行。
娘兩個就將一麻袋餑餑抬著放到了西廂房門口。
“小罈子,今年我家包的餑餑餡又大又甜,你記住了,我家用的葉子和別人家的不一樣,到時候別弄混了。”連蔓兒走進屋去,關照元壇,意思是讓他到時候挑自己家的餑餑吃。
元壇憨憨地笑著點頭。
“我送元壇回去。”連守信就道。
元壇擺手說不用,他能背的動那些餑餑。
“我找你師父有事。”連守信就道,又扭頭跟張氏說,“我去找善遠師父商量房子的事,順便請他幫咱選個日子。”
因為剛才聽張氏說了,連蔓兒就明白連守信是要去找土地廟的住持,談租房子和傢伙事兒的事。
“我跟爹一起去吧。”五郎道。
連蔓兒也想說要一起去,轉念一想,就沒說出口。一家人剛才討論了早點鋪子的利潤,他們能負擔的房租錢大致是多少,也都心中有數了,不至於出什麼差錯。畢竟她連蔓兒不是三頭六臂,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連守信是家裡的頂樑柱,五郎是做大哥的,這父子兩個性子都很謹慎,辦成這樣一件事應該沒問題。
送連守信、五郎和元壇走了,連蔓兒就又坐回到炕上。
“娘,你說廟裡能朝咱們要多少租金?”連蔓兒問張氏。
“那房子和東西閒著也是閒著,咱都是鄉里鄉親的,廟裡的善遠大師父是個厚道人,不會往多里要。”張氏就道。
“四嬸、蔓兒姐,你們是要借廟裡的房子開鋪子?”連葉兒驚訝地睜大眼睛問道。
剛才連葉兒跟著元壇一起來了之後,就沒有走。連守信他們說話,也沒特意避開連葉兒。
“嗯。”連蔓兒點頭,“有這個打算。等會看能不能租到屋子。葉兒,這事咱自家知道就行,先別往外說。”
“我知道,蔓兒姐。我誰也不告訴。”連葉兒馬上道。
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不過一會工夫,張氏就去門口張望了兩回。連蔓兒知道,張氏這是心急,她也不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