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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守仁和古氏,很適用狼狽為jian這四字成語,也若說為虎作倀,因為評價標準不同,也說不好到底誰是吃人的虎,誰是倀鬼。
讓連守仁一個人,讓他孤掌難鳴,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安全的。
而如果連守仁再娶妻,即便對方人品不壞,那以後也將會有數不清的麻煩。不說別的,單說一條――連守仁他並沒有養活老婆孩子的能力。
“老爺子是真心疼他。”連守信說道,“繼祖他娘那個時候沒了,剛入土,老爺子就揣了一包銀子往媒婆家裡送,讓給大當家的趕緊尋個媳婦,還要好的。守寡啥的都不要,就要沒出閣的姑娘。還要姑娘模樣好,條件定的可高了。娶古氏的時候。那是花了不少錢。”
“古氏沒了,估計老爺子早就打算下要給他再說一個。就是那個時候事情都趕在一起了,老爺子沒敢提。現在,著咱過起來了,這喜事一樁一樁的,就想趁著咱這個喜慶勁兒,把大當家這個事再給操辦了。……省吃儉用的,一文錢都攢起來。就是等今天啊。”
連蔓兒認為連守信說的不錯,連老爺子是真心疼連守仁。對第一個孩子、而且還是兒子的特殊感情?因為連守仁年輕時就考上了秀才,給連家長臉,讓他到了連家的希望?
感情的事情。很多時候是說不清楚的。或許,這就是父子之間的緣分吧。連蔓兒想。
連蔓兒一家,都不願意連守仁再娶媳婦。但是,即便他們這樣做的原因非常充分,這樣的話也不好說出口。
“老爺子是怎麼想的那?”張氏皺眉不解道,“這日子就不能簡單點過,不是總說都想開了,啥都想明白了嗎?”
溺愛一輩子了,某些東西已經深入骨髓。變成了一種本能,完全凌駕於理性之上。外人著是連老爺子溺愛連守仁,或許連老爺子自己正愧疚、自責,對大兒子不夠好那。
不能讓連老爺子做成這件事,連蔓兒想。
“爹,你剛才說我爺說這些話的時候,芽兒她娘在外屋偷聽了?”連蔓兒就問連守信道。
“對。估計啥話都聽去了。”連守信點頭道。
“然後她就跑了,還不承認偷聽是吧。”連蔓兒想了想,又問道。
“對。”連守信又點頭。
“我覺得啊,她肯定是去找芽兒她爹去了。”連蔓兒就道,“大當家要娶媳婦這件事,芽兒她爹娘肯定不願意。”
“沒錯呀。”張氏和連守信都想了想,點頭贊同連蔓兒的說法。“這說媳婦要花不少錢,老爺子說這些錢他出。那是老宅公中的錢。二當家兩口子哪能願意。……四郎年紀也到了,就是用這個錢給四郎說媳婦,也不能給大當家的說媳婦啊。”
“爹,我爺跟你商量這件事的時候,我奶說啥了沒?”連蔓兒又問連守信道。
“老太太啥也沒說。”連守信就道。
連蔓兒若有所思。說起來,連家老宅活的最自在。最沒牽掛的,也許不是上去大大咧咧的連守義或者何氏,而是最霸道的周氏。
周氏的心裡其實沒有什麼真正的牽掛,她唯一的追求,就是自己活的舒坦。這一點,在她對很多事情都無動於衷上面,就可見一斑。連老爺子或許做了許多錯誤的決定,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他是真的在為連家操心,為連家的未來謀劃。而周氏卻從來不會去想這些東西。
對於任何兒孫以及連家的未來,周氏都從來沒有上心過。即便是那個她很放在心上的連秀兒,如今只怕也被她淡忘的差不多了吧。
周氏總是說別人心狼,其實連家最涼薄、自私的人正是她自己。而也許她自己很了解她的這個特性,所以特別害怕別人和她一樣!因為那對她可是太不利了!
連守義的沒心沒肺,絕不是從連老爺子身上遺傳到了。連老爺子絕沒有那種品質。那只是周氏的涼薄、自私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連蔓兒吁了一口氣,將思緒從周氏身上拉了回來。
“我估計,老宅那邊,對這個事真正上心的,也就是我爺和大當家的兩個人。”連蔓兒就道。
而其他的人,不是無所謂,就是反對以及強烈反對。
連守義那一股人不用說,肯定是強烈反對。而連繼祖和蔣氏兩口子,只怕也並不願意“小媽”進門,從此後又多一尊要伺候的大佛。
“我這個事,不大可能會成。關係到銀錢的事啊,二當家的那一股人可絕不會吃虧!”連蔓兒就道。
“二當家的他們是肯定不會願意,可我老爺子那樣,是下了不小的決心。”連守信就道。
“這個事,咱們別攙和。咱們啊,就先著吧。”連蔓兒就道。
一家人都點頭,打算靜觀其變。
這邊一家人剛商量定了,連守禮就慌慌張張地上門來了。
“不好了……”連守禮上來,就拉了連守信,要往老宅去。
“咋回事?”連守信自然不會這樣就被他拉走,而是問道。
連守禮急慌慌,有些語無倫次,但是還是將事情說清楚了。
為了給連守仁說媳婦的事,連老爺子和連守義吵吵起來了,之後,何氏、四郎、六郎相繼從外面回來,局面就變成連老爺子對連守義、何氏和四郎三個。
“咱爹就說要給先給大哥說媳婦,二哥他們就說要給四郎先說媳婦,誰也不讓誰,越吵吵越厲害,已經招了一街筒子的人了。咱爹氣的直喘氣,我怕要不好,趕緊來找你。老四,趕緊的,你趕緊跟我去。萬一咱爹有個好歹……”
“三哥,這個事我去了能幹啥?”連守信一臉糾結地著連守禮,“我是能說誰,我還是能給他們誰做主啊?我是能說先給大當家的說媳婦,還是能說先給四郎說媳婦?”
“三哥,我腦子有點糊塗。要不,這個事,你說該咋辦?你是贊成啥,我就隨著你。”連守信著連守禮道。
“這……”連守禮一下次啞口無言。
這個時候,趙氏和連葉兒也聞訊趕了過來。
“爹,你別總給我四叔找麻煩。”娘兒兩個很快就弄清了眼前的狀況,連葉兒糾結著勸連守禮,“還想讓我四叔咋樣啊。這一回回的,別人不知道,咱還不知道我四叔多為難嗎?因為啥有些事他們自己不來找我四叔,總是讓你來?”
“爹,你想想,誰真格的對咱好。是我四叔、我四嬸,還是老宅那些人?以前的事,你都忘了?”
連葉兒說著話,眼圈就紅了。她對連守禮對連守信的一些做法,感覺到很是羞愧,愧對連蔓兒一家。而同時,她又覺得連守禮很可憐,也很可氣。那是她親爹,她還不能說重話。
“孩子她爹……”趙氏只叫了一聲,也跟著眼圈一紅,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連守禮怔了怔,隨即垂下手,放開了連守信。
“老四,這個事,我是不能說啥,我說啥人誰也不能聽我的呀。”連守禮蹲在一邊,絮絮地對連守信道,“你不一樣,你有地位了。你說話他們聽。……別人我也不願意管他,我就是擔心咱爹,怕咱爹受不了,有個好歹啥的……”
連守信慢慢地踱到連守禮身邊,卻並沒有跟著連守禮一起蹲下。
“三哥,要說我現在,或許在外邊有點地位,可在老宅那邊,我有啥地位啊?花錢的地位還差不多!”連守信帶著自嘲的語氣,“你我說啥他們聽了?要是聽,現在能天天這麼鬧騰?”
“三哥,他們擠兌我,你不能也跟著他們一起擠兌我呀。”連守信無奈地笑道。
“老四,我沒有,我絕沒這個心。”連守禮急了,連忙站起身,面紅耳赤地向連守信解釋道。
與此同時,連家老宅門口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快要入冬了,莊戶人家不用下地,大多都在家裡,也沒有重體力活計,他們很有時間和精力關注鄰里的閒事,尤其是說媳婦的閒事。因為院子裡吵吵的太厲害了,更有幾個年紀略長,與老宅來往較近的人推門進了院子裡,打算幫著勸解勸解。
“……我們都是撿來的對吧……”連守義的吼聲幾乎揭破了上房的屋頂。
第七百二十三章扒皮
連家的人嗓子都生的好,除了連守禮似乎有點先天不足之外,其他的人,上至連老爺子和周氏,下至六郎,甚至大妞妞,說起話來都聲音亮堂、中氣十足。
也因此,當他們放開音量吵吵起來的時候,即便是在屋裡,即便是這個院子那麼大,外面的人也能聽見。
此刻屋裡,連老爺子盤腿坐在炕頭上,連守義則是站在炕沿下,父子倆正面對面,都是面紅耳赤,顯然都十分激動。
地下站著的其他人,連守仁面露痛苦,連繼祖和六郎則似乎有些茫然地不在狀態,至於何氏和四郎,一個咧著嘴不適地附和連守義的話,另一個則是扭著臉,似乎是剛剛哭過。
蔣氏並不在屋裡,連芽兒早被這陣仗嚇到了,縮到了牆角,周氏還算冷靜,只是看連老爺子和連守義爭吵的急了,她也跟著立起了眼睛。
“吵吵,吵吵,又招一街筒子的人,臉都丟沒了。老二啊,你少說兩句,你沒看你爹都這樣了?你爹這一著急,再犯病咋辦?”
周氏怕連老爺子氣急了犯病,可她這個時候說話,根本就無濟於事。也許連老爺子並不想爭吵,但是連守義顯然不這麼想,連守義根本就好像沒聽見周氏說的話似的,依舊在跟連老爺子爭辯。
而這個時候,已經有人不請自來地挑門帘子進屋了。
“咋吵吵這麼厲害啊,有啥話好好說啊。”春柱的爹進門就道。
“父子倆,有啥說不開的,好好說,別吵吵。”另一個也道。
外面來了人,連老爺子還沒怎麼樣,連守義卻更加激動了,他拉住進來的人,口口聲聲地叫著大伯和大叔。就又嚷嚷開了,就將連老爺子死活要給連守仁說媳婦的事情又都說了一遍。
“……家裡攢點錢容易嗎,這不往正處用,竟打水漂。正兒八經的就該給四郎說個媳婦,我爹老糊塗了,就知道向著他大兒子,別的啥啥都不顧了!大傢伙給評評理,這事我挑眼挑的對不對?”
在外面的時候。大傢伙已經聽了個大概,如今聽連守義這麼一說,就更明白了。連老爺子手裡就那麼點錢,只夠說一個媳婦。而且。說了這個媳婦之後,怕還再需要好幾年才能再攢一個媳婦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