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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守仁更是在旁邊口若懸河地說宋家那天回門,如何如何體面排場。
“哎呀媽呀,這要不是花兒,這些東西俺一輩子也見不著。”何氏兩眼放光,看看這樣,看看那樣,最後忍不住伸出手去抓果子。
“幹啥,你爹還沒動那?”周氏手疾眼快,一巴掌打掉了何氏的手。
“娘,俺就想摸摸,這東西長的可招人愛。”何氏摸了摸被打疼的手,腆臉笑道。
周氏因為心情好,只是白了何氏一眼,竟沒有再罵下去,只將一樣樣東西又都包起來,又讓連秀兒都送進柜子里去放好。
“就放外邊吧。”連老爺子道。連守仁回來了,一會自然會有村裡的人來說話,這些禮物擺在外面,也好看相。
周氏明白連老爺子的意思,就沖連秀兒點了點頭,“就擺柜上吧。”
“老大,你那事……”連老爺子問連守仁。
一屋子的人都安靜下來,看著連守仁。大家都知道連老爺子問的是什麼事。
“爹……”連守仁又是一番誇誇其談。連蔓兒仔細聽著,不過是說某日見了某人,在哪裡吃飯,談論了若干國家大事。至於做官的事……,“海龍已經著手在辦,不過這事急不得,就是來回文書,少說也要幾個月才行。”
連老爺子聽的連連點頭,似乎很是滿意。
“大哥,”連守義也聽的眉飛色舞,湊近連守仁,“侄女婿說是啥官兒了嗎,最小得是個知府啥地吧。”
連守仁面色一整。
“二弟,這你就不懂了。這朝廷的官哪有那麼容易做,就是進士及第,外選做官,最好的也要從知縣做起的。”連守仁道。
“縣太爺那也是不小的官了,我這不是盼著大哥做大點的官嗎。”連守義忙笑道。
連老爺子就問連守仁接下來的打算。
“……還是在縣城裡消息靈通,住兩天就回去。”連守仁答道。
“大哥要在縣城買房子吧,是不是要接爹娘一起過去住?”連守義就問。
“哦……”連守仁沉吟著。
“肯定是了。”連守義不等連守仁說什麼,立刻自己接著說道,“大哥,啥時候搬到縣城去住,咱好早點收拾。……聽人說,大戶人家,一個人就占一個院子住。大哥,要是房子緊,我們也能湊合,我和你弟妹,還有幾個孩子,住兩三間房子就行……”
西廂房裡,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正在議論連守仁回來的事。
“我看,他大伯娘他們是不打算回來了,到時候他大伯做了官,一家就直接從縣城上任去了。”張氏道。
“二伯他們一家也想跟著搬去縣城住那。”連蔓兒點了點頭道。
“爺好像不太樂意。”五郎道。
“你爺肯定不能答應。”連守信道,“也沒個收入啥的,到了縣城吃啥花啥,還真能都讓花兒的婆家接濟?你爺肯定不答應。”
連老爺子不答應就對了,人家宋家娶了一個連花兒,難道就要把連家的所有人都養起來?沒這個道理啊。
“大伯也不樂意吧,二伯說話的時候,大伯的臉上就不好看了。”連蔓兒道。
“大姑家房子也不寬敞,大伯娘她們是咋住下的?”連枝兒突然道。
張氏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影。
第二天又是青陽鎮的集日,正好又是武掌柜派車來拉酸菜,連蔓兒就和連枝兒、小七跟著車來到鎮上。天色還早,她們這次又沒什麼東西要賣,就不急著到集市上去,而是先來濟生堂看王幼恆。
王幼恆讓她們坐下,就問她們學問學的怎麼樣了。
“寫字……有點累。”連蔓兒嘆了口氣道。繁體字,比簡體字的比劃多了很多,毛筆字又要懸腕什麼的,連蔓兒覺得比她前世小時候上學可難多了。
“初學是有些枯燥,不過堅持下來,就會發覺其中的樂趣。”王幼恆笑了笑,就走到書桌旁,攤開紙筆。“你們都學了些什麼,寫給我看看。”
“幼恆哥是要考較我們的功課呀”連蔓兒道。
王幼恆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將筆沾了墨,示意連蔓兒接著。
連蔓兒接過筆,剛寫了一個字,就有小廝送了一封信進來給王幼恆。
王幼恆看了信封,立刻將信拆開,看了幾行,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蔓兒,有好消息。”
第一百四十八章買家
“幼恆哥,是什麼好消息?”連蔓兒見王幼恆面有喜色,忙將手中的毛筆撂下,問道。
王幼恆微笑著將信遞給連蔓兒。
連蔓兒接過信,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信中好些字她都有些似是而非,因此並不能確定信中的內容。她能確定的只有,這信是王幼恆的一個朋友寫的,信中說的是購買葡萄酒的事。
“幼恆哥,是有人要買我家的葡萄酒嗎?”連蔓兒的眼睛立刻亮了。
“蔓兒,你能看的懂?”王幼恆似乎有些吃驚。
“哦,好些字不認識,我是猜的。”連蔓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她家釀的那七十壇的葡萄酒早就釀成了,過濾了之後,裝了五十個罈子,差不多有一千斤。這麼多的酒,連蔓兒沒有急著賣,除了送了幾斤給張青山品嘗,她還送了一些給武掌柜、武仲廉和王幼恆,並說了她家還有很多,如果有人要買,就來找她。
看來王幼恆是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幫她找到了買家。
“幼恆哥,麻煩你給念念吧。”信中的具體內容,連蔓兒還是想知道的,因此只能求助於王幼恆。
“若是嫌學習、寫字累,那麼以後如果有書信或是別的,你就只能求助他人了。”王幼恆接過信,並沒有馬上念,而是看著連蔓兒說道。
“哦。”連蔓兒立刻明白過來,她才剛習字,認識的字非常有限,怎麼會讀懂這封信那。這些王幼恆是知道的,王幼恆是個很細心體貼的人,應該會直接將信中的內容向連蔓兒說明,而不是讓她自己看信。
王幼恆這麼做,是因為剛才連蔓兒不經意的那聲抱怨,要讓連蔓兒知道學習的必要性。
“幼恆哥,我剛才就是隨便說說。我會好好學習的。”連蔓兒正色道。
王幼恆的目光與連蔓兒的目光相觸,見連蔓兒的神色認真,也就點了點頭。
“這就好,我相信蔓兒說話一定算數。”
接下來王幼恆真的將信中的內容一字字地讀了出來給連蔓兒聽,連枝兒和小七聽說是賣葡萄酒的事,也都湊了過來。
“要買酒的是沈家?”等王幼恆將信讀完,連蔓兒立刻問道。
“嗯,這信中是這樣寫的。”王幼恆點頭。
“是哪個沈家?”連蔓兒又問了一句。
“自然是府城的沈家,就是沈六他們家。”王幼恆道。
連蔓兒曾經將與沈六的糾葛告訴過王幼恆,當然略去了在她在山裡救過沈六一命這件事。
“幼恆哥,不會是沈六,為了補償我們,才要買我家的葡萄酒吧。”連蔓兒沉吟道。
“應該不是。”王幼恆想了想道,“我給我這朋友嘗過你送來的葡萄酒,只說是我認識的一戶人家釀製的,並沒有提你們家。我這朋友又將這酒推薦給沈家,自然也不會提你們的名字。所以,沈家應該並不知道,他們要買的葡萄酒是你們家釀的。”
王幼恆這麼說,也有道理。而且她家娘葡萄酒,除了當時進山採摘葡萄有同村人看見,後來她們一直很低調,就算有人曾經關注過,這幾個月來也差不多淡忘了。
“而且,這信中,我這朋友說了,他接洽的是沈家五公子,應該與沈六公子並沒關係。”王幼恆又道。
“對啊。”連蔓兒點頭。
“還有啊,上次沈家的下人胡作非為,沈六公子已經處置過了,怎麼會再為了補償,來買你家的葡萄酒那。”王幼恆笑道。
“沒錯。”連蔓兒也笑了。雖然王幼恆因為不知道她對沈六的救命之恩,才做出了這樣的分析,但是她相信,王幼恆說的沒錯。沈六那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菩薩心腸、廣施恩澤,說好了讓她提一個要求,那就不會做多餘的事。
“這信上說沈家會派人來,也就是這一兩天。到時候我讓王掌柜陪著人去你家,你們先有個準備。”王幼恆將信收了起來道。
“嗯,”連蔓兒笑著點頭,“沈家啊,那可是個大買主。幼恆哥,我給你留一壇夠不夠?”
“兩壇吧。”也許是因為相處的太熟悉了,王幼恆這次沒有和連蔓兒客氣,“我父親有時候喜歡喝了一兩杯,他說你們釀的酒,比西域運過來的更香醇。”
“沒問題。”連蔓兒的兩隻眼睛笑得彎成了兩道彎月,不知道王太醫還生不生王幼恆的氣,如果葡萄酒能拍到王太醫的馬屁,別說兩壇,十壇都沒有問題的。
“幼恆哥,王太醫還生你的氣嗎?要不要咱們多送幾壇?”連蔓兒湊近王幼恆,輕聲道。
王幼恆正回身放信,低頭就看見連蔓兒的小臉蛋就在身側,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透著一股子精靈勁兒,還有對他毫不掩飾的親近。連蔓兒的臉蛋白皙滑膩,兩頰透出自然的紅暈。
王幼恆心中一熱,伸手就想撫上連蔓兒的臉。只是他的手伸出去一半,就頓住了。
“蔓兒,你好像長高了。”王幼恆轉過身來,仔細看著連蔓兒道。
“真的?”連蔓兒高興了,她長個了,這不是她自己的錯覺。“我就說我長高了不少嗎。”
“幼恆哥,我也長個了。”小七擠過來,讓王幼恆看他也長高了。
“小七也長高了,”王幼恆將手放在小七的頭頂,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又看了看旁邊一直沒說話了連枝兒,“枝兒也長了不少。”
連枝兒也笑了。
“蔓兒就學會了這一個字嗎?”大家笑過後,王幼恆又低頭去看書案上連蔓兒寫的字。因為剛才這封信的緣故,連蔓兒只寫了一個字就停下了。
“那怎麼會。”連蔓兒忙道,又重新提起筆,又沾了墨汁,將這幾天所學的字一個個默寫下來,然後恭恭敬敬地對王幼恆道,“請幼恆哥指教。”
“指教可不敢當。”王幼恆雖是這麼說,卻很仔細地看了連蔓兒寫的字,又從連蔓兒手中拿過毛筆,在紙上圈圈點點,將連蔓兒哪裡寫的好,哪裡還有欠缺一一指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