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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連葉兒說話的意思,是連守禮和趙氏這兩口子,終於灰心了。

    “這幾年,錢花了不少,啥神醫也看了不少,當也沒少上。那天我聽我爹跟我娘說,要不就認命算了。命里沒有,咋強求也強求不來啥的。”

    “這兩年是調養的好了點,可我娘那身子骨,還有我爹,因為那年留下來的病根,一直也去不了。”

    “蔓兒姐,有件事你不知道。”連葉兒就對連蔓兒道,“就在前幾天,咱們西村有個楊俊媳婦,生孩子沒生下來,就死了。”

    “楊俊媳婦,我咋好像沒聽過?”連蔓兒想了想,記憶中似乎沒有這個人。

    “蔓兒姐,你當然不知道,我也是因為聽見這件事,才知道的這個人。”連葉兒就告訴連蔓兒道。楊俊是西村的一個老光棍兒,因為家裡窮,四十多歲了還沒娶上媳婦。去年娶了個媳婦,這媳婦是遠處山裡的,年輕時曾嫁過人,生下一個孩子,後來守了寡。

    現如今,她那個孩子也長大了,娶了媳婦。誰承想,那個兒媳婦竟容不下這個守寡的婆婆。她那個兒子又懦弱,她被擠的存身不住,被迫改嫁,就嫁給了楊俊。  

    老光棍兒娶媳婦,自然指望著她傳宗接代。結果這個媳婦就懷上了,楊家歡喜的什麼似的,只是結果卻可惜了。

    “……是我們隔壁大嬸過來說的,說是郎中去看了,也救不回來,說是那媳婦平常身子骨也還行,就是好多年不生育,年紀又大了……”連葉兒最後道。

    連葉兒沒有說的是,當時趙氏聽了這些話,就嚇的變了臉色。

    連守禮和趙氏心灰,也是在這之後。

    “這事我這兩天也聽人說了,這個命苦的女人死了,她那兒子和兒媳婦還來了。大傢伙還當他倆是還有點人心,來奔喪來了。誰知道,這倆東西到了,一滴眼淚都沒有,就是攔著不讓楊家下葬,他倆管那楊家人要錢!”

    第九百五十一章義憤

    李氏素來平和,連蔓兒幾乎就沒見她生過氣。可是說到這件事,李氏的臉色就和往常不一樣,語氣也微微有些變了。

    不說別的,就說能讓李氏能如此生氣,也就可見這件事情讓人義憤填膺的程度。

    “竟然有這樣的人!”連蔓兒也有些被這件事驚呆了。  

    “千真萬確的,這兩天,咱這村里人說話打嘮都不說別的,就說這件事。都說沒見過這麼喪良心,不要臉的人!”連葉兒就道。

    “能做出那樣的事來,也就不算是人了。”李氏道,在她,是難得說出口氣這麼重的話來的。“那個兒媳婦不是個東西,那漢子也一樣,說啥懦弱啥的,都是胡扯。他但凡還有點人心,他娘也不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他還能來訛錢,這明擺著,和他那媳婦就是一路人。哎……”

    “那楊家給錢了嗎?”連蔓兒就問。

    “他們是想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惜窮的沒錢給,本來就窮,積攢倆錢,就娶了這個寡婦,再花錢請郎中救這寡婦,又花錢發送她,還哪有錢?聽說家裡連件像樣的東西都沒了,連炕席都卷了賣了。”李氏就道,“人還拿到錢,還沒走,在那鬧那。”

    “這樣的人,真給他錢,也太便宜他了。雖說是人命關天,可也不是真有人害了那個女人。這個鄉鄰、郎中都能作證。再說他兩個外鄉的人,又是這樣的人性,還能由著他們在咱們這撒野!”連蔓兒就道。  

    李氏和連葉兒聽連蔓兒的口氣,竟然是想管這件事似的,不由得都看向了連蔓兒。

    “蔓兒姐,你想管這件事啊?”連葉兒就忙問。

    連蔓兒又點了點頭。

    “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我知道了要是不管我這心裡也不舒服。”連蔓兒說著話,就將善喜叫了來,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讓善喜去前頭找五郎。

    “路不平有人踩,這事管管行,也算是做一件好事。”李氏就很高興。

    善喜去了一會,很快就回來了,五郎也跟了來。五郎進屋,給李氏行禮,連葉兒也忙下地跟五郎見過了,連蔓兒就請五郎在椅子上坐了。

    “這個事我在前頭也已經知道了。”五郎就道。

    原來,這件事傳到三十里營子,家喻戶曉,五郎回來,曲先生就把事情跟他說了。另外西村也有佃著連蔓兒家的地的莊戶人家,就有那年老有體面的央著了連蔓兒家的管事,到連守信和五郎跟前托人情。

    “我已經打發人去打聽了,若是屬實,這件事自然要管。那兩個東西,不能輕易放過他們。”五郎就道。  

    李氏就連連點頭,很欣慰地看著五郎。

    “楊家不是咱們的莊戶,不過這事也特殊,我另外已經讓人送了些錢過去,幫扶著他家把喪事辦了,也是咱們鄉鄰的體面。”五郎就又道。

    連蔓兒家有規矩,自家的莊戶如果有困難,或是家裡有婚喪嫁娶之類的大事,都會按例從帳房支取銀錢幫扶。這幾年間,這一項的支出也不算少。連蔓兒覺得,這項支出,比向各廟裡去施捨更為實際,更能幫到那些有需要的人。

    “這樣很好。”連蔓兒就點頭道。

    五郎說完了正事,又和李氏說了一會話,就又往前頭去了。

    “五郎現在說話辦事,都是一個大人了。”李氏就感慨道,“等再娶了媳婦,這往後頂門立戶就都靠她,你娘下半輩子算是有靠了。”

    外孫好,那就是自家閨女的福氣,李氏是由衷的高興。

    因為突然間出來這樣一件事,倒把剛才的話頭給茬了過去。連蔓兒見連葉兒情緒也好了,也知道連守禮和趙氏求子的心淡了下來,就覺得這樣也很好,就不肯再提剛才那個話題。  

    李氏已經歇息好了,連蔓兒和連葉兒就陪著她往張氏這屋來。張氏和趙氏接著,大家又團團圍坐,接著說話。

    “……我再和葉兒她爹商量商量,這老些人大車百輛的,大老遠地,到那這吃的住的啥的,你們本來就忙,我們去了更添亂。再說,我們莊戶人,土裡土氣的,讓人笑話……”趙氏就接著前面的話頭,跟張氏說道。

    聽趙氏這樣說,顯然是張氏又說了邀請他們一家去府城的話,趙氏有些猶豫。看來連守禮和趙氏是早就商量好了,只打算讓連葉兒去見識見識,他們兩口子卻並不打算去的。趙氏剛說的這幾句,分明就是連守禮的口氣,趙氏和連葉兒不會說這樣的話。

    這還是趙氏被張氏說動了,話里才有些活動,說要跟連守禮再商量。

    “你看你這話說的,都是一家人,我們一家子就都去,就是麻煩他們,那他們也樂意的。”李氏在旁就笑道。

    “那是。”張氏也笑道,“這大喜事,說啥添麻煩不添麻煩的,這話就外道了。也就他三伯,心細,愛講究這些個。”  

    “要說莊戶人,咱們都是莊戶人。咱們出去,她誰敢笑話咱們。誰是喝風就能長的,誰不吃糧食?咱們靠著自己個,憑自己力氣、本事吃飯。說起來那也是頂天立地,誰笑話咱們,是她自己沒知識,少見識,自家就是沒出息的,所以才愛笑話人,好遮掩她自己沒出息。”連蔓兒也笑著道。

    一屋子人都被連蔓兒說的笑了。

    “我蔓兒姐說的好,就是這個理。”連葉兒更是深以為然,也笑著道。

    “……那我再和她爹商量商量,咱這都是自家人,我也有啥說啥。葉兒她爹那人,也沒咋出過遠門,他是不大樂意出門的人。”趙氏被眾人說笑著,顯然也開懷了許多,就道。

    “你們一定得去。”張氏就又道。

    趙氏和連葉兒看來都是想去的,只有連守禮那邊似乎不想去。連蔓兒想,連守信一定會讓連守禮去的。

    “娘,剛才……”連蔓兒這麼想著,又將自家要管西村的那件事跟張氏說了。

    “剛才你三伯娘也跟我說了這事,我這心氣的蹦蹦跳了半天。這事你們管的好,是該管。”張氏就道,顯然對連蔓兒和五郎的決定也極贊成。  

    又說了些閒話,張氏和連蔓兒難免就問起她們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裡可曾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

    雖是有信來往,但有些瑣碎的小事也不好都在信里提及,大家這麼說話打嘮,自然而然就提到了。

    “都沒啥事,”趙氏就道,“老太太那頭也都挺好。老太太身子骨硬朗,每天罵人,勁頭還挺足。”

    “她還罵人?二當家的都搬走了,她還罵誰?”張氏就詫異道,“總不能罵人家左鄰右舍吧?”

    要是這樣,那可太不像話了。周氏這個人做事,還是很能分得清家裡外頭的。罵人、撒潑,一般都是對自家的兒女,並不囉唣別人。

    “倒是沒罵外人……”趙氏就忙道。

    “就罵大當家的!”連葉兒嘴快,接著就道。

    “罵大當家的了?!”張氏驚道。

    這件事,也怪不得張氏驚奇。實在是連守仁以及他那一股人在連家,尤其是在周氏和已故的連老爺子的眼睛裡,一直是個特殊的存在。周氏平常以罵人為業,無故就要罵人,但卻幾乎沒罵過連守仁。  

    連家連守信兄弟幾個,在周氏跟前,只有連守仁是個有臉面的。

    現在,周氏這是沒有別人可罵,所以只能罵連守仁了嗎?連守仁在周氏面前,竟然也成了沒有臉面的了,這可真是……

    一直被罵著的也就算了,這從來沒被罵過的,竟然落到這個地步,真是情何以堪!

    當然,是連守仁情何以堪。

    “……那不是芽兒她爹娘搬走了嗎,那時候你們也還在這,剛開始那幾天,都挺樂呵,老太太就消停了那幾天沒咋罵人。後來你們走了,她這估計是忍不住了,就又開始罵。”連葉兒就告訴張氏和連蔓兒道。

    “一開始還沒使勁罵,後來一天天的厲害,現在是天天罵。不罵別人,就罵大當家的一個人。那天我過去看見了,把他罵的都抬不起頭來。”連葉兒又道。

    “葉兒她爹也碰上兩回,村里聽見的也不少。說是啥磕磣罵啥,啥刺心罵啥。”趙氏也說道,“一點不如意就罵,沒有不如意,她故意挑刺,也能罵上半天。”

    “看來,她還是那個脾氣,這輩子是不能指望她改了。”張氏聽了,就說道。

    “那還罵你們不?”連蔓兒就問連葉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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