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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他們都挺樂意的,應該是看上人家了。”連葉兒就道。

    “那姑娘家那,看著樂意不?”張氏就問。

    “我沒看出來。”連葉兒想了想,就說道。連守義一家幾口的態度很明顯,而王家人的態度就含蓄的多。連葉兒畢竟年紀還小,這種事她還真說不好。“那姑娘都沒咋說話,就她爹和她姐夫說話了。”

    “姑娘家到男方來相看,可不都靦腆咋地。”吳王氏就道。

    大家又接著問連葉兒,連葉兒就將她看到的、聽到的都說了,還說了四郎當著王家人的面吹牛、說大話的事。

    “這可吹大發了!”聽見四郎對王家人說在城裡做管事,一兩年還要盤個鋪子下來,一屋子的人就大吃一驚。“他這麼吹,人家姑娘家還不會打聽嗎?再說了,以後過了門,這牛皮破了,兩口子過日子,可咋收場?沒有這麼吹的!”

    “四郎這孩子,咋越大越沒正行了那,吹牛撒謊隨口就來。”張氏搖頭道。

    “要是一般踏實的孩子,也不能朝你們又借大車,又借騾子的。”吳王氏就道。  

    “說這個我就一肚子氣。”連葉兒氣鼓鼓地道,“四郎他不會騎騾子,還非得要騎,那有馬車他也不坐,非得讓人給他牽著騾子。我四叔家就派了個趕車的去,人家趕車,哪能還給他牽騾子,他最後是讓我爹給他牽的騾子!”

    “啥?”連蔓兒吃驚道,“他們去接王家的人,四郎騎騾子,那車空走,然後我三伯就在前頭給他牽騾子?”

    “是。”連葉兒點頭。這件事,還是她從老宅出來的時候,連蔓兒家那個趕車的夥計告訴她的。“他是誰大爺還是誰祖宗啊?他憑啥讓我爹給他牽馬墜蹬的?他也不怕折了壽?我爹也是,他咋就那麼好說話那!”

    “哎呦,這大冷的天!”吳王氏就嘆道。

    “你爹還在那兒那?”趙氏臉上也有些不大好看,就問連葉兒道。

    “在屋裡坐著那。”連葉兒點頭道,“我一去,芽兒她娘就問我,你咋沒去,就等著咱們給她幹活那。我在那屋裡坐了一會,她叫了我好幾回,好像沒有咱們她那飯就做不熟了,媳婦就娶不上了似的。”  

    “出來的時候,她還想支使我幹活,她還數落我。我沒讓著她,我把她給說了。”

    連葉兒又將周氏如何支使她,何氏又如何數落她,她是怎樣頂了何氏的話學說了一遍。

    “她就欺軟怕硬,一家人都那樣,巧使喚人。我頂了她,她也沒敢咋地。”連葉兒最後還道,“我那時還不知道四郎讓我爹給牽騾子的事,要是知道,我要說的話還多著那。”

    “這丫頭,以後你們頂門立戶,也不用別人,就葉兒這丫頭就夠了!”吳王氏就笑道。

    連葉兒受了讚揚,心裡自然高興,不過一想到連守禮被四郎支使的事,她就又高興不起來了。

    “……哪有這麼辦事的?”連蔓兒知道連葉兒在想什麼,“沒大沒小,沒輕沒重的。娘,這也給咱們提了個醒兒。等我爹回來,就跟他說,以後少搭理四郎。他現在還懼著我爹一點兒,要是熟慣了,我爹也是好脾氣,他非得踩著鼻子上臉不可。”

    “娘,要不咱這就打發人,把車和騾子都叫回來。”  

    第八百四十一章告狀

    連蔓兒跟張氏商量,要將借給老宅的車和騾子叫回來,以此給四郎一點教訓,同時也為連葉兒出一口氣。

    “這樣……”張氏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贊同連蔓兒的提議,“車和騾子,都是你爹同意,經你爹的手借出去的。現在你爹不在家,咱要是從二上就把車和騾子給叫回來,過後你爹臉上該不好看。”

    “這個事,你娘說的有道理。”吳王氏知道連蔓兒想為連葉兒出口氣,也勸說道,“要是一開始就不借,那也就算了。現在借都借了,半道再給叫回來,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借了。”

    連蔓兒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老宅的事情,四郎的事情,她其實並不想管,這麼提議,主要還是想為連葉兒出一口氣。

    “那就這麼縱著他?”連蔓兒就問,語氣已經有一些緩和了。

    “也就這一回吧,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往後你爹肯定也不樂意搭理他了。”張氏就道,“不信等你爹回來,要是知道了四郎讓你三伯給牽騾子的事,你看他生不生氣。”  

    “我爹肯定生氣。”連蔓兒就點頭。

    “四郎是不像樣,你們也消消氣,跟他置氣不值當的。就像你娘說的,也就這一回了。”吳王氏又跟著勸解道。

    張氏和吳王氏這樣息事寧人,說到底還是因為今天四郎相親。這個年代,民間有一種說法,叫做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親。莊戶人家樸素的意識裡面,成就他人的婚姻是行善積德的事,也是基本的道德要求。而破壞婚姻的事卻是十惡不赦,是萬萬不能做的。哪怕是跟當事人並不對付,這種時候,人們也會選擇寬容、忍讓。

    “算了吧,也就這一回了。”趙氏一直沒怎麼說話,這個時候就也勸連葉兒道。

    “便宜他了。”連葉兒心裡雖然還是不高興,卻也只得道。

    既然連葉兒這樣,連蔓兒也就不再說要叫回自家大車和騾子的話了。

    很快,就到了晌午,連蔓兒安排人準備開飯。連葉兒眼珠咕嚕嚕轉了轉,就下了地往外走。

    “葉兒你去哪?”趙氏看見了,就猜到連葉兒是想往老宅去。趙氏擔心連葉兒去了要惹事,就忙叫住了連葉兒。“娘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別去了,咱還是在你四嬸家吃。去那吃那口仇眼之食幹啥?你爹還在那,到時候你爹該為難了。”  

    仇眼之食,這還是周氏常說的話,現在被趙氏學會了。

    娘兒兩個拉扯著說了一陣,最後還是連葉兒見趙氏急了,才做出了讓步。

    連守信晌午沒回來,估計是在外頭吃了。因此家裡五郎和小七在書房,連蔓兒她們在後院東屋,還有請來裁布匹的姑娘媳婦們在跨院裡,共分了三處吃飯。

    跨院裡那一桌的飯菜準備的特別實惠,大盆的白肉燉酸菜,大盆的五花肉炒干豆腐,還有熗炒的土豆絲和油炸的花生米,另外還給吃飯口重的準備了小鹹菜,主食則是白米飯和小麥面的饅頭管夠。

    即便是在正月里,這樣的伙食也是極難得的。莊戶人家的姑娘媳婦們,放開了肚皮,並不比男丁吃的少多少。大傢伙吃的高興,幹活自然更有勁、更盡心。

    連蔓兒她們這一桌和五郎、小七那一桌的飯菜只是精緻了一些,飯菜里卻沒有那麼多的肉食。

    連葉兒吃過了飯,還是跑去了老宅,這一次,她很快就回來了。

    八道廟子和三十里營子之間路途遙遠,老王家的人為了相看,是天沒亮就從家裡起身,在連家吃過了晌午飯,就告辭回去了。毛驢拉的車走的不快,他們現在起身,也得天擦黑的時候才能到家。  

    “四郎還說讓他們坐大車回去,說大車快,他還說要親自送人家回去。人家沒答應,說是太麻煩人了,就坐自家的車回去就行。”連葉兒回來,就跟連蔓兒學說道。

    “這麼一看,人家這家人還行,起碼不浮。”張氏聽了,就道。

    連蔓兒也點頭,雖然貧窮,想嫁到相對比較富裕的地方來,但是卻沒有被富貴晃花了眼睛,見了便宜就上,這樣的人比四郎可討人喜歡多了。

    “人家說啥都不坐大車,就坐的自己的驢車,四郎還說要送送,還想讓我爹給他牽騾子。”連葉兒又告訴連蔓兒道,“多虧我去了,我攔著我爹,沒讓我爹去。”

    連蔓兒就知道,連葉兒吃過飯就跑去老宅,雖說也是為了打聽消息,更重要的是擔心連守禮又被四郎支使。

    “你怎麼說的?”連蔓兒就笑著問。看剛才連葉兒進屋時的臉色,她就猜到連葉兒肯定是出了氣了。

    “我就告訴四郎,他要騎騾子,就自己騎。我爹是他三叔,是他長輩,不是他使喚的奴才,不是他僱傭的夥計。憑啥大冷的天,他們坐車的坐車,騎騾子的騎騾子,就我爹得牽著騾子在地下走,沒有這麼不把人當人看的。”連葉兒就將她當時的話給連蔓兒學說了一遍。  

    連蔓兒忍不住就笑,她覺得連葉兒說的太好了。

    雖然大傢伙都說要忍著、忍著,連葉兒最終還是當著人面給了四郎沒臉。

    “這也怪不得葉兒,”吳王氏就道,“四郎也太沒眼色了,沒有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

    即便不說四郎這事本來就做的不對,在連葉兒在場的情況下,他還想繼續欺負連守禮,可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狂的都沒邊了。”連蔓兒就道,而且也太小看了連葉兒。

    “我這麼說,他還挺不高興的,還說啥他是我哥,我這麼跟他說話是沒大沒小,說要教訓我啥的,我爹還在旁邊和稀泥。”連葉兒又接著說道,“不是我爹那麼攔著我,我還有好多話要說。最後,我也沒讓我爹去給他牽騾子。”

    “那他去送了王家的人沒?走著去的,還是騎騾子去的?”連蔓兒就笑著問。

    “去了,他不敢自己騎騾子,非得讓人給牽著。我不讓我爹給他牽,他就找了你家趕車的夥計,讓人家給他牽著。”連葉兒就答道。  

    “哦?”連蔓兒微微挑了挑眉。

    “人家沒答應,說就是來趕車的。他還把人家給數落了一通,擺的架子好像他是誰家大老爺似的,他還說,那夥計就是我四叔派去給他使喚的。那夥計不聽他的使喚,他就告訴我四叔,讓那個夥計吃不了兜著走啥的。”

    “人家天寒地凍的,一大早就跟著去接人,後來就一直在外頭照看牲口,就喝了一口熱水。還是大嫂想起來了,讓繼祖哥給送的。剛才又讓人家牽騾子,人家飯都沒吃著那。”

    “後來那?”連蔓兒就問。

    “他讓那夥計趕了車,他坐車送王家的人走了。”連葉兒就道,“說是還順便送媒婆回鎮上。”

    那夥計畢竟吃著連家的飯,即便老宅待的不好,即便不滿四郎,終歸還得記著東家的吩咐。

    “那親事說定了沒有?”張氏就問。

    連葉兒就搖頭。

    “咋地,人家沒相中四郎?”張氏忙又問,回去的時候不肯坐連家的大車,也有可能是因為王家並不打算跟連家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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