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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比連守禮好不到哪裡去。
連守禮的雙手被迫還在周氏的脖子上,他的手心能清楚地感覺到周氏脖子裡血管的跳動,喉頭的上下移動,而周氏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還在抓著他的手,用力收緊。
“娘,娘,我不分家了。”連守禮終於支持不住了,一個大老爺們也落了淚。
“你現在不分,你媳婦和你閨女讓你分,你以後還得想分,你趁早先掐死我。”周氏卻不放開連守禮。
“娘,我再也不提分家了,我再也不提了,葉兒、葉兒她娘,你們都過來……”
趙氏顯然也被周氏這拼命的架勢給嚇壞了,就拉著連葉兒戰戰兢兢地走過來。
“跪下,你們快跪下,給娘磕頭。”連守禮顫抖著聲音道。
“爹。”連葉兒哭了。
最終,趙氏和連葉兒還是跪了下來。
周氏見這才緩緩地放開了連守禮的手。
“娘啊。”周氏這一鬆手,連守禮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到在炕沿下。他完全崩潰了,一個大男人哭的像是一個幾歲的娃娃。
“你看你把孩子們嚇的。”連老爺子這個時候埋怨周氏,又扭頭對剛趕過來的連守信道,“老四,你快扶你三哥起來,蔓兒,你也把你三伯娘和葉兒妹子扶起來。”
這個時候連守仁、連守義也都趕了過來。
“我話說在這,以後要是誰再敢提分家,就先掐死我。”周氏摸著自己的脖子,指著幾個兒子威脅道。
“娘,你放心,我這輩子,下輩子,都不跟你分家。”連守禮討好地對周氏道。
“你那,老大?”周氏問連守仁。
“娘,我也不分家。”連守仁道。
周氏哼了一聲。
“……這些年,大傢伙都辛苦我,我心裡有數。”連老爺子抽了一口旱菸,緩緩地開口道,“你們誰也別多想,眼瞅著就有好日子過,都把心放寬點,我心裡有數那,哪個也不會讓你們吃虧……”
大家唯有諾諾稱是。
最後,連老爺子讓連守禮和連守信留下,讓其他人都各自回房。
從上房出來,趙氏和連葉兒都垂著頭,顯然是受了打擊。連蔓兒也不免有些無精打采的,周氏這一招以死相逼,可將連守禮真的嚇壞了。只怕他以後再也不敢說分家的話了。
就因為周氏是連守禮的親娘,周氏心裡明白連守禮在乎她,孝順她,所以她這以死相逼,才會這麼奏效。連守禮的心腸不夠硬,可周氏卻硬的下心腸,豁得出去,連守禮這輩子似乎就只能任憑周氏拿捏了。
這算什麼,是不是該叫做親情綁架那。
“蔓兒啊,別愁眉苦臉的了。”回到西廂房,張氏見連蔓兒悶悶不樂,就開解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三伯娘她們不分出來過,也許以後還是好事那,這誰能說的清。”
“好事?我看很難。”連蔓兒嘆氣道。
“這可有啥法子,你三伯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奶尋死。”張氏也嘆氣道。
過了一會,連守信回來了。
“爹,我爺跟你說啥了?”
“你爺跟我倒沒說啥,就是勸你三伯別想著分家。”連守信就將連老爺子的話,簡略地說了說,“你爺說,你三伯和我不一樣,我有五郎和小七,你三伯沒兒子,還分啥家。你爺還說,他知道葉兒受了委屈,以後肯定想法子補償葉兒。”
“爺也是不願意分家的。”連蔓兒道。
“可不是。”
“爹、娘,吳三叔來了。”小七在外面叫道。
“哎呦,這麼快就回來了”聽說是吳玉貴來了,大家都忙迎出去。連蔓兒猜到吳玉貴是送紅契來了,心中頓時歡喜起來。
將吳玉貴迎到屋裡坐下,吳玉貴果真從懷裡掏出契紙來,交給了連守信。
“這可有勞吳三哥了,沒想到辦的這麼痛快。”連守信感激地道。
“一家人,客氣啥。”吳玉貴笑道。
連守信將契紙看了幾眼,就交給張氏,張氏含笑也看了,就又交給連蔓兒。連枝兒、五郎和小七也都湊過來,和連蔓兒一起看這紅契。
這契紙的上半部分,就是昨天訂立的民契,只是在後面加上了契尾。契尾中將民契的內容簡略地複述了一遍,並寫了已經交了契稅若干,契尾上,最後註明了年月日。契尾中間蓋了紅色的印章,契尾與民契的接合位置,還蓋了騎fèng章。
連蔓兒將這紅契反覆看了幾遍,心中溢滿了歡喜。昨天的民契是民間的約定,還怕有人滋事,現在有了紅契,就是說官府也承認她們是那二十五畝地的主人了。這可誰也搶不走了。
連蔓兒眉開眼笑地將紅契疊好,放進她存放銀錢的木匣子裡鎖了起來。連枝兒、五郎和小七都簇擁在連蔓兒身邊,眼睛中同樣都是歡喜。
宋海龍離開的第二天,宋家就打發了一個管事的婆子來,送了好些東西給連花兒。這婆子來將媒婆也帶了來,再次敲定了送聘和迎親的安排。
送走了媒婆和宋家的人,大房一家似乎一掃近日來的霉氣,各個喜笑顏開。二房的人自然也跟著樂呵,跑前跑後地,對大房的人比以往更巴結了幾分。連蔓兒他們手裡有了地,想著明年的好年景,也是開心。
因此,這些天連家的院子裡時時都能聽到笑聲。
“娘,晚上做個醋溜白菜吧。”小七抱著一顆白白胖胖的大白菜,遞給張氏。
“好。”張氏笑著應了。
“娘,後院園子裡的白菜都長成了,咱啥時候積酸菜?”連蔓兒問。
“著啥急,還早著那。”張氏答道。現在的氣溫還不夠低,要是積早了酸菜,是會爛掉的。“我估摸著,咱得積兩缸的酸菜,還得醃一缸鹹菜。”
“要是現在就有酸菜吃該多好。”小七仰著臉道。
連蔓兒心中一動。
“娘,咱現在就積酸菜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又一個財迷
“蔓兒,現在不是積酸菜的時候。”張氏聽連蔓兒說現在就要積酸菜,以為是她饞酸菜了,就笑道,“今晚上醋溜白菜片,娘多給你放點醋。”
“娘,醋溜白菜和酸菜可不是一回事。”連蔓兒也笑了。
“蔓兒啊,就算娘現在給你積酸菜,也得一個月才能吃。”張氏道。
“娘,我想了個法子,不用一個月就能讓酸菜入味。”連蔓兒道,“娘,讓我試試吧。”
“你又琢磨著啥了?行,就給你一棵白菜,讓你折騰去。”張氏道,對於孩子們的要求,只要不過分,張氏都會答應。
“娘,你就等著吃酸菜吧。”連蔓兒喜道。
在她前世的時候,她的父母都是東北人。她們那個時代在東北,冬天的時候,都有積酸菜的習慣。那個時候,物資貧乏,冬天很難有新鮮的蔬菜吃,大多數時候,就靠著酸菜過冬。
後來,日子富裕了,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多種多樣的新鮮蔬菜,但是她們家對酸菜還是情有獨鍾。甚至,不再滿足於只在冬天吃酸菜。有一些小販就是看準了人們的這種需求,琢磨出了法子,只需要幾天就能醃製出酸菜來。
她們家一開始也買了兩次,後來看到小販用來醃製酸菜的用具,就覺得還是自家醃製,才能保證安全和衛生。連蔓兒那時就跟著父母,學會了如何在短時間內醃製出好吃的酸菜。
這種醃製酸菜的方法是很簡單的,也不需要複雜的配料,連蔓兒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就叫了連枝兒和小七來幫忙。
“咱們先醃兩顆白菜吧。”連蔓兒道,她知道兩種快速醃製酸菜的法子,都想試一試。而且一顆鮮白菜,看著很多,醃成了酸菜,體積起碼會縮小一半。像她們這樣的六口之家,一顆酸菜,還不夠他們吃一頓的。
連蔓兒就選了兩個大個頭的白菜,將外面略有些破損的菜葉子掰掉,又用菜刀將菜根砍了下去。
然後,挑出一顆來,將白菜一個白菜幫一個白菜幫的掰下來,放在案板上,按照切酸菜絲的法子,用刀背在白菜幫鼓起的地方拍一下,將白菜幫拍平了,然後將這一個白菜幫片成薄片。
這可是需要好刀工的,連蔓兒乾脆請了張氏過來幫忙。張氏一手按住白菜幫,一手拿刀平平地片入白菜幫頂端,然後隨手一撕,一片薄的透明的白菜片就被片了下來。一個白菜幫,在張氏的手下,可以片出四五片的薄片,只在尾部菜葉那裡還連在一起。
將白菜片成薄片之後,在碼起來,切成極細的絲。
連蔓兒看著張氏不過一會功夫,就將一顆白菜切好了,又是羨慕又是讚嘆。
“那棵還切不,蔓兒?”張氏切完一顆,似乎還意猶未盡。
“那棵先不切,娘你去忙你的吧。”連蔓兒忙道,又扭頭問小七,“小七,水燒開了沒有?”
小七在灶下抬起頭來,“二姐,水燒好了。”
“先,咱得把白菜絲在水裡過一邊。”
連蔓兒拿了個大笊籬,將白菜絲浸入水中,心裡從一默數到十,這才將笊籬提出水,將過了水的白菜絲倒入早就準備好的一個乾淨木盆中。將所有的白菜絲都過了水之後,連蔓兒就告訴小七不要再燒火了,讓鍋里的水自己冷卻。
接下來,就是將過了水的白菜絲里的水分捏出去。這個過程也簡單,就是兩手捧起一捧白菜絲,使勁地攥。
可惜的是,這裡沒有那麼絨里的厚橡膠手套,要去攥還很熱的白菜絲,這個過程是有些痛苦的。可是,這個程序必須要趁熱完成才成醃出好味的酸菜。
連蔓兒只好拼了。
“我來吧。”
張氏一直在旁邊沒有走遠,她看見連蔓兒被燙的一張小臉都扭曲了,就笑著走了過來。
“娘手上有厚繭子,不怕燙,你倆個姑娘家,手還細嫩著。”
張氏一邊說,一邊就幹了起來。她似乎是真不怕燙,手比連蔓兒和連枝兒兩人的手大,也更有勁,一會功夫,就很利落地將白菜絲攥成了幾個糰子。
“娘,你都不怕燙的?”小七驚訝地道。
“嗯,娘不怕燙。”張氏點頭道。
誰的手不是肉的,怎麼會不怕燙。只是做了人家的媳婦,又做了孩子們的娘,怎麼還能講究那麼多。看著孩子們一天天的長大,做母親的,就是失去了光滑細膩的皮膚,沒有了青春的光澤,變得“皮糙肉厚”起來,也是無怨無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