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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一條,怪不得好幾次她都出現在爆炸現場,咱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去懷疑……」也難怪,以明玉那樣的身份,誰又會想到,她居然會做間諜,還和自己的國家做對……
秦卿苦笑,看了陳良一眼,「恐怕血玫瑰提出要脫離『彌賽亞』的那一刻,她就決定除去你母親了,殺伐果斷,是個人物。」
秦卿想起血玫瑰為陳良準備的那一堆家產,笑了笑,無論血玫瑰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錯事,她就算是個惡魔,可她對兒子,到底還是極好,極疼愛的。那個女人,把她所有的良善,都給了她的兒子。
陳良良久無言,怔怔地看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個相框。那上面貼了許許多多的照片,都是他,從白嫩的嬰兒,到青春飛揚的青少年。在照片上,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笑著的,縱使有時笑得很難看。
陳良忽然伸手指了指只有半邊,他大約十三四歲,穿著著粉紅色連衣裙,手裡拎著鈴鐺,梳著小辮子的照片,笑道:「這張照片我知道,另外一半是楊夢澤,大概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讓人給照下來的……」
「我到現在還記得,他穿著一身迷彩服,戴著蛤蟆眼鏡,躺在公園的長椅上,好多人指指點點,可他一點兒都不介意······雖然他的臉被那麼大一個蛤蟆眼鏡遮住,可是,我和他實在太像了,眼睛像,眉毛像,鼻子像,嘴巴也像,你們可能永遠都無法想像,當時無聊的要命的我,看見他的時候,會覺得多麼的好奇。」
「後來,我就主動過去和他搭話,還偷了他的錢包和軍官證。」
「不過,那時候我技術還不行,畢竟年紀小,轉眼就讓他給逮住了,當然,他沒有從我身上把他的東西拿回去,既然找不到贓物,他也就沒辦法把我送公安局,兩個僵持了好長時間,誰也拿誰沒辦法,後來,我們就打了個賭,賭我能在三天之內,把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掏光……「
陳良不是一個會講故事的人,他的語言乾巴巴的,平淡無波。可是,沈醉和秦卿都聽得十分用心:「那你們誰輸誰贏?」
陳良的嘴撇了撇:「我比他還小三歲,輸了也不丟人……我輸了,最後一次偷他的酒葫蘆的時候,人贓並獲,讓他逮了個正著,那小子太聰明,同樣的伎倆,也就頭一次對他還有點兒作用。不過,他沒把我扔進公安局,反而放了我。」
沈醉驚訝地皺眉,半晌才道:「……夢澤就這點兒不好,原則不強,總是衝動行事。」
秦卿搖頭失笑:「也只有你會這麼說他,在羽林,他的人緣可比你好得多,咱們那幫戰友都說,夢澤有血有肉有骨頭,而你,渾身的仙氣,根本不在人間。」
沈醉怔了怔,挑眉道:「我真的這般不招人待見?」作為羽林的教官,他自認為已經把所有的訓練營的戰友們當成自己的手足同袍看待,傾盡一切地去幫助他們,教導他們,只為了他手底下出來的兵,能夠平平安安地活到離開部隊的一天。
沈醉一句話,讓本來有些抑鬱難受的陳良心情好了許多,忍不住大笑:「不是你不招人待見,而是要看和什麼人相比,楊夢澤那個人太熱情,就像太陽,一般情況下沒有人能夠抵擋他的熱力,當初連我,都不自覺地聽他勸說,相遇之後,就很少在江湖上混了,好幾次我手癢,想要做一樁大案,就忍不住想,若是讓他討厭了可怎麼好,然後,計劃夭折,哎,我沒能實現理想,成為舉世絕倫的大盜,都是他造成的……還有蘇俊峰那個混蛋,居然把我糊弄進安全部,要是有下輩子,我肯定……」
他聲音一頓,秦卿便笑問:「下輩子你要做你的老本行,當個盜賊?」
陳良想了想,終究還是頹喪地苦笑道:「……還是算了,下輩子做個正常人就好,這樣『精彩』的生活,這輩子已經過夠了。我看,下輩子最好和楊夢澤對面不相識,他於我來說,永遠是陌生人……我們兩個,肯定是命里犯沖,碰上總沒有好事,我和他第二次見面,就讓他步入死亡,我想,他泉下有知,大概也不想和我相遇……」
陳良的聲音越來越低,秦卿嚇了一跳,又踹了他一腳,「別睡,堅持一下,我聽到外面有動靜了,很吵鬧,說不定,我們馬上就能脫困。」
沈醉握住陳良的胳膊,把他拉到沙發上躺好。他和秦卿都受過訓練,知道怎麼放鬆自己,怎麼放緩呼吸,這方面,陳良就差一點兒。
陳良恍恍惚惚地睜開眼,呢喃:「下輩子,下輩子……」
秦卿伸手,輕輕地給了他一巴掌:「你先別想下輩子,還是想想這輩子吧,你還年輕,還沒有結婚生子,一輩子還長得很,這次危機過去,乾脆離開特事局,也別想著安全部,就當重生,過上你想要的新生活好了。」
陳良這個人,秦卿雖然不了解,可相處幾日,卻也知道,他骨子裡就是個普通人,偶爾和大多數男孩子一樣,喜歡刺激,喜歡熱鬧,可是,責任心不夠強,心也不堅定,很容易為外邪所侵,根本不適合在安全部工作,在特事局還湊合,可一直做內勤,對他來說,又過於拘束無趣了,還不如按照他自己的心意過日子呢。
「我知道……」陳良的眼睛已經開始模糊,「我就是能ee7出去,也沒辦法在體制內呆著了,咱們的規矩太大,像我這樣背景不清白,不乾淨的人,是接觸不到核心工作的,勉強留下,也只能落一個蹉跎到老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