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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石頭砌成的長凳上,秦卿一隻眼睛盯著自家的小女兒瞧,只分了一半的注意力給自己應該認真學習的知識。
東牆上的警報忽然響起,但只響了一聲,就戛然而止。
在樹林邊巡邏的虎子嗚咽了一聲,一溜煙地衝過去,但好一會兒沒有任何吠叫的聲響。
秦卿一怔,把膝蓋上平攤的,小牛皮封面的筆記本放在凳子上,左手把女兒抱起來,掩住她的嘴,右手持槍,借著樹蔭,悄然潛到東牆那兒。
一穿過小樹林,秦卿就把手槍收了,將孩子擱在地上,哭笑不得地瞪著靠在牆上喘息的蘇零,安撫地拍了拍明顯帶著幾分警惕,可卻不知所措的虎子,推推它的後背,讓它去哄孩子玩,這才走上前,一手撈住蘇零的胳膊把他拽回房間,又返回把女兒抱到嬰兒房,鎖了門讓她屋裡玩。
秦卿再一次下樓時,蘇零正給自己處理傷口。
他在這兒住的時間很長,知道急救箱擱在哪兒。
秦卿讓蘇零把一身破破爛爛的牛仔外套脫下來,又拿了條新毛巾扔過去,讓他把那一身的鮮血擦乾淨。
蘇零一邊兒擦拭,一邊兒小聲道:「我處理過,你再檢查檢查,別留下痕跡。」
秦卿一語不發,出門巡視了一圈,又讓虎子帶著蘇零的舊衣物,圍著山坡亂竄,最後把東西全扔下懸崖,直到確定一切痕跡都被破壞了,就算軍中高手,也察覺不出蘇零的行蹤,才回到客廳,拿了乾淨的紗布給蘇零包紮傷口。
「我自己來……」蘇零掙扎了一下,倚在沙發上閉著眼,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才發現自己有點兒力不從心,只能卷了一塊紗布,咬在嘴裡,放任秦卿擺布自己了。
「我有止疼藥,要吃嗎?」秦卿從急救箱裡拎出一瓶止疼藥,都是用靈液增效過的,還是秦卿自製。這些副作用幾乎沒有的止疼藥,在105醫院大受歡迎,因為大多數特種兵的身體,多多少少都有些抗藥性,其他種類的止疼藥劑,藥量最少也得翻倍使用,對身體損傷太大……
不過,要是戰士們去底線執行任務,反而很少用到秦卿的藥,因為麻醉效果太好,還能讓人不自覺地放鬆,在戰場上服用,可是極為危險的事情。
像蘇零,吃過一次秦卿給的止疼藥之後,就死活不肯再吃。秦卿覺得,大概像蘇零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放任自己的身體和精神不受自己控制吧。
沒想到,這次蘇零到沒多說什麼,乖乖地含了一片藥。
秦卿笑了笑,開始給他檢查——蘇零左臂上的有一道很長的傷口,似乎以前包紮過,但又有反覆撕裂的痕跡……搖搖頭,秦卿重新給他消毒,止血,利利索索地用手術刀割去破碎的傷口組織,止疼藥的效果顯然不錯,蘇零一聲沒吭。
另外,他大腿上的傷,還有五道,不過不算深,稍微有點兒長,秦卿只給他簡單地消毒上藥,連包都沒包,也就罷了,胸口有很大一塊兒淤血,秦卿仔細看了看,是用腿踢中的傷痕。看了這傷,她忍不住猜測,打傷蘇零的那個人,下盤功夫一定很不錯,至少,就是家學淵源的唐一,也不一定有這麼好的腿功。
「噁心嗎?」秦卿用力一壓他心口,問道。見蘇零隻是稍微皺眉,並沒有噁心嘔血的現象,她才鬆了口氣,看來內臟沒有受傷,應該不用去醫院了。
把傷口先簡單處理過,才找來針線給他縫合,秦卿一邊兒動手,一邊兒咋舌,蘇零肩膀上的傷撕裂的太嚴重,都開始泛白——「你不會是和豺狼虎豹打架了吧?折騰成這樣」
秦卿只是小小抱怨了一下,什麼都沒問,可蘇零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雖然臉上沒表露出來,可音調里透著幾分歉意:「……我本來沒想到你家來……」
他沒想給沈醉和秦卿惹任何麻煩,可是,一旦感受到危險,卻又本能地向最讓他心安的地方跑……
蘇零苦笑,以前在國外,槍林彈雨中也沒有怕過,沒有尋求過庇護,可這一次回國,遇上的不過是,對他來說連看都不夠看的小場面,竟然莫名其妙的……
「對了,你怎麼沒去學校?」蘇零之所以翻牆,一是擔心給秦卿他們夫妻『招禍』,又怕嚇到外人——秦卿家裡可顧著兩個保姆呢,水知道這會兒在不在?二來,也是想到最近秦卿的學校事務繁忙,她可能不在家。
「學校的人手足夠,用不著我天天盯著。」
不到二十分鐘,秦卿就把蘇零一身的傷口全部處理妥當,扶著他倒在沙發上休息,「睡一會兒,別擔心,就是真有豺狼虎豹登門,我也守得住……守不住,還有沈醉在呢。」
蘇零顯然累的厲害,剛才是強撐著,這會兒在止疼藥的麻醉效果下,閉上眼睛沉沉睡去,秦卿摸出電話,先給沈醉發了個簡訊,又給孫雪津發了簡訊——蘇零是孫雪津的人,他在幹什麼,按說孫老應該清楚,可接到秦卿的消息,孫雪津馬上就來了電話,隔著話筒,話里話外,對蘇零是各種鄙視,抱怨連連,總而言之,就說蘇零這小子無組織無紀律,最近這一陣子,就他一個,把整個京城的水都攪混了。
「秦卿啊,你說說這算什麼事兒,蘇零在搞什麼,我這個上司不知道,反而是蘇俊峰那個混蛋,偷偷摸摸地和他接頭兒……」
孫老也是氣得口不擇言,「蘇俊峰可是蘇零的親叔叔,蘇零不是抱養的,他們蘇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了,要是蘇俊峰沒本事生出個老來子,以後,蘇家就只能靠蘇零,萬一這小子要是也折損了,我看蘇俊峰那個老混蛋到九泉之下怎麼跟他爺爺奶奶父母大哥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