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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捕賊尉主管的事,可口供畫押籤押之後,杜士儀回到直房,想到接下來還有兩天的解除夜禁,而不止今夜,去歲上元節自己帶著杜十三娘出去看熱鬧,也同樣在西市北門遇到過閒漢起鬨鬧事,他不禁沉吟了起來。等到次日萬年令韋拯上朝之後回到了縣廨,他便立時前往請見。
聽說王縉竟然遭人劫道,崔儉玄出面喝破的時候險些被人當成是女子,同樣也一度被人圍逼,韋拯先是一陣好笑,但隨即便露出了鄭重的表情。萬年縣不但是天子腳下,更被人稱作是天下第一縣,從賦稅學校科考到治安等等,只要出紕漏就容易遭人詬病,因而,等到杜士儀說這三人都是慣犯,不但接連幾年上元夜都曾經偷雞摸狗,平日亦是坊間一霸,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如此惡徒,定當嚴懲!」
「是,而且燈會還余兩日。若是還有此等宵小在夜間胡作非為,豈不是大違聖人燈節狂歡的初衷?三人之中有一人全身上下紋身十一處,極其兇惡,最初過審時熬刑不招,得知同夥吐露實情還憤恨大罵,不得已認了口供。」
「那杜十九郎覺得如何?」
「這三日府中差役輪班休假,本是大多也要便服帶著家人去坊市看熱鬧的。既如此,那就令他們伺機觀察可有行賊盜之事者,若有捕獲,以所捕賊人追贓罰沒之錢的兩成給予獎賞!如此一來既能夠和家人團聚逛了燈會,又能多些人手留心街頭不法者,豈不是兩全其美?」
「好,果真好主意!」
見韋拯連連點頭贊同,杜士儀便笑著拱手道:「不過,這畢竟是法曹事務,還請韋明府千萬別說是我的主意。既然是明府首肯,自然就以明府之意推行即可。屆時百姓心安,惡徒喪膽,明府之功也!」
不居功的屬下誰都喜歡,更何況還有杜士儀和兒子韋禮的同年之誼,韋拯頓時哈哈大笑,卻也不客氣地答應了下來。等到杜士儀告辭出去,他招來一個心腹令史囑咐了一番,把此事分派了出去之後,心思也回到了不數日就要發榜的省試上頭。
孟溫禮會用杜士儀主持京兆府試,他的推薦,源乾曜的首肯,這些都是極其要緊的因素,而杜士儀竟敢加試五場,而後試題泄露的風波又一度沸沸揚揚,最終解送名額讓人無可挑剔,這一次就算主持省試的考功員外郎是張嘉貞門下四俊之一的員嘉靜,料想也不敢把京兆府解送的舉子黜落太多。
這一科只要能順當,那張嘉貞的氣焰也可以打壓下去不少!此人為相,實在是剛愎太過了!
接下來這兩夜燈會,因為有賞錢的關係,看燈會的同時留心一下蟊賊匪類的差役自是比從前多了不少,再加上韋拯命人張貼榜文,道是上元夜作奸犯科者加重處置,一時就連百姓之中也有扭了人送來的。節後兩日,萬年縣廨理刑廳內的板子打得劈啪作響,最討厭這種事情的萬年尉王璞拗不過韋拯,心裡固然叫苦不迭,還得硬著頭皮過了一堂又一堂雞毛蒜皮的案子。
一晃就到了省試發榜的日子。如今是功曹最清閒的時節,杜士儀一大早到萬年縣學巡視了一圈回來,在直房坐下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只見一個人連門都不敲,通報一聲也沒有,竟是徑直衝了進來,卻是書吏安海。
他連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就喜氣洋洋地對杜士儀深深一揖道:「恭喜少府,賀喜少府!今歲京兆府解送的二十八人之中,都堂唱第時,春榜題名的有整整十九人,差一個便能夠湊個整數!要知道,此次省試總共也只有三十三人及第!」
歷來四方名士,都視京兆府解試為揚名之始,故而寄籍參加解試已經蔚然成風。聽得此次京兆府解送的人中,竟是出了十九個新進士,杜士儀一愣之後,終於忍不住暢快地笑了起來。雖則這一次解送人數少,他又當眾勉勵這些人,未入等第者只是稍遜,不可埋沒了真才實學,這些人並不如他們當年那般同進同出,但藉助《神州解送錄》,這些人的名聲何止如日中天。有真才實學又有名聲,再加上有京兆府撐腰,錄取率自然高得驚人!
「好,好,名次如何?」
一說到名次,安海的臉上不禁露出了幾分惋惜之意:「崔郎君可惜了,今次省試竟然又是屈居第二,至於苗家郎君則是位居第五。狀元郎是隴西李氏子弟,一首試賦做得技驚四座,因而奪了頭名。」
杜士儀不禁莞爾:「崔顥不是狀頭也不足為奇,他那輕浮的名聲太大,再讓他奪了狀頭,也不知道有多少流言蜚語。至於苗含澤……確是有真才實學,可惜了。」
如果苗含澤不是苗延嗣的兒子,沒有苗延嗣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手段,未必就不能更進一步。有時候,成也父親,敗亦父親!
第300章 榮升
「敕:萬年尉杜士儀,雅有文詞,仍兼政術。諫官近密,必擇正人。忠讜之言,期於無隱。可左拾遺。」
就在李隆基啟程前往東都的前一天,如是一道制書便送到了正在萬年縣廨直房中理事的杜士儀手中,讓他又是意外,又是驚喜。儘管他隱約聽到些風聲,說是宇文融曾經向天子舉薦過自己,那時候還有源乾曜在場,但好一陣子沒有動靜,他也就沒往心裡去。畢竟他為萬年尉才不過數月,如此擢升不合常規。可現如今就在天子巡幸東都之前,這樣的擢升卻不期而至!
「杜十九郎,可喜可賀啊!」